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容闻言身体一震,红着眼睛看向迎夏,好似恨不得杀了她一样。“贱婢!若不是你家主子推我,我的孩子怎会没了!”
徐舒雅摆手,示意迎夏不要再说话。“林淑容,你真当我是傻子?”
林淑容听到徐舒雅的话,感受到徐舒雅冰凉的目光,感觉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一股寒意从脚底盘旋而上。
“你的大宫女就在我身旁,你不让她扶你,却让我这个有可能嫉妒你身怀龙种又比你得宠的外人来扶你,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徐舒雅黑眸似一汪海水深不见底,令林淑容心生怕意。“而且你出现在我面前时头冒虚汗脸色苍白,几乎是举步维艰,就凭这点,按正常人的思想,我敢去扶身怀有孕的你吗?”
若冰见林淑容害怕了,生怕她露了马脚,也顾不上礼仪尊卑,连忙质问徐舒雅。“胡说,明明是你想害主子流产,以沾染福气为借口靠近主子,推倒主子的!”
“沾染福气为宫锦夜早日诞下子嗣吗?”徐舒雅突然将目光转向宫锦夜。
“大胆!敢直呼陛下名讳!”苏贵妃当头娇喝一声,怒气冲冲,她不容许别人如此藐视宫锦夜,直呼帝王名讳。
宫锦夜只是微微蹙眉,并没有说什么。徐舒雅见状冷笑一声,“皇上,平心而论,您觉得这福气,真是妾想要沾的?”
什么?她从来都不想为宫锦夜生孩子吗?皇上是知道的吗?林淑容脸色煞白,双眼无神。她明知自己有可能陷害她,还伸手扶她,难道是想借此进冷宫,远离后宫纷争?难道自己就真的就此承认吗?不……只要没进冷宫,待到太后归来,她就还有希望!
“你真是胆大包天,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朕降罪于你?”宫锦夜压下心中的怒火,厉声道。他知道,徐舒雅连侍寝都不愿意,又怎么会想要为他生孩子去沾那所谓的福气。
徐舒雅闻言淡淡一笑,毫不在意。“任君处置。”
宫锦夜拳头紧握,额上青筋暴起,他也想就此处置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可话到嘴边就变了样。“林淑容你还有什么话说?还要继续诬陷好人吗?”
他就这么质问起刚小产完的林淑容来。
“皇上,妾没有,为何皇上宁愿相信她的一面之辞呢!”
宫锦夜厌烦地摆摆手,“证据不足,言辞破绽百出,还有何好说?”
“是妾错了。”林淑容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现在将来的处境,永远都是被宫锦夜冷落,就连此时明明是她痛失孩子,宫锦夜还是偏向别人,此时她必须低头,否则后果将会更无法挽回了。“妾太高估自己了,可皇上,这是你的孩子啊!”
后面的话她不用说完大家也都清楚了。
宫锦夜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没见过几面的林淑容,竟有些犹豫。这个女人是太后的侄女,她姓林,就算没有人害她孩儿不保,他也绝对不会让林家的人生下皇子的。可她并没有犯什么错,错只错在生错了人家,终究是一代帝王,绝不会心慈手软。“传朕旨意,林氏淑容品德不端,陷害他人于不义,降为六品容华,此生不得伺候左右。”
“罪妾,谢过皇上。”林淑容,不对,现在是林容华了。林容华磕头谢恩,一字一顿,说不出的凄凉。
若冰狠狠地剜了一眼懦弱无能的林容华,又看向妃嫔中央的某一处,眼神复杂,跟着大势已去的林容华出了钟粹宫。
苏贵妃正要叫众人散了,萧贤妃却不依不饶。“皇上,难道就这样放过昭充媛了吗?她可是对您大不敬啊!”
宫锦夜眼里划过一抹嫌恶,这萧贤妃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朕都不计较,你还揪着不放做甚?”
萧贤妃见宫锦夜有些生气马上噤了声,怒气冲冲地瞪着徐舒雅。
徐舒雅也不再打算与这群莺莺燕燕说什么,瞥了一眼宫锦夜,带着迎夏走了出去。
宫锦夜紧随其后。
“散了散了,都散了。”苏贵妃慵懒地抬抬手,倒是不怎么在意宫锦夜跟着徐舒雅出去,挥散那些垂头丧气没看到什么好戏只拉下了一个不受宠的淑容下水的妃嫔们。
宫锦夜一直一言不发地跟着徐舒雅回到听竹阁,只剩下苏德全在内的奴才在身后抬着御撵傻眼。
“你就这么不待见朕?”宫锦夜看着徐舒雅沏茶喝茶,完全当做没看到自己一个大活人坐在这。
徐舒雅这才慵懒地抬眸,淡淡一笑。“我对谁都一样。”
宫锦夜挑眉,语气有点小孩子气。“朕看你对你身边那两个宫女就不一样。”
指的是迎夏和扇碧吗?“也就皇上拿自己和宫女比。”
“你!”宫锦夜拍了拍桌子,吼道:“你就不能不气朕?”
“不能。”徐舒雅难得来了一丝兴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宫锦夜看着徐舒雅这笑,火气顿时全无。笑嘻嘻地望着徐舒雅,引得徐舒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爱妃整日不是不理朕就是气朕,如此待朕不同,莫不是爱上朕了?”
“不可能。”徐舒雅收起笑意,满眼淡漠与疏离。
“为何?”宫锦夜挑眉,不去管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失落。
徐舒雅低头看着自己鞋尖的大洋珠,淡淡开口。“自古帝王多薄情。”
这是宫锦夜第二次听到徐舒雅说这句话,徐舒雅是第一次当面对他说这句话,不知为何心中烦闷得很,扯了扯龙服上的锦带。
“皇上又为何对我百般谦让容忍?”徐舒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心中疑虑问出口。
宫锦夜明显被徐舒雅这个问题愣住了,半响不作声。就在徐舒雅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时,宫锦夜却开了口。“朕也不知道,起初是觉得你美,后来觉得你有故事,然后觉得你特别,再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了,兴许是还没腻。”
“没腻什么?”徐舒雅淡淡一笑。
宫锦夜看着徐舒雅脸上的淡笑,晃了神。“朕也不知道。”也许是这抹轻轻淡淡的浅笑,亦或者更多。“爱妃今日不该好好犒劳犒劳朕替你脱了罪?”
“皇上脸皮能不能不要这么厚,我本来就没罪,何须皇上脱罪。”徐舒雅觉得这宫锦夜脸皮真是厚,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想跟她同盖一床被子,没门儿!
徐舒雅没有再说话,只是轻靠着椅背闭上眼假寐。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或是几天的相处宫锦夜就能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情感,自古帝王多薄情。
宫锦夜没有走,盯着徐舒雅的睡颜发愣。徐舒雅睡着的时候很好看,这是他真心的想法。睡着的她,少了一份戒备,少了那份淡然和疏离。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