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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露锋芒

接着说道:“你手上那把天玄剑,终于找到最好的主人了”

“前辈知道我这把剑?”秦空月问道。

白衣人纵声朗笑,说道:“天玄剑,剑长四尺,剑宽两寸,通体白色,祁连山白玉寒铁打造,乃山中老人最得意的精品,二十年前剑圣秦天照持之无敌于天下,不过却在最辉煌之时突然无踪无迹”

“前辈知我爹爹当年故事?”秦空月快口问道,喉结鼓动,心跳加剧。

白衣人顿了一顿,像是陷入沉思中,原本光芒四射的眼睛黯淡下来,秦空月正要继续询问,白衣人身子一扭,向后倒飘起来,身影嵌在明月中,渐成一点,终至于无。

“此剑乃不祥之物,你可要早作准备”。月亮之上,传来一句清朗声音。

飘飘一句话,好似寒风咋起,冷了明月,寒了夜色,秦空月怔住凝神,望月无语。心中暗想:“白衣人看似并无恶意,又为何而来,”

念到此刻,又想到人生世事本就无常难解,船到桥头自然直,花到秋时未必果,何必枉费思量”。足尖一点,御风飘行,来得卧房和衣而眠。

翌日破晓,不过五更时分,风月微冷,雄鸡啼鸣将昼夜分开,东边天空露出鱼肚白色。

秦空月已经到了长江边岸,人马伫立,大江兀自奔涌向东,不为两岸繁华做丝毫眷恋停留。江水丰沛,风行水面波浪连连。

秦空月纵目远眺,对岸隐隐绰绰模糊难辨,江面之上水汽凝重如雾不散,用尽目力也难觅云水城半点容貌。

“半城云雾半城水,白日为人夜成鬼”。一个声音随风而来,

继而江面上一只瘦瘦乌蓬船飘摇划来,江风猛烈,这船如一叶扁舟,好似倾覆翻沉不过早晚之间,然却行速不慢。

一座栈桥通向江中浅水处,近百米长,一丈余宽。粗木桥墩,铁链围栏,木板铺陈连接。

那渡船停在桥头,竟然稳稳当当,无有颠簸。

秦空月双腿一夹,缰绳紧勒,马匹知会其意。几步来到桥边,身子一纵跃起半米多高,跳上栈桥又四蹄如飞,顷刻间到了桥头,与那渡船咫尺相隔。

他见船上无人执槁,兀自惊奇,江上水浪不小,风力颇大,要这小船破浪快行,舱中之人内力深厚叫人乍舌。

“阁下好俊的内家功夫,顺水推舟好比风吹落叶”。秦空月朗声称道。

“老夫一生苦练,也不过如此而已,少侠弱冠之年,剑法玄妙,到了老夫这般年龄,功业武学,叫我望尘不及”。

话音甫定,一老者走出船舱,秦空月见得他须发银白,慈眉善目,淡淡微笑凝视自己。

秦空月见老者器宇不凡,老而不衰,心中暗服,说道:“老前辈过誉,不知高姓大名,可是要回蓉城”。

老者清笑一声,手捻银须,眼放精芒,说道:“有剑天玄,心似止水,自谦自勉,我年轻时候,远不如你,你喊我慕容狄就好”。他稍作停顿,说道:“白儿,出来见你同龄朋友”。一个少年闻声走出船舱,上前抱拳施礼,说道:“再下慕容白,敢问你尊姓”。

秦空月心下大惊,神算子慕容狄当真如仙似道,又看着少年虎目浓眉,面容威风,年龄与自己相仿,如没料错必是至亲之人,忙施礼说道:“原来是慕容前辈,闻名不如见面,在下秦空月”。

那少年满脸笑容,兴奋之极,赶紧说道:“秦少侠与我岁数必定相差无几,爷爷颇有识人只能,叫我认识你这个朋友,想来你一定是个好人,本事也不差,可不知你愿不愿意同我做个朋友”。

秦空月听他几句话,知他是率真坦直性格,自是乐于结交,说道:“我今年二十二,不知你?”

慕容白不等他说完,迅疾抱拳说道:“小弟今年二十,与秦大哥做得朋友,真是高兴。”

慕容狄见他两人说话投机,秉性相似,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一挥袍袖,朗声说道:“秦少侠赶紧上船,双城会召开在即,错过时辰自然不好”。

