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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隐天的决定

山脚下,绿油油的野草丛生,繁茂穹窿,红红紫紫的野花经过艳阳的洗礼益发绚丽,流光四溢,五彩斑斓,远远望去莽莽一片宛如仙境。通往山上的长青路蜿蜒曲折,一排排威严森森的松柏高低起伏,傲骨峥嵘,四季长青历寒暑而不衰,庄重肃穆。

松柏之茂,绿荫幽然。每往上一层可见一座座富丽堂皇的豪宅占据了大半山腰,这里是狇林山别墅。

半山腰上,一座占地约一千平方米的欧式豪宅,传出一道比雷鸣还要响彻云霄的女人尖叫,几乎撼动整个狇林山。

“什么!你要搬出去?”

一名穿着优雅大方的贵妇人失声尖叫,美丽的眼睛此刻宛如铜铃,直直瞪着那张斯文危险的俊脸。

“叔叔,我走了。”对身边的噪音置若罔闻,隐天淡淡看了一眼坐在摇椅上发愣的中年男人。

稍显福态的身躯穿着干净整齐的衬衫西裤,标准的商人模样,虽然历经岁月,眉梢增添了几条纹路,但依稀可见英俊斯文的脸容。他是隐天的叔叔,隐诺。

“臭小子,我在跟你说话有没有听见!”贵妇人踩着七寸高跟鞋蹬蹬蹬跳到他跟前,指着他的鼻尖怒骂。四十五年的光阴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过多岁痕,加上现代各种高科技美容器材的保养下,怎么看都是个三十出头的成熟少妇。

拉过行李箱,隐天眼尾也没抬一下,直直越过贵妇人——他的婶婶。

很好,真是白白养了他十一年,养条狗也会给你摇下尾巴,高兴时吠两声。而他,不但默不吭声,整天用脊背对她,现在居然把她当成透明人了!

所以说,颜双双最讨厌隐天了!说起来都怪自己一时心软,当年大嫂因病辞世,大伯一蹶不振,不到一年跟着老婆双双到天堂报道,留下十五岁的隐天。

无父无母的孩子很可怜,为了不让幼小的隐天蒙上阴影,或是心理扭曲,他们夫妇二话不说立刻去办理领养手续,把可怜的小男孩接到家里。

其实他们也是有私心的,结婚五年膝下无儿,到医院做了详细检查才发现丈夫患了无精症。夫妇二人倒也看开,无儿无女也无求,家庭依然幸福美满。只是,庞大家族企业让谁继承?

说到家族企业,当年大哥隐允无心经商,干脆半夜携家带眷移民到英国定居,恨铁不成钢的父亲大怒,唯有无奈的把重担挂到小儿子隐诺身上。然而,隐诺膝下没有半个接班人,于是觊觎的目光转到大哥的独子——这叫“捡现成的”!

可是,问题出现了。

人家说相貌会遗传、性格会遗传,没想到连喜恶也会遗传,隐天跟他父亲一样,毫无半点接受家族企业的兴趣。好吧,没有兴趣不要紧,古代少女出嫁,新婚之夜才初见丈夫天颜,更别说感情了,所以,凡事也可以后天培养的。

一开始,颜双双充满母爱迎接“新成员”加入温馨的家庭,为了给孩子一个较好的印象,还特地装扮了一番,希望增添几分妈妈的亲切感。记得她当时还紧张个半死,因为大伯移民后,就断绝了家里的一切联系,做的真够绝!所以隐天对于颜双双他们全然是陌生的亲人。

很多的第一次,总是事与愿违。

仅仅第一次见面,小男孩不但摆了张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的脸给她看,就连眉梢也没挑一下。没哭没闹,更没有她原先设想的不安,睁着一双琥珀眸子冷冷打量着她,清亮的眸光闪着超乎年龄的成熟。

真搞不清哪方才是被领养的,哪方才是监护人。

往后的日子里,无论她如何哄骗诱拐,糖衣攻袭、卖萌讨好,又或是领用克扣、严厉教育……无论她的母爱如何泛滥,他还是那张一成不变的万年表情,别说小孩爱撒娇,男孩子更是调皮多动,他充其量可称为屋里一块会移动的寒冰。冬去秋来,日积月累,毅力耗尽,她终于无奈选择放弃,因为……这块该死的寒冰实在太不可爱了!

