顾苒鬼鬼祟祟地躲在水果篮子后面，终于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一眼看见了刚出电梯的陆元皓。
望着他花白的头发，削瘦的脸颊，深深凹进去的眼窝，眼泪瞬间模糊了顾苒的视线，她将头埋进篮子里，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泪眼婆娑地偷偷遥望着他。
似是察觉到什么，他抬眸冰寒彻骨的眼神扫过来，顾苒心虚地举起水果篮子挡住自己的脸，下一秒又移开了，两个人的目光遥遥对上，他漠然地移开眼，像是压根没看见她一样，两条长腿迈着大步，直挺挺地走向大厅外面。
顾苒抱着水果篮子一路小跑着跟上去，“恭喜。”挡在他面前，她低眉敛眼地双手托着水果篮子递给他。
陆元皓伸手接过篮子，越过她大步朝前走，经过垃圾桶时随手将水果篮扔进去。
顾苒伸手擦去脸上的眼泪，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陆元皓按下手中的车钥匙，顾苒抢先一步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刚要钻进去，陆元皓砰地一声拍上车门，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他低头恶狠狠地剐着她，表情阴沉狠戾又狰狞。
手腕快被他捏碎了，顾苒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陆元皓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甩开她的手，经过一年的沉淀，他以为他已经能彻底地抛开过去，彻底地跟顾苒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结果一看见她，他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恨不得活活掐死她，跟她同归于尽！
“你原谅我——”顾苒扑进他怀里，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胸膛，她呜呜嚎着。
这里人来人往，陆元皓不想被人围观，他拽着她的胳臂打开车门，将她塞进车里。
“回哪里？”他黑着脸问。
顾苒急忙擦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公寓。”她转过身望着他，小心翼翼又讨好地说，这次她会乖乖的听他的话，不去大院跟他闹，他可以一直做叶超的老公，她一定不会从中破坏。
他们之间也该彻底的做个了结，陆元皓开车送她回公寓。
长时间的没人住，公寓里所有的摆设都蒙上一层薄薄的尘埃，顾苒一进门就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去啃他的嘴。
陆元皓抓住她两只手腕，将她推得远远的。
“给你五分钟。”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元皓哥。”顾苒抽噎着再次扑向他。
这次没等她靠近，陆元皓抓住她的胳膊一拉一甩之间，顾苒脚底踉踉跄跄，身体不受控地一头栽倒进沙发中。
陆元皓再次看了一眼时间。
“元皓哥，我错了，你原谅我——”顾苒晕头转向地爬起来，大哭着眼泪汪汪地靠近他。
陆元皓无动于衷的看着手表，他真是一个字都懒得跟她说了。
“你怎么可以把所有的错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他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我就不心痛，我就不难过吗？”顾苒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她伸手用力捶着胸口，哭得寸肠肝断。
陆元皓被她的厚颜无耻气笑了，“再见，再也不见。”他转身就走。
“别走，别扔下我一个人——”顾苒惊呼一声，嗖地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他的腰。
“顾苒，你他妈敢发誓你不是故意的？”陆元皓疲惫地揉着额头，低声问。
顾苒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绕到他面前，“虎毒不食子，我为什么要害死他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不能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她气得直哆嗦，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
“你以后离我远的，我一见你就觉得毛骨悚然，像被一条毒蛇紧紧地缠住，恐怖又恶心。”陆元皓没精力跟她辩论，他抬手捂住眼睛，不去看她那张脸。
顾苒情绪正饱满，正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非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她一下被噎住了。
自从陆东说陆元皓什么都知道了，她就一直在想，他跟她在一起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想给阿泽和小天一个完整的家，如果没有他们，他会不会离开她，这种念头一直藏在她的潜意识里，惨剧发生时，她确实是因为脑子迟钝，才把油门当成了刹车，事后她想了又想，如果没有那个潜意识，当时她会不会就能临危不乱。
身为一个母亲，她压根就不该有那样的潜意识，顾苒没想到，陆元皓居然如此了解她，既然能知道她心里那些阴暗见不得人的一闪而过的念头。
或者不是了解，自从知道她策划慕容优坠楼，他就将她当成了一条恐怖又恶心的毒蛇。
陆元皓只是做了个推测，没想到她居然默认了，“顾苒，你压根不爱我，你只是想自私的占有，你该去看心理医生。”陆元皓放下挡住眼睛的手，平静地说。
已然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想再弄个鱼死网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顾苒木木地杵着，机械地抓住他的手，“别离开我，我这么坏，除了你不会再有人爱我。”她垂下眼眸，喃喃道。
陆元皓抽出自己的手，“放过我，算我求你。”他举起双手投降。
他没办法再去看她这张脸，更别提继续爱她，不是不爱，只是没了力气再去爱。
他打开门走了，顾苒垂着头一动不动地杵着，可能是因为时间还不够，至少他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了，她只需要耐心等待。
她一出生，他就在她身边了，他们有那么多的回忆，就算她想自私的占有他，那有什么错，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老丸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就如同半年前她突然出现一样，樊锦盛悄悄地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周围的人群，没有大张旗鼓的找人，想想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一个星期后，樊锦盛把老丸子抛之脑后，就当从没收留过她，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就算养条猫，养了这么久也早该养熟了。
狐朋狗友孟柱飞来C市找他玩，朋友分好多种，像孟柱这样的，只能当个酒肉朋友处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