秦空月点头称是,一拍马背,这马没有半点迟疑,跳入江中,四蹄奋游,慕容白看得惊奇,不住夸口:“好马儿,宝马儿”。

秦空月轻身跳入船中,三人入得舱中,一张矮桌,三张小凳,酒香肉美,舱侧各有小窗一扇,三人畅聊乐饮,此时风浪推向对岸,小船顺流兀自前行,无须操驾,不觉已渡到江心。

大雾难散,江风吹送不动,窗外白茫茫一片。

忽地船身剧烈摇晃,杯碗倾倒。继而整条船像是驶入巨大漩涡,急速旋转。

慕容狄大叫一声,飞身如电侧着纵出舱内,身子已到半空停悬不动。

但见得船身周围竟有十几个白衣人,个个附在船舷,显是他们彼此用力推动,旋转如轮。

秦空月双脚用力踩在船板之上,船业竟自平稳下来,不似先前那般摇晃,慕容白大叫说道:“秦大哥,我来帮你”。一运内力,双脚力有千钧,两人合力,船终至于平稳如初。

慕容狄亦在眨眼间落在船上,双掌早已蓄满内力,一掌推出,几个白衣人惨叫一声,瞬间毙命。

余下者被他掌力惊愕,不料船中有如此厉害之人,均遁入水中不见踪影。慕容狄落在船舷,抓起那水中死尸,白色衣领上绣着一朵黑色小花,五片花瓣有红黄蓝黑绿。

秦空月两人近身上前,慕容狄起身不语,眼光射入那浓浓重重的江雾之上。秦空月见他久久不语,脸色凝重,断定事关重大,问道:“老前辈可知何许人也?”

慕容狄正在沉思深究中,未能听见,慕容白一拉扯他衣袖,说道:“爷爷,你可知道他们来历”。

慕容狄回神转意,满面愁色,轻叹一声,说道:“不知是否天道不古,衣服上有多五色花,乃是二十年前百花教的象征”。

船依旧破水前行,突然横空传来马匹嘶鸣声,秦空月大叫不好,原来自己坐骑在水中遭人毒手。他双脚一蹬,身子弹射前飞已有十几米远,瞧得自己白马正昂头挣扎,身子却在下沉,只剩马头露出水面,秦空月不通水性,洞明水下有人拉拽马腿,要将其溺亡,拔剑挥斩水面两下,马匹身侧激起两道水墙,剑气直达水底,下面四人如何经受得起,鲜血上翻浮尸慢慢漂起。

忽地又听到身后刀剑交击碰撞声连绵绵密密不绝于耳。他见马匹脱险,倒飘几米,原来慕容爷孙被人围困,江面上陡然间横列出几十只大船,帆高船大,甲板之上满是手执刀剑的白衣人。移目游顾,又见足有五六十人将两人围在其中,爷孙俩在众船间起起落落,好似蜻蜓点水。白衣众人轻功不弱,剑术一流,层层密密交替攻守,慕容白手中宝剑舞得密不透风,未有慌乱被动之势。慕容狄老当益壮不减当年,腾挪闪避上下翻飞,掌影绵密错落有致,白衣人接连中伤。

“前辈我来助你”,他大叫一声,欲要敲山震虎,恫吓敌群,熟料背后一道冷风奔来,已到后脑,风细而急促。

“好快的剑”,他吃惊不下,初时未曾料到有高人偷袭,惊愕之下脑袋一偏,来剑落空,从耳边滑过,风声鼓震。未等他多做反应,这剑顺势横切而来,他斜眼一瞟,剑身细如蝉翼,不住震颤,剑与他脸本就咫尺之间,叫人避无可避,秦空月哪里不知,反手一剑向后反刺,偷袭之人只攻不守,妄求一击即中,熟知低估秦空月能力,未曾得手,小腹衣服被剑尖刺破,迟缓半毫就就开膛破肚之祸,不得不抽剑飞退几步。

“阁下好快的身法,不怪我低估了你,死在我剑下的好手不胜其数”。那人声音低沉,话比剑光冷。

此时那人已经落在一艘大船桅杆之上,纹丝不动,一身黑衣。桅杆几米之长,秦空月飘落在另一头,两人执剑相对,四目相交,那人鹰目高鼻,双面狭长成缝,然而眼神冷酷平静,脸面瘦削。

秦空月余光扫视慕容爷孙,毕竟武学修为天壤之别,那几十个白衣人此刻被动势微,败局已定,不由得心中担忧减少,说道:“足下为何暗下杀手,你我可有冤仇么”。

那人冷哼一声,脸上皮笑肉不笑,生硬扯动一下肌肉面皮,说道:“杀人何须仇怨,老子的剑,杀人还需理由吗”。

“你是生死剑梁坤!”秦空月朗声说道。

“没错,爹妈管生,我管死”。梁坤大声说道,神情霸道,冷言冷语,怕是掌管生死的阎罗王也未必如此。

“生死剑,生剑梁英,死剑梁坤,兄妹双剑合并,勾魂夺命,为何只你一人”。

梁坤长笑不语,突然戏法一般,身后白影一现,一白衣女子悄立背后,容貌苍白,看脸面找不出岁月痕迹,冷面寒霜,全无表情,眼睛暗暗无光,残星一样。

秦空月道:“我不明白,为何你是死剑,你妹妹确是生剑”。

“这很简单,因为最后杀死生命的是我,好叫死人转生轮回”。梁英声音温柔,不像是个拿剑的女人,酒楼旅店卖艺女子,未必有她如此清丽甜美的声音。

“你们觉得我该死?”秦空月问道。

他心里却也同情这对兄妹悲惨凄苦的身世,不是江湖人,因为家族富甲一方,一夜间被匪徒烧杀洗劫,族人全部惨死,兄妹年幼,被堆积如山的尸体掩埋着才得以逃生。

从死人堆里爬出的兄妹,像是在地狱里重生,仇恨在心里生根,冷漠让血液无情。

梁坤道“你本不该死,可是背着天玄剑,就注定要死”。

秦空月道:“为何?”

