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森避开延松回自己书房,恰巧见烟儿安静的立于树下,面对夕阳,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他的心还是挣扎着扑腾几下,轻轻走过去,示意丫鬟别出声,她真的很美,美的令人窒息,虽没有紫兔那般娇艳,她却如同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圣洁,高雅。可他对烟儿还是怀有一丝敌意,毕竟他最喜欢的紫兔毁在她和李睿煊手中。
“你是?”烟儿感觉出一陌生的男性气息离他很近,却不知是谁,既不是煊哥哥的檀香味,又不是南哥哥的太阳味道,只能疑惑的问道。
“雪姑娘,是二公子”丫鬟小清替延森回道。
“在下下学回来,见雪姑娘在次,并非故意冒犯姑娘,若有打扰还望见谅。”延森握紧拳头,青色的衣衫在夕阳的照射下也渡上一层金灿之色,五官清秀,虽不及睿煊他们,倒也相貌堂堂。到底是读书人,虽然心中暗藏怨恨,可面上谈吐礼节倒一样不少。
“二公子如此客气,快让烟儿不知说什么好了,烟儿和姐姐在府中打扰多日,给你和赵大人都添了不少麻烦,尤其赵大人时不时的请大夫给烟儿看病,烟儿都不知如何表达谢意。”雪烟依旧淡然的站在夕阳内,一连几日过去,墨大哥怎么还没来幕水城。
“雪姑娘休要如此说,有姑娘和李道长的‘仗义相助’才会使我家太平,雪姑娘千万不要见外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就好。”尤其仗义相助四个字咬的格外清晰暗暗提醒着烟儿,是你们赶走紫兔,是你们听从四娘和三弟的胡言乱语,自己多次跑出学堂悄悄找寻兔儿,却再也没有她的消息,自己都怀疑是不是他们焚尸灭迹,为了逃避责任才说紫兔逃跑。
烟儿似乎在他话语中听出一种怒,一种恨,只是她不动声色,该过去的都过去了。看来他对那兔妖有所迷恋才会如此语气,早晚有一天他会懂,现在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反而都没用处“既然二公子是下学回来,想必还有很多功课要做,烟儿先行告辞了。”小清上前扶住她的手,转过延松身边,却被他一把抓住“你怎么能如此淡然!紫兔是被你们害死的对不对!对付一个有孕在身的女子,你们也下得了手,还串通一气说她是妖孽,甚至我母亲都不肯承认她对自己的儿子说慌!你们手段真够高明,为了钱连人性都没有,还有脸住在知府!”延森想用最恶毒的话来咒骂烟儿,实在是他看不下去她那份淡然,她那份圣洁,害死她人怎能当什么都不发生,就算自己再怎么忍,可见到她如此安静还是忍不下去。
“二公子”小清吓的脸色发白,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这还是他们知书达理的二公子吗?为何此时的他像发怒的狮子,让人不敢近前。
“放开她!”仿佛一股寒流贯穿延森体内,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看清来人是自己最憎恨的道长,握住雪烟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是你们为了银子狼狈为奸,才害我紫兔!
“我说最后一遍,放……开……她!”冷冽的双眸已经罩上一层寒霜,逼近延森脚步让他感觉一股强大的压力,可此刻他还是紧抓住雪烟的手碗,嘞出的红印让睿煊看了心疼,再也不管他是谁,一掌过去,不料想太不经打的他竟然晕了过去。
烟儿愈摸索着去救他,却被睿煊抓住双手,看都不看小清羞涩泛红的娇颜,轻轻点住她的穴位便抱烟儿跃起几个回合后消失在他们眼前……
“煊哥哥”风声在烟儿耳边呼呼吹过,烟儿不知道睿煊把她带到哪儿去,还没跟姐姐说一声,她会不会担心?
睿煊不答,只是紧了紧怀中的玉人,此刻的他异常烦乱,前几日在一个个大夫束手无策离开知府后,他心中的结就一直没松开过,他舍不得让烟儿受半点委屈,说他迷了心窍也罢,说他对妖动情也罢,他不能眼睁睁见烟儿再也看不见东西,每次她的手在空中摸索,他的心似被凌迟,烟儿带他走出“冬天”,可现在见她受苦,比他自己心中背负的痛还要难过万倍。
“煊哥哥,这是哪儿?”雪烟深吸一口气,连日来占据她心中的那抹苦涩竟得到缓解,煊哥哥带她到什么神奇的地方?
睿煊轻轻把她放到溪水边,捧起清水给烟儿手腕的红痕冲洗了几番,又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干“还疼吗?”
雪烟摇了摇头,煊哥哥好怪怪。这一点小伤怎会疼嘛,虽然刚才被他握住时是有那么一点,可早就不疼了。
“烟儿,这几日煊哥哥不知如何面对你,因为我的疏忽,因为我的迟到,你的眼睛才……”睿煊再也说不下去,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嘴角轻轻吹起曲子,那曲调充满悲伤,悔恨,有似乎带有决绝,坚持。烟儿有些迷惑,她伸出小手抚上睿煊的脸“煊哥哥,烟儿从来没怪过你,也没怪过任何人。虽然我看不见,可是你们都在烟儿身旁,烟儿依旧很幸福。再说过段时间姐姐会带烟儿找寻名医,说不定还未寻到名医,烟儿的眼睛就自行好了呢。”这番话不知是安慰睿煊,还是安慰自己,只是烟儿的眼角多了几粒晶莹的泪珠。
睿煊轻轻给她拭去,拥她入怀,喃喃道“烟儿不是会法术吗?把煊哥哥的眼睛给你好不好?”
躺在他怀中的雪烟扑哧一笑“烟儿才不要煊哥哥的眼睛哩,煊哥哥眼睛那么冷,换到烟儿这说不定先把烟儿冻坏了。”
睿煊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煊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煊哥哥,这是哪儿?”故意岔开他的话题,烟儿又问了一遍。只因空气中淡淡的花香沁人心扉,一种熟悉的味道让烟儿不再那么悲观,仿佛置身于她出生的灵烟洞,只是那时的自己好傻哦。
“这是一处世外桃源……月畔湖,当日我在幕水城追一妖孽误入此仙境,这里很美。湖面被夕阳照耀的金光粼粼,湖中还有几对鸳鸯追逐戏水……”难怪古人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此景此情,让睿煊再也不舍得松开怀中的人。
雪烟神色黯然,就是再美的景自己都欣赏不到。自己的世界漆黑一片,也不会再有阳光。
睿煊扶起雪烟“烟儿,以后的景色煊哥哥说给你听,煊哥哥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无论你去哪儿,煊哥哥都会守在你身旁,直到你眼睛转好。”
“煊哥哥……”雪烟抱紧睿煊“煊哥哥,其实烟儿好怕,烟儿从来不知道失去眼睛会是这种感觉,烟儿看不见你,看不见姐姐,看不见任何东西,就连出门都需要麻烦别人。烟儿不要这样,可烟儿怕你们担心,怕你们伤心,更怕成为你们的负担……”泪渗透睿煊的衣服,渗入他的肌肤,渗湿他的心。他的手揉了揉烟儿的秀发“烟儿不要怕,有烟儿的地方就有煊哥哥……你永远不会成为我的负担”因为煊哥哥喜欢着你,尽管自己不愿承认,不愿承认自己对妖孽产生感情,只要看见雪烟,他都会安心。若雪烟不在他身边,他会急躁,不知干什么,总是走神,不管自己承认不承认,如果雪烟是自己的劫难,自己不会逃,再也不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