可是,就这么白白养了一块顽石十一年,现在居然挥一挥衣袖,他要搬出去了,就想离开?

没门!而且,一点也不符合“经济效益”!

“你给我站住。”

隐天当然不会听她乖乖站住,但当八爪鱼缠上臂膀,他也不得不“听话”,不得不“正视”。

“放手。”声音微冷,听出主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当作没听见。

“你想搬去哪里?”颜双双死命扯着他的手臂,恨不得在西装袖子挖出几个洞来拖延时间,就算要走,至少也给个交代吧!“冷静”的忍了十多年,这刻还能忍,她可以到山顶老庙学和尚坐禅!

“……”没有回答,锐利的目光直直打在女人精致的脸上。

他身上不断溢出的深寒冷冽说不怕是骗人的,但好歹也同住了十一年,颜双双多少还是有点免疫力。

哆嗦了下,然后下巴一扬,一脸你能耐我何!

“别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自作主张,我是你养母,就算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解释、不给个正当理由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说的叫那个海啸滔滔势如长龙,万马奔腾地动山摇,气势如虹!

不过……

“哼。”

隐天冷哼一声,轻蔑别过头。

“臭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含辛茹苦带大你,省吃俭用,夏天怕你中暑,冬天怕你着凉,出门担心你安全……”不知道是从那部电视连续剧背下来的台词,颜双双说的好不委屈,任谁听了也要为她落下一把辛酸泪。

“我走了。”隐天淡淡说着,轻轻松松甩开了臂膀上的八爪鱼。

真无情!

“天,等一下。”终于从怔愣中回过神的隐诺喊住他。

眉心轻蹙,隐天回过头,表情淡然地望着从摇椅上起来,伫立窗前的叔叔。

“不能说一下搬出去的原因吗?”突然说要搬,总觉得透着古怪。这些年来,三人虽然一起生活,但二人总是走不进孩子的心……又或者,隐天真的厌倦了他们夫妇?

琥珀眸子倏地眯了眯。

隐诺叹气,知道这是他不耐烦或是生气前的征兆,看来是不会说了,也不再问,低头掩盖严重的失落,“每个月至少回家一次吧。”

隐天蹙眉沉默了一会,才轻轻点头。

隐诺接着道:“你的年龄也不小了,上次给你看的小姐照片……”

后半句自动消音,因为主角早已离开。十一年了,无论他们如何付出关心,总是得不到他丝毫回应。

人去楼空,房子再大再漂亮有什么用,夫妇二人同时叹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的是,隐天突然搬出住了十一年的家,除了不想说之外,就连自己也不晓得原因,从何说起?

炙热的白昼过后,夜凉如水。华灯初上,流光溢彩的A市夜景分外迷人,熙熙嚷嚷的人群,热热闹闹的大街,即使是夜幕,也充满着活力。

越到晚上,偌大的顾上商场越是拥挤,叶佳佳工作的某名牌连锁服饰店生意更是如火如荼,服务员忙得不亦乐乎,连喝口茶的时间也没有。

连一向在收银台站岗的叶佳佳也被店长踢出去招待客人。

可是天然呆走到哪里还是天然呆,脚下第N次打了个趔趄,然后第N次鞠躬,再第N次重复三个字,“对不起!”

而她道歉的对象不但被莫名其妙踩了一脚,残留在脚趾上的痛楚尚未消退,蓦地胸膛一“捶”,下巴一“顶”,这下不止脚趾痛,胸也痛,下巴更痛,然而,这全是那颗黑溜溜的天然脑袋惹的祸。

“对……对……不起。”无辜的娃娃脸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连自己都说得心虚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正正规规”道个歉,以表诚意。可是才刚弯腰,脑袋撞到别人的胸,再抬头,差点将人家的下巴撞飞,她是不是不要道歉比较好?

店长终于了解某只天然呆实在不是当服务员的料,大有把她抓进仓库来一场“法式教育”,但店里的客人实在太多害她分身乏术,于是只能把她踢回收银台了事,这次就便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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