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从云端降落,在天边划过一条线,一缕日光透过候机大厅的玻璃窗。
机场是回来也是离去的地方,回来的欣喜,离去的悲伤,石映真最是受不了这悲喜交集,她看着窗外,只等着飞机降落,索性取出一瓶水喝了起来。她最爱调制些饮品,每日随便带在身边一瓶。
唐意诚才和映真见面的时候,一直觉得映真的嗜好十分怪癖,竟然偶尔喝这不知是何滋味的水。
映真说这水,或许就是生活,她也不知道新的一天到底又是何滋味。
唐意婉慢条斯理地出了出站口,一个高大的身影迎了上去,意婉撇下行李,抱着他:“好累,好累,让我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下。”
难怪不叫我们接机,石映真寻思着。
唐意婉拉着那男人的手,缓缓走了过来。
那男人远远地见了,她眉清目秀,仪态万方的模样,这身影,分明是他,曾日思夜想的模样,他松了手,分不清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映真微仰着脸,一副雍容华贵的装扮,四目交集,却是如此的淡定自若。他回想起她在心中的模样,她变了许多,但也许根本没有变。
他没想过会再次遇到石映真,也不敢想。
唐意婉向林文挥介绍:“这是哥的助理石映真姐姐。这是我朋友,林文挥。”
石映真微微点头:“你好!”
林文挥轻轻握了握映真的指尖,只觉得有些冰冷。
以前的时候,林文挥下班时说自己的手冷,石映真便脱下手套,为他暖手,四手相握,她似是捧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她的手,是那么的暖,暖的,舍不得放。
他开玩笑说,心也拔凉拔凉的,要不也给我暖暖吧。
映真锤了他一下:“就知道不能对你好。”
这次见面,犹如一拳捶在他的心坎之上,一阵莫名的疼痛。
他朝着她微微一笑。
她也一笑,笑的有些扭捏,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只对着唐意婉说:“你哥在开会,不能来接你了。这附近有一间新开的茶坊,去喝杯茶吧。”
唐意婉眼波流转地瞧了林文挥一眼:“别,他喝不了茶。”
石映真一愣,‘戒了么?’这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这世上有戒烟、戒酒、戒色,戒赌,还真没听过戒茶的。
林文挥依旧是玩世不恭:“说来惭愧,之前喝茶喝伤了。”
石映真曾无数次想着二人重逢时的场面,彼此尴尬不语,或是嘘寒问暖相互致意,她最受不了这若无其事,想到此心中一痛:“那还是喝咖啡好了。”
林文挥和石映真分手后,想去喝酒,喝的烂醉如泥,一醉不醒,然后深更半夜跑到空旷的广场撒酒疯。一个人做一件事通常要为这后续的麻烦做个安排,就像是想喝醉酒的人一般都要叫上一个酒友,一者可以一起喝酒,二者,可以倾诉心中的苦恼,三者,可以喝醉酒后,有人送自己回家,省的一个人赤裸裸地在大街上过夜。
他拨通了吕峰的电话,吕锋却说:“别介,喝酒最伤身体了,我这儿还得养精蓄锐,持续作战呢!你啊,想开点,女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赶明儿,哥们再给你介绍个更好的!要不,我给你找个姐妹,给你解解闷。”
忽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吕峰,快来啊!我都洗干净了!”
吕峰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林文挥狠狠地,骂了一句:“真******没人性!”
那一晚,他睡不着,喝了许多茶,不觉喝到了天明,只觉得恶心,想吐,一连难受了三天,从那以后,他便喝不了茶了。
吕峰后来便说:“你看,你看,哥们还是有先见之明,我平时可是滴茶不沾的,和你喝一个通宵的茶,还不如要了我的命。下回你要是遇上一个如酒一样的女孩,哥们一定陪你喝个醉生梦死,就算是一个星期缓不过来,那物事硬不起来,碰不了女人,也是在所不惜!”他口中信誓旦旦,一副两肋插刀的样子。
林文挥知道他拿一个星期不做那事来许诺,当真是义气深重,锤了他一拳:“你是存心咒我,是不是?”
吕峰解释:“哥们不是怕你想不开么。”
林文挥苦笑:“要是我遇到一个如毒药一样的女孩呢?”
吕峰无语,半晌才说:“那我给你收尸。”
石映真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意婉、文挥分别一杯蓝山和摩卡。
唐意婉会心地朝文挥一笑,那时她总是和文挥说,咖啡中,蓝山可以称王,摩卡可以称后。从那以后,每次喝咖啡,她便要一杯蓝山,他也会意要杯摩卡。
石映真忽地想起她和林文挥仅仅喝过一次咖啡,他们两个本都爱喝茶,可觉得喝咖啡浪漫些,且比在肯德基之类的地方安静。
两个人对着这摇曳的烛光,听着西洋乐曲,果然十分惬意。林文挥心中一动,想要握着石映真的手。
映真十分矜持,手一缩,把手放在膝上,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林文挥见咖啡厅中的男女一个个正喃喃私语,眉目传情,当真是别有一番情调,立时会了意,手也缓缓落在桌案之下,似是在半空之中爬行,接近了石映真的手。
他们两个一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相视一笑。
忽地有旁人经过,两个人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却是在打着鼓,如做贼一般。
两个人出了咖啡厅,意犹未尽,再拉着手的时候,全然没有方才的感觉。
林文挥忍俊不住,笑出声来:“难怪有人偷成瘾了,看来这偷偷摸摸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只是花这么多钱,不如买两包茶叶,够怎们两个喝上几个月的。”
石映真拉着的手一甩:“你还偷偷摸摸地做过什么事情?老实交待!”
林文挥压低声音:“偷看女孩的胸,算么?”
石映真面目含嗔,像是要一口把林文挥吞了:“你——以前还做过什么坏事?”
“记得第一次见你,那时也是下雨,正巧遇见在雨中匆匆而行的你,像是一朵清新的白莲花……”
“那天,我是穿着那身白色的裙子的,只是匆匆忙忙的,忘记了带伞,有些狼狈——”
“所以,那一次,才情不自禁地把伞给你。不过,当时你没理我。”林文挥忽地想起一件事情:“你还记得那次在咖啡店里,你念到‘你却无暇聆听我灼热的目光’这一句的时候,有没有偷偷瞧我?”
她本想笑他自恋,却见他问的煞有介事,便摇了摇头。
林文挥想起那天的情形,兀自发起呆来。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偷看女孩的胸的事情,快老实交代!”
“那天,白莲花,嗯,你穿的内衣是——米黄色的……”林文挥说完便跑。
石映真寻思:“那天,原来,他都看见了。”想罢,那娇嫩的脸庞泛着红晕,在林文挥身后紧追不舍:“林文挥,你——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