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昌意的胸膛宽厚温暖,带着淡淡的马革的味道。十一夜心思纷乱,一时间竟没有动,叹口气道:“我吹笛惊散了你们的马,打乱了你的计划,你不恨我?”
赫连昌意见她并没有躲避和拒绝,心中惊喜,柔声道:“我只是很失望,怎么会恨你。”
此前入神教的时候,她决心不再卷入和姬满相关的任何事情,然而事到临头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未央关。临走前,她抱着自此告别的心意,在未央关的山坡上留下了姬满送给她的簪子。如果他有心寻她,自然会发现。如果他无心,反正这簪子是他送给众多女人礼物中的一个,丢了也就罢了。而赫连昌意,除却他外敌的身份,也还是不错,而且他在她还是个丑女的时候就对她很特别。不如,不如就试着看看喜欢他吧。她终究也是个俗人,唯有两情相悦的喜欢才有意义,不是么。
赫连昌意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仿佛呵护着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帐篷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十一夜挣脱他的怀抱,道:“我该回去了,你不会为难我吧,昌意?”
赫连昌意眼睛一亮,笑道:“既然你都叫我昌意了,我又怎么会为难你。”
他唤过帐篷外一直守着的将士,道:“你们抓错人了,她不是,放了她。”
那将士坚定不移地道:“少主,属下敢拿脑袋保证,就是这妖女。”
赫连昌意神色一冷:“怎么,敢违抗我的命令?”
那将士退缩了一下,不甘心地道:“少主,不敢。”
十一夜看了一眼赫连昌意,踏出了帐篷。
周天子死后,朝中大乱,分为姬邕、姬满两大阵营。姬邕虽以太子之位登基,但根基不稳,朝中人心异动。彼时最强大的诸侯国有楚,秦,谁获得了两国的支持,基本便是定了天下。三公子姬满在伐楚途中折返,召集旧部,楚国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坚定地站到了姬满阵营,而秦国一直持观望状态,直到后期见姬满一方气候已成,才出兵站到了姬满一方。
三军兵临镐京城,姬满夺下王位,称孤。姬邕被废黜王公身份,贬为庶民。王位之争,胜方从来都是赶尽杀绝,以绝后患,然而姬满并未将他诛杀,力排众议,只是将他驱逐到荒野之地,永不入京。
此时,犬戎提出了要将此前和亲的栎阳公主送还,交接仪式便定在楚国边境的衍城。
那天,听说新天子要亲自来衍城,衍城的百姓一早便将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纷纷谈论着新天子是如何俊美无双,勇猛无敌,期待着帝王佳人双双还的情景。
犬戎队伍渐渐出现在地平线尽头,约莫百人左右,中间簇拥着一辆青色帷幕的马车。到得离城门百米的地方,有人掀开了马车的帷幕,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走了出来。众人发出声声感慨,果真倾国倾城貌,闭月羞花姿。
此时,衍城城墙上出现了一排排的身着黑甲的铁卫,那中间站着一个身着金丝绣龙图案的黑衣男子,容貌清俊如天人,引得墙下百姓一片惊呼。
犬戎队伍中有人踏出去一步,高声道:“周天子陛下,奉少主命令,栎阳公主现完璧归还,可验身。”
栎阳听罢此言,涨红了脸,周围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
少顷,城墙上也有人高声道:“传周天子陛下话,多谢赫连少主照顾,验身便不必了。请栎阳公主前来。”
犬戎人又道:“周天子此前在青城应允的事能否兑现?”
城墙上那人顿了顿,道:“未央关一事,便证明赫连少主不是守信之人,既然少主先不守信,那青城的承诺便不成立。”
犬戎队伍一听,便有些躁动。队伍中央的赫连昌意却不急不躁,传下话去。
那犬戎人继续道:“赫连少主只答应了天子登基后的事,并没有答应助天子登基。”
城墙上的黑衣男子神情莫测,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那人神情一凛,大声传话道:“西周朝向来不与反复无常的邦国相交,青城一事不能答应,至于栎阳公主,赫连少主想留就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