梁坤眼中精光乍现,说道:“因为此剑以前杀了太多人,如今也有很多该死之人,需要靠他诛杀”。

秦空月这才知其为何与己为敌,原来个中缘由倒是天玄宝剑。说道:“你是来抢我的宝剑”。

“不错,你不是该死之人,只要你给我天玄剑,我们即刻离开”,梁坤言词之间杀气稍淡。

“大哥,你怎地如此啰嗦,这小子岂非将这宝剑拱手送人,天下只有贪财恋宝之徒,岂有送宝赠金之人,宝物珍玩面前,人比豺狼更加恶毒”。梁英甚是激动,说到这里满眼怨毒。

秦空月尚未开口,兄妹二人齐齐猛踩桅杆,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桅杆从中间折断,梁英脚尖一勾,桅杆未及下落就被勾起,梁坤双腿猛踢,桅杆百斤余重,携风带响直直撞来。

横剑在胸,运力到手,秦空月竟是要以硬碰硬,梁坤一脚用尽全身力气,这半截滚木力道刚猛,剑木交触,秦空月心中一凛,暗叹他腿力不俗,自己虽有准备,却也不足,手臂震得发麻,然而毕竟未出全力,当下一提丹田气,调匀气息,将内力灌于双手,暗自一发力,宝剑随即入木三分,接着便如快刀削泥,将其一分为二。这被分为两半的木头,依旧力道不减,呼呼朝后飞远。

“哪里的毛头小子,功夫端的高明”。梁英暴声娇斥,剑随话到。

秦空月对两人怜悯多余厌恨,并无生气,见她刷刷连刺三剑,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又多出几分敬佩,一面舞剑格挡,一面说道:“你何苦在仇恨见沉沦不休,报仇雪恨,又何须非要此剑”。

梁英哪里肯听,七剑刺空已是怒火中烧,手腕翻动,剑花点点。

“摘花剑,一剑七花”。秦空月笑道。

“你识得么,即知此剑厉害,何必再斗?”梁英自信满满,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她潮水一般连进三剑,秦空月见她决计不会善罢甘休,只得让她吃点苦头知难而退,当下手掌倒翻,将剑柄吸在掌心,摇动手臂,玄天剑转得飞快,就像明月在手,光华漫漫,梁英没见过此等怪异剑招,心里发怵,只得落在一直大船上。

刚一落下,白衣人立刻围杀过来,梁英不是寻常女子,杀人在她心里也如砍柴割草,哪里有丝毫留情,又是一流高手,几人近身举剑砍来,剑到半空已经腹部中剑,丢了性命。

秦空月心中诧异,暗道:”原来他们不是一伙,又为何梁英兄妹知道我有天玄剑,白衣人等到底何门何派,有此能力在两城之间兴风作浪。”

梁坤见自己妹妹被人围困,身子一闪,飘到甲板提剑便杀。剑起剑落皮开肉绽,喊杀声惨叫声声声凄惨。尸体落进江中,腥味飘到风里,秦空月看得触目惊心,江湖岁月原来真就是血雨腥风,人命贱如草芥,不及那草木精贵舒服。

兀自感怀神伤间,听得慕容白大声喊道:“秦大哥,赶紧下来”。

原来他已站在那桅杆顶端,慕容爷孙已经出得重围,两人早先木船被损坏殆尽,此刻站在半截木头之上,以木做舟,要渡到江边,船上又射来无数箭矢,皆被两人舞剑打落。秦空月飞身而下,柳絮一般落在浮木之上,三人驾木而行,劈波斩浪快速前行,不多时已去得甚远。

江心渐远,江岸隐约可见,秦空月沉浸在适才打斗间,生命被随意漠视,争斗无休无止。

想得出奇间,慕容狄问道:“秦少侠去云水城,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空月稍稍一愣,说道:“去找一个人,找一个把剑”。

他语意清冷,兼有一丝惆怅,百份执着。

慕容白万般好奇,问道:“什么人,是你的心上人,家人?”

秦空月回头对他报以微笑,说道:“都不是,是一个我不停地找,他却不停地躲的怪人”。

慕容白正要寻根究底问个明白,慕容狄听出秦空月言语闪烁,显是不愿透露个中信息,忙道:“秦少侠刚才可是在跟生死剑梁坤兄妹过招?”

