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年接完许细雪的电话后,立马叫乔西到他的办公室。
乔西听完司年的话,大致了解目前的状况。压下心中的兴奋,他推了推眼镜,谨慎地道:“我们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我马上让手下的人去办。”
司年急忙拉住乔西,“许细雪说他只见我一个人,是我要去拜访他。时间是这个星期六晚上七点,在凯宾。”
思忖片刻,乔西无可奈何的说,“虽然是私人会面,但对公司的前景发展一定会起到重要的影响,你别搞糟了。”
司年在乔西眼中是个不务正业的家伙的印象看样子暂时难以改变了。其实自己虽然没有像乔西一样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但最起码百分之五十是有的。也许是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乔西更加重视工作,宋锡宇更加注重生活,自己则算是相对平衡的一个。自己还是比较满意这样的状态,虽然苏也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我有分寸。”司年耸了耸肩。
“行,一起吃午餐?”乔西问他。
司年没回答,而是让他和自己走向内屋。在房间设计时,司年就想到自己工作繁忙的时候,是很需要一间简易的类似居家生活的房间。所以在施工时特别让设计师为自己在办公室里隔出能够休息的地方。乔西的办公室也同样有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配有一张沙发床,微波炉、磨豆机之类的物品以防万一。
保温盒被放入微波炉里加热,司年慢悠悠的打开。
乔西上前一看,木耳炒肉,黄瓜火腿,腰果虾仁,鲜艳的色彩搭配,菜香袭人。他正准备问时,司年就为他解答谜团。
“苏也为我准备的。”说着,又将一个保温杯打开在乔西眼前晃了一下,得意暴露无遗,“这几天喉咙不舒服,苏也就熬了银耳雪梨汤。”
“司年你是在炫耀你的幸福吗?”虽是疑问句,但乔西说的咬牙切齿,阴阳怪气的笑容让司年无辜地眨眨眼,然后开始享受专属于自己的美食。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苏也看着排在自己前面长长的队伍,再看看时间,后悔自己来得太晚了。
消毒水充斥在整个空间,眼前过往的人大多是病态的患者,又或是穿着刺眼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苏也情绪不高的从包中拿出耳机想要听歌来转移注意力。
阿畅现在一定忙的焦头烂额吧,否则连已发送两个多小时的短信都没有回复她,现在即使自己想走个后门搞点特权都不行。
苏也的手机里除了必备软件之外,大量的小说,喜欢的图片照片,游戏只有俄罗斯方块,还有一些音乐。它们大多数是轻音乐,少量有词歌曲也都是外国语种。现在在播放的是巴赫《平均律钢琴曲集》其中的一首,舒缓的曲调在一定程度上平抚苏也略微烦躁的心境。医院肯定是自己的不祥之地,苏也有点火上浇油的想着。
忽然音乐中断,换成了自己很久没有听的《Thegoodlife》,半晌才发觉这是自己的铃声,大概手机一直处于静音状态,乍然一听反倒想不起。苏也看着荧荧蓝光闪烁着,图尔斯三个字在跳动着,按下接听键。
“苏也,我回来了。”
她听着图尔斯的话,似乎依稀能够想起他的爽朗。
“这次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见面的时候我会带给你瞧瞧的。”
“好。在雁河的时候,我没有拍几张留念。”
队伍在慢慢地移动,有些人已经等待的失去耐心,开始低声咒骂。情绪是比感冒还要传染更快的事物,排队的人们陆陆续续的躁动起来。
可能是人群发出的噪音过大,图尔斯不由问道:“苏也在外面吗?”
