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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卧龙居

所谓经一事,长一智,张寒泉和老四自灭了太岁,和三师叔给郑家做了一场法事后,觉得以后还是少沾阴物为好。阴物虽惧克害之物,但到底那是玩命的路子,将来吃起阴间饭还是做个本份阴阳先生,干些轻活图个钱财算了。不要再贪一时兴起,一幅大义凛然去斩妖除魔。

二人重入生活轨道后,王大江和那个女警在一个星期天找到他们,说是要好好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非要请他们下馆子餐谈。盛情难却,二人没有拒绝之理。

在馆子包厢里谈了会家常话,终于知道女警叫常在心,是王大江的直接上司,所在的灵案组统一由市里公安厅管辖。他们这次下镇也是镇上闹出了人命,而且案子诡异之极才请他们来破案的。

常在心嫌他们上次给的口供太过简单,基本是一句带过,非要让他们尽数托出如何缠斗太岁。

王大江早闻他们将太岁斩杀,但过程细活他还真不晓,也想从他们口中知道多些,积累些经验,说道:“你老哥我也是久经沙场,见识过无数古灵精怪的事,其中擒杀的阴物也是一抓一大把。但那天我们的制胜法宝不管用,差点折了性命,幸好两老弟及时施展缓手,咱们才脱离了虎口。我看两老弟皆是人中龙凤之象,他日咱们降魔除妖,少不了要请老弟这样的能人异士出手相助。经此一役,咱们也自知山外有山,妖外有妖,老弟不妨给咱们说上一说,也解了老哥多日的饥渴。”

张寒泉对他们所谓的制胜法宝嗤之以鼻,单单一柄桃木剑能挡住煞物侵袭,那真是见鬼了。醒起常在心在太岁面前诚惶诚恐,洋相百出,更是断定二人法宝不灵,本事亦是寻常之极。不等他开腔,就见老四一本正经,坐直了身子说:“嗨,也不是老四我瞎捏胡吹,那太岁虽然凶残异常,但一见了老四我的真面目,也是浑身一震,当场惊得它抬着泥腿子就想逃。也该是它倒霉,撞着了老四我,老四我一见它招呼也不打就望风而逃,哪里能让它的阴谋诡计得逞,当下……”

张寒泉见老四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侃得性起,也不打断扫了他的兴,但见王大江二人聚精会神地听得投入,似是信以为真,不禁内心发笑,饶有兴致地在老四的话间插上一句。

席间点到的菜式在谈话间已然上齐,等到老四说完,张寒泉夹菜时偷偷打量了眼王大江他们,发现二人神色渭然不同,王大江两眼放光,一脸神往,而常在心则是一脸的疑惑,似在分辩老四说话的真假。

张寒泉想起二人的身份,暗道不好,老四肯定是言多必失,露出了破绽给常在心逮到了,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无做出作奸犯科等苟且之事,又惧他们作甚?况且这是老四天性使然,权当一场茶饭聊斋而已。

这时王大江忽然问起了他们的学习情况,说了一大堆年青人要努力学习,将来做个社会有用的新人诸如此类的话。而二人皆是不爱读书之人,说他们完成国家九年义务教育了事,一心一意南下谋发展去了。

王大江一听这还得了,年纪轻轻就有此念头,苦口婆心道:“你们年纪还轻,时下最重要的莫过于学习,知识就是力量啊!这年头呐,没文化才是最可怕的,还望你们仔细思量,不要到时候追悔莫及啊!”

奈何二人主意早已打定,张寒泉道:“王大哥,也不是咱们不思进取,无心听学,只是那些课本死活不认你,你也没撤。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学术无门,咱们就没必要将大好青春埋葬在经书里头,倒不如另僻途径,趁着年青南下闯上一闯。”

老四附和道:“寒泉兄说得极是,老四我一看课本就犯晕,满眼都是斗大的星星。老四我早已听闻南方经济活跃,达官贵人多如牛毛,而这些有权有势的贵人多有听信易理之说,到时咱们南下就认准了这群人,以咱们所习本事,大把大把的钞票自然手到擒来。”

王大江见他们立场坚定,丝毫不为他的言辞有所松动,只好作罢。

吃饱喝足,二人出门顶不住热浪的扑袭,转念想起三师叔开的店子有空调,忍不住直奔而去。

陈天佑开的店坐落于镇上最繁荣的街道,不巧二人还未到店门口,陈天佑已背着一个黄色布袋准备关门。张寒泉一撇眼,见街道有一辆轿车,轿车上下来的人见到陈天佑,笑盈盈地上前迎接。看样子是有客户上门,专门接陈天佑去看风水。

老四瞪着眼珠子说道:“我的乖乖,三师叔和咱爹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真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人家出去忙活有专车接送,咱爹就靠脚丫子,千山万水走遍愣是没赚到大钱,哪像三师叔这般风水无限。”

张寒泉道:“快跟上,咱们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轿车,先试试感觉再说。”

老四一听扯着大嗓门就嚷开了,怕是一条街道的人都听得到,陈天佑见到他们突然造访,嗔骂道:“原来是你们两个不学无术的小子,怎么,又瞒着我两位师兄偷出来玩耍了?”

