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满叹了口气:“因为一个在西周皇室内世代相传的预言。有周一族,不过七世,祸出云隐,倾覆皇图。”
十一夜浑身微微颤抖:“只不过是一个毫无根据的预言,就能让你们世代追杀云隐族人?”
姬满神情凝重地,缓缓地道:“并不是毫无根据,说出这个预言的人,就是云隐族的先知。他预见了文王先祖的胜利和周朝盛世,也预见了很多后来被一一证实的事情。”
“这个先知,背叛了云隐族?”十一夜脸色苍白。
姬满望了她一眼:“如果从云隐族被追杀灭族的结果来看,他是背叛了你们。如果从成王败寇的结果来看,他只是选择了我们。”
十一夜眼神凌厉起来:“你知道我也是云隐族人吧,有朝一日你也会不会杀了我?”
姬满目光柔和下来,微微叹息:“我怎么会杀你。我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
他会杀光她的族人,却不会杀她。他会留着她,希望她像一个普通的西周女子一样,陪伴在她身边。与云隐族彻底断绝联系,不再吹奏《云海谣》。可是,和一个双手沾满她族人鲜血的人日日夜夜在一起,她怎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所谓的恩宠?
她望了望东南角的纱帐,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霍丹青应该也画完了步虚图。她站了起来,神情决然:“我要走了,姬满,你保重。”
姬满变了脸色,急切地问道:“你要去哪儿?你还回来吗?”
十一夜怆然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回来,也许不回来。”
眼看她准备转身离去,姬满长叹一声:“动手吧。”
与此同时,东南角的纱帐处传来一声闷响,几道血迹飞溅上纱帐,触目惊心。百里面无表情地拖着浑身鲜血、身体软绵绵的霍丹青走了出来,手中的剑滴滴答答掉着鲜血。霍丹青双目紧闭,手中还牢牢攥着那副墨迹未干的步虚图。
十一夜眼睛一热,血却冰凉了。她怒视着姬满:“原来你早就知道,你派人跟踪我?”
姬满眼神流露出难掩的倦意:“该生气的难倒不应该是我吗?这段时间,你每次亲近我都不是真情实意,而是为了这幅图。而且,你居然还让一个外人亲眼目睹了你我亲近的场景。在你眼里,恐怕我不是这西周朝的天子,而是一个道具吧!”
她猜的没错,姬满果然震怒,但是这震怒让一个无辜的画师丧命,却是让她不忍。毕竟,这画师是她亲自找来的。
她刷地拔出银针,目光凛冽:“百里长官,得罪了。我今天一定要拿到这张图,人也要带走。”
她身形一闪,二人便缠斗在一起。十一夜心急,每一剑都是用上了十足的力,剑锋凌厉,杀气十足。百里初时还未用上全力,但见她招招致命,便全力以赴。
半盏茶功夫过后,百里趁着十一夜心气浮躁,刀锋一转一挑,划破了她的左臂,鲜血四溅。幸好,只是皮外伤,伤口并不深。
然而,这一幕映在姬满眼里,却是让他心悸。
“罢了,百里,让她走吧!”姬满突然道。
百里及时收手,十一夜拎起霍丹青,最后望了他一眼。那一眼很复杂,夹杂着失望,痛苦,纠结,难舍,仿佛既苦涩又令人沉醉的酒,不知是何滋味。
看着二人消失在珠帘外的背影,姬满目光颓然,神情暗淡下来。
良久,他才道:“百里,我们姬氏一族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云隐族赶尽杀绝,祸出云隐的预言难倒真的是对的吗?”
百里肃然道:“陛下,文王先祖传下来的遗训,姬氏一族两百年来世代遵守,如今仍是盛世,想来也是不无道理。云隐族人身怀异能,如果心怀不诡,策动天下,实难与之抗衡。”
“不能为己用,就杀之。文王先祖的天下霸道之术,天下平,万骨枯。”姬满喃喃道。
百里迅速给他解开了穴道,披上了外衣。姬满走出浴池,回头看了一眼:“把这个浴池还有这个房间都封了吧,我再也不想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