“恩。”她不想过多地将自己的生活透露给他人,那怕是相对熟悉的图尔斯。
“哦,难怪有些吵。”他恍然大悟,有忽而想起什么急忙说,“苏也,你的手怎么样了。”
苏也望了望恢复如初的手,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一些小小的疤痕,但已经无关紧要了,“好了,图尔斯不必惦记它了。我基本上都有时间,所以见面的时间地点就由你来安排好了。我还有事,就先不聊了。”她一口气说完,生怕图尔斯从中打断让她不知再如何终止这次对话。
听到苏也这样说,图尔斯自然也爽快地向苏也说“再见”。
松了口气,还好图尔斯是个好讲话的人。队伍也消减了一大半,苏也重新点开音乐,继续等待。
约莫四十几分钟后,苏也才踏入治疗室,于畅远恰巧摘下他的银边眼镜擦拭,纹丝不变的面容能看得出几分倦意。他将擦干净的眼镜重新带上,看清来者是苏也,只是淡淡地说,“过来坐下吧。”
“很累吗?”苏也把耳机摘掉,缠好放回包中。
“习惯了。”于畅远的目光早就落在苏也裸露在外的胳膊上。伤痕渐渐浅淡下去,再治疗下去就不会像这样惊人了,即便之前的状况更加糟糕。
苏也不满的撅起嘴,“在门外排队的时候就在想于医生怎么不给我某个福利不用排队,可惜于医生太忙了。”
“这个药和以前一样一日一次,白色盒子的那只新药膏也是一日一次。两个药分开用,以前的早上用新的晚上用,别弄错了。”
于畅远自顾自说着,并将药装好递给苏也,便催促她早点回去。完全不是平时状态的于畅远让苏也放心不下,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和护士的说话声:“于医生,下一个患者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于畅远偏过头去,“苏也,晚点给你电话。”
得到他算得上承诺的承诺,苏也这才拿上药起身走出房间。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淡,远处的天际染着绯色,像打翻在素绢上的胭脂,引得连续不断的叹惜。苏也的心情有些忐忑,像是害怕被丢弃的孩子。
于畅远对苏也来说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若是失去若是损坏,必定会让自己分裂。
她并不是觉得于畅远会隐瞒自己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能容忍其他人的侵犯与窥探,即便是最为亲近信任的人。苏也的心愿非常简单,只是希望他能快乐一些自由一些。
夏非在“私人花园”的专属包厢里喝酒,完全数不清楚眼前有多少杯子瓶子,可手扬起——放下的动作一直持续着。不知是不是隔音效果太好,包厢外的敲门声和叫喊声夏非一丁点儿也听不到。
包厢没有开灯,黑压压的空气浓得化不开。夏非感觉头晕乎乎的,像是刚玩完过山车的人,干脆任由身体倾倒,软绵绵地摊在沙发上。
酒吧的店员见自己老板把自己关进房间一天了,也不让人送食物进去,有些害怕,就打电话给宋锡宇。
从公司匆忙赶来的宋锡宇在路上也通知了司年,还嘱咐他把苏也带上。自己先赶到酒吧,便看见门沉默的紧闭着,钥匙又被夏非带进房间。莫名而来的火气猛地从心底窜了出来,对着身边不知如何是好的店员说,“把门砸了。”事后有人再提起这事,总忘不了当时宋锡宇冰冷犀利的眼神和极有气势的命令,让人知道宋锡宇不仅仅是一个只会生活只会玩笑的长不大小孩。
门被撞开,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店员连忙熟门熟路地把灯打开,看见平日里帅气逼人幽默风趣的夏非老板像条死鱼般趴在沙发上。宋锡宇二话没说捞起夏非,在店员的帮助下一同将他扔上了车。店员稍稍松了口气预备说些什么话时,宋锡宇已经将车驶出了很远的距离,留给店员飞驰急去的背影。
司年和苏也急匆匆地赶到酒吧时又被告知宋锡宇已经将他们的老板送往医院,司年只好联系宋锡宇让他告诉他们确切的地点。
“怎么样了?”司年的语速有些快,让人有点听不清。
宋锡宇却了解此刻他最想知道的信息,抬了抬眼睑,“在洗胃。”
大概再晚点就能在明天的报纸上占据一席之地,说不定又能引起人们对于戒酒或喝酒的问题展开相当热烈的讨论。
宋锡宇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又加了一句话,像是感悟又似叹息:“感情真******折磨人。”
苏也愣住了,宋锡宇则如抖完包袱的人心安理得的坐在座位上,闭着眼沉思。
苏也觉得曾经认识的宋锡宇和眼前的宋锡宇像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让苏也因如何辨别他们而煞费苦心。没有好脸色爆粗口的宋锡宇陌生的像另一个人。可是看到司年的神情除了担忧之外,没有丝毫的惊讶之情,苏也知道自己所见到的了解的宋锡宇,只是一个残缺的不完整的宋锡宇而已。
三人在手术室外等了许久,久到苏也在司年的怀中睡着又醒来。
“还没有完成吗?”
“我先送你回去,”司年把盖在苏也身上的大衣拢了拢,不等苏也反驳,说:“刚刚于畅远打来电话,我按掉了。你回拨一个。”
其实司年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一个,简单扼要地说明目前的状况,还不忘问他关于上次事情的具体进程。
“可是……”苏也还想说点什么。
司年又一次打断她,“我让乔西过来了,他们两个人都在,不会出事的。”
想了想,苏也顺从地点头同意。来的路上还以为夏非的意识是清醒的,自己还能说几句开导的话。现在的情况自己确实帮不上忙,司年还要顾及自己,而且阿畅的事情还没有弄清实情,所以自己回去就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