秦空月道:“不错,他二人要我随身宝剑”。

慕容狄道:“天玄剑,历来被人视为天下名剑,明争暗夺者代有人在,秦少侠可要做好准备”。

秦空月见他言语中饱含关怀之意,道:“晚辈知道,多谢前辈提点”。

说话间三人离岸几米之遥,三人皆是一纵身子,闪身到了岸边,那匹骏马悠闲啃食着油油绿草。秦空月一声长哨,白马寻声而来,不住低头在他身上摩挲,亲密至极。

秦空月翻身上马,拱手道:“慕容前辈,晚辈先行一步,相信再见不过几日间。”

慕容狄笑道:“少侠多多保重小心,这云水城,可不比蓉城那般太平”。

秦空月道:“多谢前辈提醒,你们也多多保重”。双腿一夹,白马奋蹄疾行,去得甚远。

云水城三面环山,一方朝江,地势低洼,水汽聚于半空被高山阻挡,风吹不散,终年云雾缭绕入仙境幻世。与蓉城虽然毗邻紧挨,风俗习礼却迥然各异,蓉城开放大度,海纳百川能收能放,外客远人游子散士来此也能生出几许归属感。云水城大为不然,闭城自守,极度排外,城中百姓婚姻嫁娶也全是限定一城之内,外人入城不仅自由受限,身份尊严也常常被人无视,即便如此,江湖人士往来脚步络绎不绝。

云水小城,人口不过数万之众,然则围城山上特产铁矿石,质地优良,储量丰盛,建城一来便以铸剑炼刀著称于江湖,城中铁铺众多,工匠技艺虽有参差高低之别,却也是技艺高超者举世无双,技术一般者所炼刀剑,较之其他地方,当然也可是出类拔萃者。

秦空月快马加鞭,已然到了城里,街道上多是打铁铺子,偶尔间杂零星商店兜售日常用品。秦空月生来爱剑,一路看得两边铁铺挂着诸多宝剑兵器,恨不得多生几眼尽情观瞧。阳光普照,诸多铁铺中悬挂的宝剑并未入鞘,一把把闪着银白光芒,剑气凌厉,只等入鞘才能收敛逼人锋芒。

秦空月信马由缰经过几个铺子,倒也看出一些质量上乘,外形潇洒的好剑,不过非有绝世无双之品质。

正自慢慢观赏间,独见身旁一铁铺,猝火烧铁者是个矮小儿童,一边添柴加火,一边不停擦着汗珠,身侧一女童坐于矮凳之上,不住给他扇风解热,火炉旁边一对夫妻容貌的人正打铁铸剑,男人身形瘦小,不像个膀大腰圆的铁匠,他左手拿着铁钳,将火红透亮的铁石放在铁桩之上,右手扬起大锤带着节奏噼啪反复锤砸下去,旁边女子摇扇送爽,不住为他拭去脸上热汗。

那汉子锤炼一会儿,女子说道:“先歇息片刻吧,这样日夜赶工,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两个孩童摸样不过十几岁,见大人停下,跑到铺中,拿起铸好的宝剑耍玩起来。

秦空月本就好奇,见大人如此马虎,不管孩童安全,急忙下马,近前问道:“在下秦空月,不便打搅,你二人怎么让两个孩童做这繁重累活,见他把玩刀剑也不理会”。

那汉子正在大碗喝水,不知有人在前,听得有人如此质问,心中不快,大声说道:“你是谁,怎地管起闲事,我云水城向来不欢迎外地人?”

那汉子饮完水,续道:“你们江湖人,无牵无挂,无亲无故,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我们可是老实百姓,不打铁铸剑,怎么养家活口?”

汉子粗声粗语,面有不平色,秦空月虽觉他有些莽撞无礼,却知他所言不虚,也无怪责之意,心平气和缓缓说道:“大哥说的不错,可是毕竟孩童还小,怎么受此苦活?”

那炉火熊熊旺旺,整个铺子被烤得极是炙热,热气灼人。那汉子本就烦躁不安,此刻见他一再逼问,那里还能按捺抑制,正要发作,那女子抢先说道:“我瞧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新规矩,以前我只凭我夫妻白日铸剑也可过日子,可现在,铁矿石数量减少,也多是劣质铁石,造出来的剑质量远不如前,因此买不了多少钱,而且.....”

那女子突然停顿,那汉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说道:“妇道人家,懂个屁,赶紧去取些水来”。

女子不敢作声,转身去了后面。

那汉子盯着他,眼神凶煞,说道:“你要是买剑,随便挑,否则赶紧走人,江湖人士,打打杀杀,我们云水城啊,虽然铸剑,却都是安分良民,只想过太平日子”。

秦空月朝他微微一笑,转身要走。正欲上马,几匹快马疾驰而来,拦在前面。

四匹马,四个蓝衫汉子,三人在后,一人出前。四把宝剑,秦空月看得出,他们长剑不同寻常,都是一流宝剑。

为首者一脸傲气,右手握着剑柄,眯缝着眼睛,将秦空月一番打量,冷冷说道:“何许人也,可曾有相邀请帖,今日可是双城大会的吉日,所有来人,须凭请帖进城。”

秦空月见四人趾高气昂,傲慢无礼,笑道:“我只是进城买剑,不去万剑山庄,也要请帖么?”