张寒泉一个劲的摇头道:“咱们这不是惦记着三师叔,特地来看三师叔的么。”

陈天佑哪里肯信他们的话,见老四鬼鬼祟祟地将轿车上下瞧了个遍,左摸右擦围着轿车转个不停,已知他们心意,笑骂道:“就你们两贼精,可千万别带坏了我家小达,跟我上车走一趟吧!”

二人见陈天佑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笑眯眯的一头钻进了车子。

轿车平稳地驶进了国道,看样子是直奔市区去的,老四坐得全身舒坦无比,感叹有钱人的生活如此多娇,恨不得这车是去省城的,一次坐个够本。

张寒泉和三师叔攀谈了一阵子,听他说这次应老朋友之约,去市里帮人家占卜的,至于给谁占尚不清楚,但看轿车接送这样的架势,客户肯定是个大人物不假。

老四听得心痒难耐,忍不住道:“三师叔,占卜可是老四我的拿手本事,不如这次就让老四我问天起卦吧!至于钱么!我看咱们二分为一,一人一半如何?”

张寒泉对老四所言嗤之以鼻,说道:“老四你不学无术,见钱眼开,你那半吊子的本事在三师叔眼里还真不是个事儿,回头我给你上上课,补补秘术学问,要不然,将来误了人家前程事小,折了人家性命可要吃官司,搞不好得掉脑袋。”

老四正色道:“寒泉兄此言差矣,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老四我浸淫术数十几载,也该是到了实践出真知的时候,倘若一味只是纸上谈兵,不作出行动,岂不是成了名幅其实的秀才谈兵?况且钱财对半,老四我也是考虑到买卖公平,只取一半,不贪全功。”

陈天佑见他们越扯越没个谱,何况隔墙有耳,天知道开车的司机是什么路数,最重要的是吃阴间饭这一行就得有秘密,万万不可让人家了解真切,一定要深藏不露,断事一言中的,这才让人家感到你莫测高深,对你的话亦是深信不疑,做事自然会事半功倍。于是连忙叫了两人住口,说他们这次来是随行的,是观靡学习而来的,还是趁早打消这些念头为好。

老四提的这件事被张寒泉搅黄了,也没生气,二人的脾性各自都司空见惯了,不多时,两人又互侃起来打发时间。

进了市里,轿车七拐八弯穿街过巷,不久就到了市里有名的“卧龙居”。卧龙居北靠“南锡山”,南朝“黄花江”,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不知是托了风水这运势,得天独厚,还是卧龙居静雅舒适吸引的买家。

轿车开到卧龙居的街道就缓下来了,承着车子速度慢这空子,张寒泉忍不住探头出窗,非要瞧清卧龙居风水格局不可。但轿车低矮,目力所及之处有限,视野受到限制不能纵观其局。

要知道,风水一道无不以全局为基础,所谓全局一明,吉凶自现,趋吉避凶法才得以施展,倘若全局瞧不清,单靠得水藏风等要诀只能估摸出个大概,但风水不能以“大概”去解厄排难,非要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下的药效才能发挥出作用,这便是大师之间的区别。

正因如此,自古数来,风水传承皆是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要不然,即便是天纵其才,也很难摸索出一套系统的方法,况且寻根风水里头的学问,无人教导,便是让你吃尽苦头也摸不出哪些是重中之重,究其原因,古时大师眼里的重中之重并无加以点注,往往都是一笔带过,如何让你分辩出它的重要性?

陈天佑见张寒泉东张西望,若有所思,微笑道:“啊泉,你也别忙活了,像你这样走马观花瞧,是怎么也看不出卧龙居这块宝地藏着哪些金银珠宝的。”

张寒泉听陈天佑话中有话,果不其然,陈天佑突然神秘地接着道:“如若你真想看透其中关节倒也不难,一会下车,你自然会见识到卧龙居为何得天独厚。”

其实张寒泉对风水一道还是比较了解的,而且对易学也很感兴趣,至于为何感兴趣,那是天生使然。老四就不同了,老四习易学是被父亲逼的,但凡见到“字眼”这玩意他就犯晕,按他父亲说,老子是道士,儿子自然继承父业,此乃天经地义。这样的老四如何能习出个所以然来,很多易理关节他都是一知半解,有时一时兴起还会捧着书本摇头晃脑,但他吸收了多少,根本无人得知。

张寒泉听三师叔所说,满心欢喜。老四少年好玩心起,从车窗伸出脑袋,瞧了一会就缩回脑子,道:“嗨,这卧龙居果然闻名天下,照老四我看,这卧龙居得以隆昌,都是黄花江的功劳。张先生你瞧,那黄花江曲中延展,上宽下窄,流到卧龙居这块地就收紧河道,然后婉延直伸,到了一公里开外,河道又突然开阔,浩大的江水直奔天边而去,这是何等气势啊!”

张寒泉好奇心起,探脑眺望,果不其然,方才轿车未来到此高凸地段,难以窥清黄花江流势,但此时视野豁然开朗,听老四刚才说的话果然一点不差,看来卧龙居多少借了黄花江这条风水大道,才会显得这么隆昌。

说话间,轿车在卧龙居里的街道又辗转了几圈,这才停在一所别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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