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廿五,皇宫上下迎太后回宫。辰时,一波乌泱泱的人从皇宫正门进入,扬着喧天的锣鼓声,浩浩荡荡的走过外宫,来到中宫内的大明宫。
荆淑容特地穿了一身压得住场面的华服,衬着她稍显凌厉的妆容,彰显她太后的威严。
“太后娘娘回宫。”
大明宫依然的富丽堂皇。皇上显然很给太后面子,满朝文武百官请来了大半,此时正齐刷刷的向太后行礼。
“平身。”荆淑容虽然之前是皇后,但她多久没见这种大场面了,不免有些紧张。
“母后。”诸葛枍见太后来了,主动下位来迎。
太后的模样与记忆中的没什么差别,常青寺在山间,山青水悠,看来是挺养人的。
“儿啊快来让哀家看看……好多年没见,皇帝变了好多啊。”诸葛枍能回忆起太后的模样,不代表着太后能回忆起诸葛枍的模样。她离开的时候诸葛枍才十二,五年一过,个子又高了,容貌也变了不少,要不是他这身龙袍,她是没办法认出来的。
“多年未见,儿臣甚是想念。母后请坐。”
荆淑容有些郁闷,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很不舒服。她看着儿子这张谦和平淡的脸,半点也猜不出他的想法,还没有当初喜怒无常的先帝好懂。
二人微笑着落了座,在礼节上挑不出半点毛病。
“母后与先皇伉俪情深,先皇仙逝后,母后为父皇守墓整整五年,儿臣敬佩!”诸葛枍说完,干尽了杯中的酒。
“敬太后!”底下一干人被请来坐着也不是当摆设的,见皇上都干了,他们也都给皇上撑起了场子。
荆淑容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颇有些得意地笑着回敬道:“哪里啊,哀家这五年怎么会光守墓呢?主要还是为我蜀汉祈福。”
“太后仁德!蜀汉之福!”底下的人齐声高呼道。
荆淑容更开心了,酒喝了之后脸颊有些泛红,看着一点也不像是皇上的母亲。
她以前坐在先帝身边时,是一点也不敢出这样大的风头的,现在好了,她可以风风光光地当她的太后了,风风光光地做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了,就连皇上也得听她的话。
她朝着底下的席位上扫了一眼,奇怪地问道:“皇帝,你的三弟呢?”
阿玖站出来回答道:“回太后,晋安王因突然生病,所以没来。”
荆淑容看了看阿玖,过了一会才想起她是谁。
这不是多年前就跟着皇上的那个小宫女吗?她居然还在?
难怪这么多年皇上都未娶妻,原来是身边跟了这么个小狐狸精,她可真是好手段,哄的皇上这么多年身边就她一个女人。
“哀家在问皇帝,没问你!”荆淑容生气的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眼睛如同刀子一般地瞪了过来。
阿玖愣了愣,微福了福身,道:“奴婢失礼。”
这次的宴会是她负责的,宴会快开始时她才收到晋安王府来的口信,都还没来得及告诉皇上呢,她不回答谁回答?
但看样子这太后对她挺有敌意的,她要是解释了怕是只会给皇上添麻烦。
荆淑容还想再教训些什么,诸葛枍将阿玖往后挡了挡,袒护的意思非常明显:“朕的宫女不懂事,母后请见谅。”
皇上都强调了是他的宫女,荆淑容也不好再为难,但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
“皇帝怎么身边连个像样的宫人都没有啊?”荆淑容这话,还是在变着法的责备阿玖。
“啪。”
苏太尉到底曾经也是个将军,性子直得很,太后这几句话说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气得直接把筷子一摔,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了。
当年的事一些刚入朝堂的人不知道也就罢了,看到太后估计还以为这真是出母子久别初见的戏码呢。
但他们这些老臣是很清楚的啊,太后一听先皇驾崩,丞相要扶持自己十二岁的儿子上位,朝中动荡了好些日,竟是跑到常青寺那深山老林中去守墓去了,辅佐幼帝的重任才落到了李扬这个心怀不轨的人手上。
若是说太后确实与先帝感情深厚,好像也未尝不可。但太后这一去便是五年,不说什么母亲的职责了,就是一个太后的职责,也没有尽到半分。
刚刚还说什么,这五年来都在忙着为蜀汉祈福,苏太尉听的冷笑连连,觉得刺耳得很。
现在对皇上身边的人指手画脚,他更是看不惯。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说?这不是不给皇上台阶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