那人仰面大笑,身后三人也笑了起来,带他们觉得满意后,那人续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了,今天云水城只接待受邀之人,你这等无名小卒,还是快快回去”

他说得好似命令一般,那身后一人说道:“瞧这细胳膊细腿,还来买剑,莫不是买剑杀猪杀狗”。

这几人对他嬉笑怒骂如此,心中甚是快活,又是志得意满的大笑不止。

秦空月也并无多少怒气,知道这些人作威作福久矣,说道:“在下是不知情,这边回去”。

说完上得马来,调转马头正要离开,宝马行得几步,突然那汉子说道:“慢着,留下你那把破剑,我云水城的规矩,携剑进城者须是江湖上有来头的人物,可不是谁都可以如此的?”

秦空月心中好笑,并未理会,反而一催骏马,行得更快。

骏马奔出百米远,那汉子见他置若罔闻,心下大怒,拨马到了铁铺前,长剑挑起铁板上微微猩红的长形铁片,微微抛起,又用长剑猛击,暴喝一声:“小子该死!”

铁片着力,以追星赶月之速,带穿铁断金之力,呼呼而来。

秦空月耳力过人,听得背后有风袭来,铁片快,秦空月避得更快,两腿微微发力,身子弹起,铁片从两腿间飞过,不料竟然直接去向一间铁铺里面,误伤性命已在旦夕间。

眼见有人为自己所累,秦空月暗叫不好,一个翻身,双脚一点马背,身快如电,白影射出,咔擦一声,一剑将铁片斩成两半,掉落在地,继而身形一拨,又飘回马背之上。

那汉子此刻恼羞成怒,一招落空,颜面扫地,催马而来,右手半举长剑,双眼赤红,腮帮鼓起,像是一条反被猎物戏耍的狮子,冲了过来。

汉子剑到半途,身子飞起,腾空劈来,秦空月提剑欲挡,汉子左手瞬间一摸剑柄,凭空又扯出一把宝剑,两剑在手,右剑压砍,左剑横扫。

秦空月心道:“这人也会双流剑法,不过出手便是徒有其表,未能得其要术真谛”。

这汉子双手夹攻,一剑重于力道猛劲,一剑巧于剑势轻灵,不过他本就是心浮气躁,欺人霸道之人,学得浅表招式也就浅尝辄止。双剑打出,自负秦空月难以招架,不知中门打开全无防守,秦空月迅疾一剑直刺,汉子前胸生疼,嘴里不肯留情,骂道:“狗日的好小子,还敢还手”。身子一退,从马上落下。

汉子踉跄站立,右手执两剑,左手按着胸口中剑处,目射怒火,说道:“小子,敢在云水城拔剑,今日你不单单要留下兵器,还得留下一条胳膊”。

三个随从奔了过来,汉子使个眼色,他们便跑入巷口。

秦空月见汉子着实蛮不讲理,冷笑一声,说道:“你横加阻拦,肆意挑衅,我一再容忍谦让,不与你麻烦,你又狠下杀手,我不过自保周全而已。”

汉子牙齿一咬,举剑刺来,秦空月待他剑到面门半寸许,身子倒卧避开,右脚一踹,两人相距本近,一脚踢得飞快,汉子如何躲避,胸口剧痛,身子重重实实摔到后边铁铺之中。

铺中刀剑甚多,汉子不偏不倚被一把未开双刃的残剑穿胸而过,毙命当场。

铺主虽已铸剑为业,看惯杀人利器,此刻亲见利剑杀人惨象,吓得双腿软塌,瘫坐在地,连声叫喊:“死人了,死人了”。

秦空月纵马靠近铺门,见那汉子胸口被长剑贯穿,血流如注,心中一凛:“莫非真是有此一劫,竭力避让还是灾祸自来,眼下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下马走到铺主面前,说道:“你不必担心,我自全当责任”。

铺主看他两眼,只顾坐着,并不说话。

忽地听见急促脚步声,原来是适才三个随从带了二三十个手拿刀剑的汉子合围过来,不由分说将他围在当中,寒剑锃亮,杀气腾腾。个个怒瞪双目,执剑待攻。

一人跑到埔里,继而怒气冲冲的走出,长剑指在秦空月身前,说道:“你小子有种,还敢杀人,识相的断剑自刎,也好留你个全尸,若是我们少爷到了,必定将你斩成肉泥喂鱼”。

秦空月自觉防卫失当,误伤性命总是有愧,这些人穿着打扮不过喽啰小卒,与其明辨真相说清原委自是白费口舌,说道:“事已至此,还请你们当家出来,我好当面厘清事实”。

只见一人拿出大弓,朝天射出一支快箭,箭到高空一声爆响,群山皆应。

半盏茶时,听得蹄声得得,执剑的众人便自让开一条路,一体格精壮,四十上下年纪,身材修长,深目高鼻的男人疾步而来,手握一把长剑,剑鞘金黄,中段镶嵌一颗猫眼般大小的绿宝石。衣着华丽,丝质柔绵,行走间脚不沾尘如风徐行而来。

行到人群中,这些人齐声称道:“见过韩总管”。

这人止步站在秦空月面前,游目环顾后,盯着那射箭报信之人问道:“到底何事,非要放这朝天急箭,不知今天什么日子,我还有许多急要之事在身!”

