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气停歇了,阳光斜洒在大地上,路中央早已没有了冰雪,只有在路边的阴暗处的薄冰还随处可见。雾霾随着冷空气的消退又开始弥漫开来,这和唐城的规划,工业布局是密不可分的,东部、南部被重工业包围,在距离七八里的地方就能看到高耸的烟囱,吐着白色、灰色、黑色的气体,四处飘散着。
林文挥和唐意婉两个人在林父林母的墓碑前矗立良久。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虽然意婉嫁给我的时候,不是您二位亲手把她交到我的手上,但我能从意婉的手心里感觉到,感觉到您二位作为一个慈父、慈母的温度。自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一刻,我想说,我也要在她的手心里播种下作为爱人的温暖,之前,是您二位把意婉拉扯长大,从现在起,眼前的这个人,一切有我……”
两个人在墓地走着,唐意婉指着东北方向说:“不远处就是芊芊的墓地,咱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才走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嚎啕大哭的声音,是一个男人伏在芊芊的墓碑前,这个男人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正是王丽。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峰。
王丽见唐意婉两个来了,抿着嘴,十分的难过:“意婉,文挥,你们两个帮我劝劝吕峰,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伤心,我怕他,怕他会出什么事情。”
吕峰站起身来,对王丽说:“你怎么还不走,我的事不用你管,是我害死了芊芊,是我害死了自己和芊芊的孩子,我******就是一个人渣,你还管我干嘛。对了,是嫌我那时候没有给你分手费么。好,我给你,我给你!”吕峰从包中取出几沓钱来,用力往她怀里塞。
两个人用力推搡着,那几沓钱撒了一地。王丽挥手打了吕峰一个巴掌:“混蛋!”
吕峰哈哈地笑着,这笑声十分凄苦,尤其在这墓地的环境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打的好!打得好!我他妈就是该打!”吕峰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耳光,王丽忙拉着他的手,却拉不住。
林文挥想着,也许唐意婉才能劝他,他轻轻拽了一下意婉的衣袖,意婉会意,走到吕峰近前,俯在他耳边低声言语:“如果你现在死了,怎么有脸去见芊芊,你得好好活着,这样,你才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你,亲手害死了你最爱的人,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吕峰果然安静了下来,他还在细细地琢磨,思索着唐意婉刚才和自己说的话,他当真没有再去做糊涂的事情,他的心异常的清醒,这欠下的债,用一生也是偿还不了的。他茫然的心似乎又充盈起来,吕峰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向着远方走去,王丽还在诧异他这一时的变化,在他身后紧跟着。
林文挥心中也十分难过,他瞧了唐意婉一眼:“相信他不会再做傻事了。”
是的,就在元旦前的一天,唐意婉突然宣布辞去在悦达集团的一切职务。唐天昊一直在帝都发展集团的事业,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回来了。他是一个面目慈祥的长者,更像是一个知识渊博的教授,而不是一个经营偌大公司的企业家。夏心芝和他在屋子里说了许多的话,偶尔传出一阵争吵的声音,继而又是好一段时间的平静。
唐意婉和林文挥两个人在客厅坐着,她有些累了,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仿佛屋里的争吵声很遥远。她醒了,若有所思的模样:“文挥,一会儿如果我说了什么伤你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如果可以的话,我给你道歉。”
林文挥知道她的心思,想着这几天她辞职以来,虽然还有许多闲情逸致,也是承受了许多的压力的,他想到此,心想她心中一定是有了计较,说:“你不开心的话,我哄你;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做了伤我的事,我顺着你就是了。”
进屋子的时候,夏心芝一直背对着两个人不说话,唐天昊倒是十分热情,惋惜了好一阵子:“意婉,这次拆迁的事情,责任不在你。公司自我往下,还是希望你回来的。”
“侄女既然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就应该承担整件事情的责任。我想退出公司,也好有时间研究研究音乐,去世界各地游历游历。”
“既然你想担责,我想把公司在北京的业务都交给你,你看怎么样?还有,我看文挥也是一表人才,他也可以到集团来做事,第三事业部正好缺一个经理,让他去好了。”
林文挥听了,只是问:“大伯,这个第三事业部有多大?”
“如今集团一共有三个事业部,如果你干的好的话,过些年我可以提你做销售副总,你看怎么样?”唐天昊见林文挥有些犹豫,还是想极力说服他留在公司。
“我当然知道这个职位很好,只是——”
还不等林文挥说话,唐意婉当然有些不痛快:“文挥之前也只是做设备维修,虽然给我当了一段时间的兼职助理,也没有什么惊人的业绩。更何况他没有做过企业的管理,这么多的业务交给他,肯定是不合适的!”
林文挥见她说话的时候朝自己眨了一下眼,这和她往日的神情略有不同,也只有相识相知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一刹之间的用意:“我就是想到公司帮帮你,帮帮大伯,大妈,这不算过分吧?”
唐意婉见林文挥面目错愕,有些气不过:“才结婚的时候,就非要到公司来上班,非要说要当一个副总,你一没学历,二又没有能力,就想着一步登天。你说,当初和我好,是不是因为我家里有钱。”
刚才林文挥还不是驾轻就熟,听意婉说自己想当副总的话,想着她一定是对着伯父、伯母说的,自己也应该配合才是:“我到公司上班为了什么,别人不明白,你还不明白么。别人看不起我,没关系,没想到你也看不起我!是,我林文挥是没有学历,可当初还不是你死切白咧地追我的,怎么,现在才几天,就瞧不上我了,唐意婉,你这千金大小姐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