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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扬眉

哲巴乌处,哲彦达被青云珠斩杀后权臣高禅便取代了西乌桓盟主之位,哲彦家族不服者被他大半斩首,剩下小部分人暂为保命,屈辱交出族印与兵符拥立高禅做了盟主,高禅即位,修书慕容巴音,受封中都使。

高禅按慕容巴音之意划草原为十二州,分授印玺,因惧高禅重兵为求偏安,那乌图,拨儿氏,巴木哲,木瑟旗等十一部族纷纷屈尊受封,尽归中都管控,十二州分划唯独乌蒙拒绝受封,独立一处,乌兰雪摔印斩使激怒高禅,高禅遂修书慕容巴音请求出兵讨伐。

此时的中原军已随慕容巴音撤回边亭,之前慕容巴音欲遣兵马前去讨伐乌蒙追击东乌桓,欲将乌蒙就此机会彻底铲除,奈何恐发无义之师遭其他诸族怨恨,如今听闻乌蒙拒封且斩杀授印使者,慕容巴音不禁感叹机遇所致,当即命高禅引军征讨,并调集三万精骑由他爱将肃央率领,协同高禅一并开往乌蒙征讨。

乌蒙这一战损失惨重,先前所设四营如今残缺不全,精中之精的赤营只剩下了八百人,加之其他三营,兵力不足一万人,如今乌兰雪斩杀授印使者激怒高禅,眼见高禅亲带十万大军连同三万中原精骑前来讨伐,乌蒙上下顿感危机。

阿穆尔与莎林珠相继逝去后,乌蒙被莎林珠托付于钟璃子,族中一切事务皆由钟璃子领导,如今大军来袭,乌蒙上下全待钟璃子决策,战与不战有待抉择。

钟璃子将乌木台乌兰雪以及一干乌蒙要员召集一处共商对策,钟璃子深通兵法,此时对高禅大军进军路线与军队阵势实力作了一番分析,众人听罢无不皱眉,非是恐战,而是无奈缺军,即便乌蒙全族皆兵,也不过二万之众,如何对抗十三万大军,如此便如以卵击石,唯恐男丁遭灭,族亦将不存。

乌兰雪眉头紧锁,她忽然站起大声说道,大家务须担忧,昔日我父亲阿穆尔在世之时,未尝没有打过以少胜多之战,我乌蒙能征善战自古闻名,乌蒙人自古坚韧如铁,如今辱我者又欲亡我,我乌蒙自当以死击之,站做乌蒙鬼,不做屈膝人。

乌蒙上下顿被乌兰雪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在被鼓舞起士气的同时,乌木台挺身补言道,乌兰所说甚是,几千年我乌蒙人驰骋阿尔汉草原,比肩抗敌,同仇敌忾,如今强敌来犯怎有不战之理,我乌木台愿做此战先锋,说罢他笑看向乌兰雪,乌兰雪忽然满心的感动,乌木台为了救她失了一臂,如今又为她甘做先锋,她一直都未曾知道原来乌木台竟是如此疼爱她这个妹妹。

念烛在一边听见乌木台说要出征打仗,一时惊慌,为了不让乌木台出战,忙说道,大家不要害怕,到时候我父王一定会来救援咱们的,我们巴木哲虽然也打了败仗,但是我们还有很多军队的,乌蒙不会输的。

念烛的一番话不由逗得几个族里长老笑了起来,其中大长老笑笑说道,小王妃真是天真可爱,我等非是恐惧作战,而是念及族中男丁,恐这一战死拼后族将难兴,是时早晚会被他族蚕食,断了乌蒙血脉,如若论战,我乌蒙男儿哪个不是人中龙虎,怎会惧战,至于救援一事,巴木哲已受封成州,兵马调动统归中都,若来救援便是连累了巴木哲,这一战是我们乌蒙自己的事,无需旁人出手,如若小公主与大王子战意已决,我等自当随少主同生共死,与乌蒙荣辱与共。

逐鹿。

钟璃子眯眼扫视了一圈,他心中已有打算,如今见主战情绪高涨,奈何他心中无兵难行运筹之计,故说道,听罢大长老与少主之意,我钟璃子亦主张一战,只是,他说着眉头深锁的看向乌兰雪与乌木台还有一干长老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今我乌蒙军四营残缺,此战全仗伏击,然赤营单薄如何做得了正面迎敌之军,正面抗敌之军当由如何填补。

“可由女军填补”。

钟璃子言毕,不待众人愁思间,忽听闻帐外平地响起一片女子声音,齐声呼道,可由女军填补,我等乌蒙女儿愿做此战先锋。

钟璃子挑开帐门,只见帐外不知何时竟跪了一片女子,足有二三千人,细看去尽皆桃李年华,青丝高挽,面如桃红,貌似全族的年轻女孩都跪在这其中,此番在帐外听闻议事,忍不住挺身而出。