“韩总管,这人无视规矩,还逞强杀死马武”。

原来这人是拜剑山庄总管韩段江。

韩段江面色阴沉,鹰目精光乍现,脸皮绷紧,半带微笑,说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居然有胆在此伤人”。

秦空月正欲陈明实情,韩段江不等他开口,厉声说道:“如今杀我山庄剑士,其罪太大,怕是万死不足惜,非我刻意为难,自残双目,留下千两纹银,我便饶你出城。”

一字一顿,字字霸道,句句无礼。秦空月暗想:“看来都是一丘之貉,今日非刀剑决断不可”。念头又一转:“怎么他堂堂山庄总管,居然公开要财,做起山贼路霸的勾当”。追思适才铁铺老板提及买剑难以养家之事,像是二者定有关联牵扯,说道:“拜剑山庄,武林大家,怎地横蛮不讲理,公然索财”。

韩段江眉毛一挑,眼睛成缝,沉沉说道:“小子放肆,黄口小儿还敢目无尊长”。

话出口,剑出鞘,一招苍松迎客,挑他左肩,秦空月先是一惊,却不慌乱。上身一侧,剑挑虚空,韩段江不是泛泛庸手,出手岂是零落散招,一招一式连密不绝,挥手一拉,顺而横推,一招风扶弱柳,猛然削他手臂,剑气凌厉,生风带响。

秦空月背面便是那些执剑汉子,后退已是不能。一展轻功提纵术,身子掠起数丈,翻过人群,立足未稳,脑后疾风袭来,韩段江不愧总管身份,轻功端的一流超众,如影随来追刺一剑,秦空月身子前倾,力灌双腿,身斜而不倒,用的是绝顶轻功“不到老翁”,韩段江瞧得一剑得手,自鸣得意间,哪知眼前无人,长剑刺空,暗叫不好,背后冰水浇灌一般发凉,几颗汗珠簌簌而落。

惊诧不解本在电光石火之际,突然从下而上一道白光逼射而来,秦空月斜身而不倒,苏秦背剑反弹琵琶两个剑招合二为一,韩段江追得甚急,刺得用力,身子惯性使然,收拉不住竟然直直撞向他背上长剑。旁边剑士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淋漓。几个失声喊道:“总管小心”,“赶紧后退”。

韩段江爆喝一声,“小子厉害,倒是低看于你”。

双足彼此交击,互借力道,高大躯干陀螺般急转起来,朝左硬生生飞挪几尺有余。

秦空月无有杀意,这招纯是自守,见他主动撤剑却也心宽意舒,飘身而起好不轻盈。

韩段江适才躲得惊险万分,心中后怕,又惊又服,然而杀心不死,更加眼红发急,倏地弹起,长剑劲舞,流光夺目,剑尖好似寒星飘坠,游走不定。

秦空月心道:“一味固守只怕是我让一寸他进三分”。当下一提宝剑,硬来接他这招星芒漫天。

两剑交接,嗡嗡作响,溅出几星火花。韩段江粗声说道:“小子居然有此宝剑,可否告知家门师傅”。

秦空月不予理会,一提丹田内气,力道好似水流游身入剑,手腕一抖,剑身受力猛地震颤,清脆一响,韩段江长剑碎成数段,直握着半截短剑呆呆发愣。

“你,你,你会以气御剑?”

一句话,竟也似断剑一般,成了三截。

秦空月回剑入鞘,说道:“不过是蛮力而已,胜在我年轻力强”。

韩段江神色诧然,惊魂略定,说道:“我即便输了,规矩不可破废,还请你亲自去山庄一趟,一切交由庄主定夺”。

他适才嚣张跋扈,盛气凌人,此刻好似雪压的残枝,霜欺的茄子,没有半点精神。自己勤修苦练二十余载,加之拜剑山庄以剑法著称江湖,没想到几招未过,居然败给后生小辈,沾不得半分便宜。想到此处深深自惭自愧,却生不出一点怒气。

秦空月道:“总管所言正是我所想,既然杀了庄上门徒,自然要去道清原委,这是礼仪必须,还请韩总管先前带路”。

说说罢翻身上马,韩段江在前领路,两人去往拜剑山庄。

此刻日行,阳光浪漫,两人纵马疾驰,行得里许,出城到了郊外大道之上,极目望远,秦空月见得路头隐没于远方山谷之中,此刻路上行人甚多,佩剑携刀都是些江湖人士,秦空月并无相熟之人,也就跟着韩段江纵马飞快前行。

