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与犬戎开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境，对十一夜而言，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西周与犬戎龃龉已久，必有一战。只是这次，姬满太雷厉风行了，重军压境，犬戎军队再勇猛，终究是寡不敌众，不到半月便溃败了，据说少主赫连昌意下落不明。十一夜有些忧心，只怕这次他凶多吉少。她不愿意姬满死于赫连昌意的设计，也不忍看到赫连昌意死于姬满之手，这种情绪她自己也道不明，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原因。
碧落宫中，繁花树下，公子沐摩挲着盛满酿造花露的杯子，忽然悠悠地对十一夜道：“十一夜，你此前说过不想插手西周皇族的事情，可否当真？”
十一夜见他眼神清澈狡黠，看来是话里有话，便道：“是曾经说过，不过后来事出紧迫，自己便反悔了一次。怎么，祭司要秋后算账了？”
“算账？这是你自己发的誓，我又没逼你。只是你的立场让人琢磨不透呢。”公子沐笑盈盈地看着她。
十一夜饮了一口茶，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公子沐叹道：“说的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得到消息，赫连昌意被姬满关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牢里，暂时没死。”
十一夜稍微宽下心来，赫连昌意总算没有死。她如释重负，脱口而出：“他还活着，那就好。”
公子沐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道：“我打算营救他，你意下如何？”
公子沐和赫连昌意算是有私交，此番落难营救也是情理之中。神教一向不明着插手朝廷的事情，此次出手，届时姬满必然会知道神教劫狱，公然和他作对。然而，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赫连昌意死在牢狱里，他曾经救过她。果真世事难两全啊。
看着十一夜紧蹙眉头痛苦纠结，公子沐不紧不慢地说：“虽然昌意现在没死，但也没几天活了。”
对于赫连昌意，姬满必定不会手软。自己身为神教神女，但是容貌恢复，他也未必认得出来。更何况，他对自己的误解还没有解除。如果他真的怨恨自己，那就让他恨到底吧。反正，她在他面前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草芥。
“我也去救他。”十一夜下定了决心。
公子沐喜形于色，击掌道：“好！昌意果然没有喜欢错人。”
他眼色一转，又道：“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昌意被关押的地牢看守严密，据线人说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看守人身上，他整天在地牢里从来都没出来过。还有一把，周天子自己随身携带。”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我调侃道：“要贴身取钥匙的话，不知周天子是否断袖，不然以我的姿色尚可一试。”
十一夜觑着他：“神教连个姿色尚可的细作都没有？”
公子沐笑道：“平常那些庸脂俗粉哪能入当今天子的眼。更何况时间紧任务重，非十分貌美的女子不能行。”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十一夜，似乎恍然大悟：“哎呀，这眼前不就有一位现成的？而且还曾经是天子的铁卫，对他更是了解。”
十一夜心中早知他意在此，便道：“除此之外没有他法？”
公子沐缓缓摇头：“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会不得不带着目的再次接近他，这一步踏出了，怕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也许，他们之间本就没有路。
“好。我去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