钟璃子与帐中之人无不纷纷感动,世闻乌蒙女儿大气如男,气贯长虹,如今看来天下巾帼乌蒙女儿首屈一指,钟璃子仿佛一瞬间看到许许多多的青云珠刚毅的跪在面前,他心里豪气升腾,随口唤了声好,继而说道,我钟璃子虽为外人,然今三生有幸做主乌蒙,今逢大敌当头,能携乌蒙儿女比肩杀敌,实乃壮义。

乌兰雪欣慰的看着眼前千余女子,心中斗志激昂,遂上前对着千余女子说道,你等与我同为乌蒙女儿,今族人逢难,你等忠烈深感人心,我乌兰雪愿与众姐妹同做此战先锋,即刻起你等与我独成一营,为念大公主神武,此营便名青女,从此金戈铁马比肩同闯。

那三千女子听罢乌兰雪一番号令纷纷拜倒,齐声高呼道,青女营愿随小公主冲锋陷阵,同生共死,卫我乌蒙,当仁不让。

三千女子呼声震天,顿让整个场面气势磅礴,其他乌蒙族人纷纷上前请缨,乌蒙人人皆善骑射,此番无论男女老幼但凡能持兵刃者无不挺身,各自厉兵秣马,只待分派战务。

钟璃子大为感动,他欣慰的与众人对视后,看向乌兰雪说道,乌兰,这三千女军虽有一身胆识,但是缺乏作战经验,且要将其用作正规军还需时日,如今战事紧张,你时日不多,可有信心短期练出一支劲旅来。

乌兰雪笑笑问道,义父放心,此事交与乌兰便是,不知高禅大军何时能到。

钟璃子神情严峻的说道,三日后,大军便会兵临城下。

三日?乌兰雪轻轻重复了一遍,后自信笑道,三日足矣,三日后我定叫这青女营首战重创高禅贼军。

钟璃子微微点了点头,他对乌兰雪的自信深感信服,他了解这个自信非常的女孩,她向来不夸海口,所言之事事事兑现,遂当众大声宣道,众人听令,即刻我军备战,特此命乌兰雪为此战统兵元帅,随我携先锋军正面抗敌,命乌木台为副元帅,带领其他分部伏击敌军,具体分派待我细令。

乌兰雪与乌木台上前叩拜领命,受命之后,钟璃子唤了声,紫营官何在,只见众人中上前一人,报了声在,钟璃子问道,当初命你所造乌蒙十二弦,现已造出多少。

紫营官答道,回蒙相,已造出一百架,当初战事紧急,紫营随军冲锋故耽误了制造。

钟璃子皱眉算了一下,继而命令道,三日内务必增至五百架,且选五百紫营精锐,熟操此器,不得有误。

紫营官朗声答道,紫营领命,不敢有误,言毕便带着一干紫营兵士火速赶往工房赶制乌蒙十二弦去了。

钟璃子随即又唤道,雪营官何在。

雪营官上前领命,雪营全数步兵,主要职责便是织造铠甲,打造兵刃,当初鹿鸣山下与查尔汗先锋军一战雪营折损惨重,后被填充调补,成为四营中人数最多的分部。

此时钟璃子对雪营官命令道,命你等雪营火速赶制三千千竹甲配与青女营,另造赤金吴钩三百,不得有误。

雪营官领命,继而钟璃子又召赤营官,青营官,说道,八百赤营持大刀随乌木台伏击敌军,二千青营轻骑持钩镰枪随我正面迎敌,其他族人各自备足弓箭,随时待我号令,全族赶制三万乌蒙箭,以备三日后迎敌开战。

钟璃子一番号令之后,全体乌蒙族人纷纷各自忙碌起来,家家赶制箭矢,修筑防御,砌垒城墙,操练军团,好不壮阔。

哲巴托见钟璃子一番分派过后并未委任他任何任务,不由迷惑的向钟璃子问道,蒙相为何不分派我哲巴托任务,我即随乌兰入乌蒙便有义务为捍卫乌蒙尽己之力,请蒙相末再视我为哲巴乌人。

钟璃子看着哲巴托笑笑说道,大王子此言差矣,你非没有任务,只是这任务与他人不同,不知大王子可否做得来。

哲巴托听说自己也有任务不由笑了起来,问道,什么任务,我做得来。

钟璃子见他如此诚恳,不由笑说道,这一战我军以御为攻,大王子可知这御便是城池,如今乌蒙便缺这么一座可拒十万大军的城池,大王子可有能力带众人三日之内修出一座来呢。

哲巴托对城池构造颇有理解,此番听闻钟璃子意欲让自己带人筑城,这也算是他的长处,故欣然应允,随即带领许多族人抬木搬石垒建了起来。

校军场上,乌兰雪身穿单甲,头系黑带,她挽着袖子手持大刀,带着三千青女营大刀轮舞的呼啸生风,一片片荡气回肠的呼喝声响彻整个校军场。

一边高禅与肃央引军十三万正浩浩荡荡的开往乌蒙谷,高禅马上星眸远望对肃央说道,将军可知你我这般行军,几日可到乌蒙。

肃央皱眉略略一想回道,大约三日,便可抵达乌蒙谷,如今已走两日,再有一日便可到达。

高禅笑笑说道,将军不觉得三日太长了吗,三日足够乌蒙充足备战,如若乌蒙备战丰实,到时我大军与之交锋势必处于下风,不如我军先抽出一支轻旅先一步冲击乌蒙,扰其备战,破其防御,到时等我大军临城,必可战其措手不及。