到了山谷之中,道路越行越窄,两旁高山耸立,逼仄而来,林木高深,鸟雀啼鸣声在半空回绝悠长。山中最是春气芬香,两人一前一后加紧脚程,又疾行数里,眼前豁然开朗,群山四合中空出巨大平坦之地。一座宏大宫殿般的建筑掩藏在群山之中。

秦空月在马上风行,抬头仰看,四围高山有接天之高,断海之大。将天空宰割成一片蓝色天幕,罩在城顶。山腰流雾游云飘飘忽忽,像极了天庭漏泄的仙气聚于此地。

不知不觉间,韩段江清声说道:“这里就是山庄了”。

秦空月被美景引得入迷,说道:“好精致,想必庄主定是惜花爱草,喜好山水之人”。

韩段江笑道:“你所言不虚”。

山庄外墙一丈余高,刷成朱红色,顶面铺陈金色琉璃大瓦,阳光之下金光游移闪亮。正门高出院墙一米之余,门前左右蹲放花岗石雕刻而成的猛虎雄狮,宛如活物兀自威风霸气。

大门亦是深色朱红,古铜门环嵌在虎口状的铁嘴之中。一副对联赫然入眼,上联“身如草木枯荣随天”,下联“心似云水游移在己”。

楹联自是拜剑山庄。

秦空月左瞧右看,暗道:“拜剑山庄气度不凡,规模宏伟,庄外自然景致别有雅趣,不知庄内如何?”

冥思暗想中,打门吱呀一声洞开,跑出两个庄丁。

两人下马,庄丁牵马离去。

秦空月跟在韩段江身后,入庄后穿廊过院,到了正厅。庄内处处张灯结彩,人人带笑含情,盆摘花草观瞧不尽。两人大步流星,行到一条幽香小径,两侧繁花锦簇,众多不同品种的春花同园争春,暗吐芳香。

香气扑鼻,心神俱爽,叫人疲累消散。秦空月脚步放慢,微阖双眼,深吸一口,暗香盈盈可触。迷醉神驰之际,流香惊散,一道急急劲风朝面门奔来。

一道人影倏地闪来,剑气惊扰一园香气,空中跟着有了女人淡淡的玫瑰香水味。

一剑带着电光,已经刺到了下颌寸许之地。秦空月急急侧退,施展壁虎游墙功,滑溜到了墙角处,那一剑叮当刺在石墙之上,这一剑力道十足,寻常剑刃必定折断,可是这剑身弯折如弓,反弹之力巨大,须得反抽拉回,秦空月定眼一看,刺剑居然是一女子,白影轮翻,噗噗有声,她已回剑站在檐廊之下,握紧长剑对着自己,娇面嗔怒。

“你是何人?”女子问道。

韩段江屈身说道:“大小姐,这人今日来城,不知规矩,杀了庄里剑士”。

女子冷哼一声,花容动怒,紧抿嘴唇盯着秦空月,问道:“杀了我们的人,还敢上门找死,倒也是个爷们?”

她蹦出这句话,转而盯着韩段江,斥道:“可知实情如何?可是我们的人技不如人,或者是误杀而非故意?

韩段江面有难色,舌头打结,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我还不知,正是拿他前来,让庄主裁决”。

秦空月见女子怒气正盛,却未失理智,言语中提及原委实情,是个通晓事理,分辨是非的女子,当下飞身落在女子面前,说道:“姑娘勿怒,先听我概括来龙去脉”。

适才仅仅一个模糊照面,此刻两人咫尺相隔,见得女子肤白胜雪,玉骨冰肌吹弹可破,双眸清澈明亮,如同深秋静水映出两颗光洁寒星,柳叶弯眉飘在粉白额头之上,薄薄两片嘴唇淡抹唇膏,宛若红色玫瑰初粘晨露,温润玲珑。乌油油黑亮亮秀发盘于脑后,一身衣服量体裁剪,贴切身段凸显柔美线条。

秦空月久居山野中,不曾见过色可倾城貌可倾国的女子,不由得眼神游移神情有点木讷。

那女子以为他色心顿起,斥道:“色眯眯看着我做什么,我挖你双眼?”

一声娇斥让他回神还意,这才说道:“我来城中寻父踪迹,顺便看看是否有合意宝剑,不想你那几个门人逞强....”

话到这里突然咽下,续道:“不想他们不问缘由举剑便砍,我一时自保才误伤了姓名”。

他言毕之后看着女子面容,见她怒容娇红,桃花带粉。心道:“这女子如此清丽脱俗,不知心肠可好,也否知书达理”。

心神飘摇间,女子厉声道:“这也不过你一人之言,无凭无据,岂可轻易采信?”

转身又朝着韩段江道:“韩总管,你可在场目睹整件事情?”

韩段江低声道:“我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并未亲见”。

女子双眸滴溜直转,说道:“既然这样,只好先把他关起来,等那几个在场的弟子回来才能真相大白”

说到这里,她长剑一抖,对着秦空月道:“你,要真是如你所说,我爹爹自然不会冤枉好人,不要寻机溜走,拜剑山庄飞鸟难进”。

女子甚为自信,显是对山庄的一切极为自豪得意。

秦空月正要说话,女子续道:“赶紧将他关进地牢”,忽又改口说道:“关进柴房,等我爹爹回来处断”。

韩段江点头应诺,却兀自站着一动不动。

女子见他面有难色,喊道:“你怎么还站着,难不成要我绑着他”。

韩段江眼皮直跳,喉咙像是被人扼住,有口难言,良久才挤出几个字,道:“小姐,此人武功了得,我怕绑不住他?”

秦空月早见他迟疑不动,料定他惧怕自己,不敢动手绑缚,笑道:“韩总管放心,我任你捆绑,只求你不要绑得太紧”。

女子心下更气,道:“还傻站着,平日里的威风神气去了哪里”。

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细绳,抛到他手里,韩段江这才过去将秦空月五花大绑。

女子见秦空月手被反绑,道:“我的绳子是天蚕丝编制而成,越是挣扎就困得越紧,你可要好好老实”。

说罢一摆手,走出檐廊尽头的半月门口。

韩段江将秦空月待到柴房,说道:“幸亏我家小姐心肠好,要是将你关进地牢,昏天暗地,潮湿脏乱,就有你苦头”。

说完走出房门,关门上锁后便已离去。

秦空月昨夜晚睡,今晨早起,加之与人连连交手,顿感疲累不堪,柴房之内稻草甚多,外面也安静无声,便卧草而眠,稍做歇息。

不知过多几个时辰,外面喧嚣吵闹起来,凝神一听,刀剑碰撞声,鼓掌叫好声交杂响起,时断时续。

秦空月心中好奇,坐起身来,又感腹中饥饿难耐,环视周遭无半点粮食。心道:“莫不是过了正午吃饭时刻,不知他们还要关我到何时,我本就毫无过错,岂能受这平白之罪”。当下猛吸一口,调运真气,按照自己意愿分配,片刻间便身似无骨,绵绵柔柔,双手蛇形游摆,骨骼格格作响,粗大的手掌立即变细,从那绳扣中滑出,继而站立起来,拿绳子便自行脱落。秦空月拾起绳子,心想:”幸好师傅的锁骨神功我并未荒废,这既是天蚕丝做的绳子,我暂且保管一下”。塞进怀里,轻推窗子,灵猫一样纵了出来。

肚中恶鬼作祟,突然闻到一阵浓郁酒香,寻味索找,悄无声息绕过柴房,过了一个回廊,到了独舍旁边,酒香越发浓烈,秦空月猫腰到了窗前,从细缝中瞧得屋内无人,推开窗子闪身进入。

落地之时一个就地翻滚,起身蹲在墙边,缓缓起身后,见得屋内堆满干柴木头,几十个梨木碗柜靠墙而立,锅中热气腾腾直冒,灶面上大碗小碗肉菜盈满,荤素分开摆放,酒坛挨个列好,叫人口水三千丈,生津千百桶。

秦空月弯腰上前,拿起一只酒坛,一碗烧鸡兀自坐下,扯开泥封,酒香冲鼻而出,端起烧鸡啃咬一口,和酒下肚,当真是美酒佳肴一入肚,仙人呼唤断不顾。

须臾间酒空肉光,正自擦拭嘴角间,一块鸡骨头竟也从上落下,秦空月吃惊不下,大股凉意直冲头皮,自己吃喝之间,没想到屋顶有人。

身子又是一滚,倚在墙角,顺手从背上布袋抽出宝剑,向上瞧去。

屋梁之上,一个须发杂长,银白如丝的老者端坐不动,双腿摇摆,手里拿着一只鸡腿不住啃食,秦空月又瞧他正下方的木头之上,散落着零碎骨头。适才那只鸡腿,原来是他故意扔出的。

老者破衣烂衫,仰视上去,脸面被须发遮挡,看不清五官。个子不高,体态微微发胖。一个蓝色布袋别在腰间。

秦空月见他并无敌意,且正在享用美食,姿态举止像个孩童,心道:“此人功夫胜过我,要是在我进来就偷袭,我决计不知,看来他并无歹意,我岂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莫非是庄中客人”。忽地念头一动:“不对,若是客人或者庄里人士,见到我岂会无动于衷,恐怕跟我一样,也是偷摸而来”。

当下又将宝剑送入背囊,压低声音,到:“敢问老前辈尊姓高名,适才不知你也在此,未能问候,还请宽恕”。

他故意压低声线,以内力传音,屋外一般人物实难察觉。

老者毫无反应,秦空月怕他是个聋子,拾起柜中竹筷,甩手而去,其实力道很小,并无太快速度,伤不了人身。

眼看竹筷砸中老者,谁知他右脚一踢,竹筷猛地折回,却是疾如风,势如虹,秦空月又是一惊,这老者怎地如此怪异,问他不答,稍一试探又动起真格。

惊余之际,竹筷到了身前快得肉眼无法看清,他迅疾出手,竹筷已然在握,快得更是可以抓住乍现乍灭的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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