肃央点点头表示认同,遂转身对身后三万重甲喊道,选一万精骑轻装随我火速前行。

同时高禅也挑出四万精兵与肃央一万轻旅轻装上阵,奔着乌蒙先大军一步火速开了去。

另一边,钟璃子正带领众人在帐中分划战务,往乌蒙共有两条途径,一条沿鹿鸣山脚,山路蜿蜒隐于荒芜,且多歧路,生人不熟路况极难通行,再一条便是正面大路,道路宽坦,但需穿过地势险要的玉池口方能开进乌蒙领地,钟璃子深知高禅犹善行军作战,此番他虽知玉池口易设伏兵,依然会选择经过此处,若不然走北线不但耗时耗力更易中埋伏,这样判定之后,钟璃子便决定由乌木台引军伏于玉池口先狙敌军,再有乌兰雪引军正面冲杀。

正商议间,忽有哨探上前报说,肃央亲引五万大军急速袭来,大军已进入阿尔汉草原,直逼玉池口。

钟璃子道声不好,他虽料到高禅会急速进军,但未想竟如此突兀,如今眼见乌蒙众多战备尚未备全,仅一日之差,便恐将被打得措手不及,不由焦急的问道,何人能引军前往阻挠敌军轻旅,为我大军备战赢得时间。

众人相视,无人请缨,乌兰雪上前一步朗朗说道,乌兰愿携青女营前往阻敌,请蒙相恩准。

钟璃子心疼的看向独目的乌兰雪,缓缓说道,此次阻击危险异常,肃央引兵五万,敌我差异悬殊,你带三千青女万要牢记,不可主动出击,意在坚守,尽量将敌军拖困,一日一过你等必要速速撤离,是时我会与乌木台在玉池口伏兵接应,切记不可恋战。

钟璃子递与乌兰雪一只锦囊补充道,时间匆促,此有锦囊一只,危急时刻即便拆开可救你等一劫,我见距玉池口北百里有一小城,名西木措,肃央大军必经此处,你等须即时出发占领此处,就于此处阻击敌军。

乌兰雪点头应是,揣起锦囊,转身呼唤人马,即刻便欲整装而发。

那三千名青女已于同时穿起朱武千竹甲,手持大刀蟠龙盾,人马林立于帐外蓄势待发。

这朱武千竹甲是受乌兰雪命名设计而成,甲色藏青,朱红披风,护胸甲上皆刻有青凤一只,狼头金盔似对天震啸,霸气张扬。

乌蒙共有两种盾牌,一为圆盾,名蟠龙,用于骑兵进攻手持,蟠龙盾内设有机括,盾身旋转,会有刀齿转出,锋利无比,亦可作武器使用,另一为方盾,名苍狼,用于列开盾阵,防御箭雨,亦可作为组合攻击道具,由步兵专营持有。

此时,乌兰雪身披锐甲,踱马于三千青女前,她手中千叶刀长刀出鞘,三千青女面静如水,纷纷神情刚毅的待命出发,夜色如水,冰凉的浸染着这一干清秀之气的女子,她们即将要去奔赴沙场,面对的是黑色的死亡,然后却没有任何人感到战栗。

乌蒙族人纷纷敬上一碗碗的烈酒为青女营最后壮行,乌兰雪手端酒碗,秀目扫向四周,这一刻气氛凝固,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中工作,静静地看向她,她看到哲巴托在垒砌城墙的人群中一脸汗水的担忧的看向她,她心里就忽然有种温暖有种力量,叫她难以抗拒的斗志昂扬。

乌兰雪对着众人大声说道,乌兰就要和三千姐妹前去阻击敌军,乌兰临行有话要说,乌兰虽为乌蒙公主,奈何却未能带给族人幸福,如今又牵连大家随我遭遇风险,我乌兰对不起大家,但是,我乌兰生为乌蒙女儿就决不能损我乌蒙英威,如今奸贼欲残害我族,就让我乌兰雪第一个证明给天下人我乌蒙儿女永世不倒,说罢,她一口饮尽碗中烈酒,随即将碗摔得粉碎,手中长刀冲天一指,高呼了声,乌蒙女儿随我前去扬眉一战。

三千青女亦紧随饮尽烈酒,纷纷摔碗,齐声呼喝,扬眉一战,乌兰雪纵马疾风般冲于最前,璀璨星空下,她带三千青女如一条苍龙般威风凛冽的冲出山寨,一路向西北,披星戴月而去。

远见乌兰雪与青女营转瞬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中,钟璃子神情忧虑的凝望了片刻,继而带领众人纷纷赶抢着时间继续为备战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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