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那个更好,它们所不同的是一个比较快,一个较慢。医院的押金得十万,加上平常的取药,起码得三十万。”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骨髓移植半年,化疗结合其它治疗三致五年,也有几个月就好的。不过,相同的骨髓不好找,目前还是化疗加上药物治疗比较普遍。”
“能治好吗?”
“这可说不好,不过,希望是很大的。”
乔娇说的斩钉截铁,可她的所有家当,就是两间破瓦房,就是卖了,也不值两千元。弟弟是乔娇惟一的亲人,为了他的病,乔娇一面向亲戚朋友借钱,一面同朱光祖轮流到医院看护乔峰,同时,她利用一切时间打工卖报,挣一个是一个。她的亲戚都在农村,家家穷的叮当响,朋友都是交大的同学,他们都是花父母钱的消费者,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乔娇跑了好几天,也没有借来几个钱。最后,她想起了班上的鸡美人——梁靓。
梁靓家在农村,经济情况比乔娇好不了多少,进校不久,她就出去到一个姓张的处长家做家教。由于梁靓表达能力好,一学期下来,她的学生就由一个差生变成了前三名,主人高兴坏了,每个月都多给她三十元五十元,有一个月,竟然多给了她二百元。主人的大方,使她更加尽心,每天都风雨无阻。在一个周六的晚上,她的学生同母亲去了姥姥家,她刚要回校,天突然下起了暴雨,街上路断人绝,就是出租车也找不到一辆。她等了两个小时,雨还不停,在男主人的再三挽留下,她住下了。半夜时分,男主人用钥匙打开房门,等她发觉,已成事实。她在将男主人给她的一千元损失费扔到他脸上,又赏了他两记耳光之后,毅然离开了张家。她连淋带气,住进了医院,打了五十多瓶葡萄糖液体,才得出院。病好后,她觉着世上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在苦闷气恨了一段时间后,便混迹于社会,破罐子破摔起来,从此,她由一名纯洁的少女,沦为下贱男人们争抢的家禽──鸡,绑起了大款。乔娇本来不愿答理她,可为了弟弟的病,她不得不找梁靓。
“乔娇,三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咱们的朋友都是穷光蛋,能拿出万二八千的都没有几个,你什么时侯才能凑够这三十万哪,你弟弟的病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更好地治疗呀?”听完乔娇借钱的理由后,梁靓沉吟了半晌说,“乔娇,女人一辈子就是吃喝玩乐、陪男人睡觉,我给你找一个有钱的,让他包你半年,你报也不用卖了,你弟弟的病也就有希望了?”
乔娇知道她有钱不肯借,还说出那样的话,她既羞又气,脸涨得通红,冲着梁靓吼道:“梁靓,我谢谢你的好意,我乔娇就是穷死,也不做那种下贱事!”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认为我很下贱,我也承认我下贱,可如今的社会谁不下贱?你不下贱,你就弄不来钱,你不下贱,你就别想活,你弟弟就得死!乔娇,社会都变成啥了,你还抱着老礼、死礼不放,你太愚了,太傻了!”梁靓非常奇怪地看着她,“你不下贱,你却来找下贱的女人借她挣来的下贱钱,你比她又高贵了多少,嗯?”梁靓叹了一声,笑笑地说,“乔娇,钱是爹、钱是娘,社会敬钱不敬人,你有钱,你就有了本事,你就高贵,谁也不管你是偷的、抢的,还是做鸡卖肉换来的,你没钱,你就是有日天的本事,也是狗熊脓包一个!你我听话,别犟了,啊?”
“不,我绝不做那种事!”她转身就走。
为了支付昂贵的医疗费,乔娇一面到处筹钱,一面拼命地卖报打工。那天,她进的《发商报》、《山秦都市报》、《法制报》都不快,五百份,她卖了一天还不到一半。乔娇悻悻地寄存下报纸,准备朝回赶。走到钟楼北边的咖啡馆,她突然觉得又渴又饿,进店看了看,就要了一杯咖啡喝起来,她喝完了正掏钱,店老板苟得势来了,这人扁脑袋,矮身材,苦瓜脸,蒜头鼻子上一双小眼睛,使人咋看咋别扭。那家伙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消息,知道乔娇的弟弟得了白血病,说只要乔娇嫁给他,他可以掏三十万元给她弟弟看病,被乔娇骂了一顿。他经常来买她的报,说话不三不四,并且动手动脚,很不老实。乔娇从来不给他好脸色,也从来不进他的店。她今天太累了,不想远走,看他没在店里,便匆匆地进来,没想到正掏钱的时候,他却冒了出来。
“乔娇,你到我这儿来,想喝多少喝多少,全部免费!”苟得势几步抢过来,捏住乔娇掏钱的手,不停地揉着。“狗东西,你放开我!”乔娇大骂,使劲地挣开他的手,将一块钱砸在他的脸上。苟得势淫邪地看着她,说:“乔娇,你的困难我知道,只要你张嘴,我三十万、五十万都能拿得出来!”
“癞蛤蟆,谁稀罕你的臭钱?”乔娇骂了一句,跑出他的咖啡店。
上一周,科主任找到她说,乔峰的病治愈的可能性增加了,可你们已经没有钱了,如果在十天之内不交清十万元的押金,医院就不得不停药了,你赶快想办法吧。今天已过期一天,她担心停药,急忙赶到医院。
乔峰的药被无情地停了,这是乔娇赶到医院两个小时之前开始的。她一进病房的门,就见弟弟大睁着眼睛,看着灰白的天花板,盈满眼眶的泪水呼闪着,接着就滚了出来,顺着鼻子根部拐到嘴角、下巴。乔娇安慰了几句,就去找科主任,主任说他做不了主,让她去找院长。经过他的再三请求,院长同意延长两天,她把这事说给朱光祖,朱光祖非常着急,他四处拉借,两天才借了五千多元。
乔峰的费用越来越高,她原想朱光祖的五千块钱能够顶上十天半月,可没到六天就用完了,到了第七天,药又给停了,乔娇又去找院长,院长说什么也不同意,她找到一些朋友,说尽了好话,一共才凑了三千多元,只能够三四天用的。焦急中,他们便在学校发起了募捐。两天多时间,他们募了两万多元,勉强够一个月的花费。为了多挣一点儿钱,乔娇同时给三个合资企业做兼任打字员,平常不用上班,只要接到传呼,立即赶到公司赶任务就行,月薪六百元,可以说是很美的差事。她又向学校请了假,说要看护弟弟,其实是出去打工挣钱。晚上,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她就和朱光祖一起看护弟弟。由于不停地奔波,她人整整瘦了一圈儿,可她有朱光祖的帮助和安慰,心里有把弟弟病看好的希望支持,精神没有垮掉。
从住院到现在,总共花了四万多元,乔峰的病却没有什么起色,而费用却一天一天猛增,乔娇一天筹措的钱,还不够他一天的费用,就在这紧要关头,医院再次发出了停药的警告,形势所迫,朱光祖也停了课,投入到紧急而忙乱的募捐之中。现在,厂矿企业的经济形式非常不好,到处是下岗的工人,人们同情她,却爱莫能助。她和朱光祖跑了好些单位,都是空手而归。在万般无奈之际,他们想到了媒体。《秦都日报》、秦都电视台的有关人员,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且答应免费刊登和播出他们的《募捐启示》。可《募捐启示》刊登、播出之后,他们一天只能收到几十元、几百元,杯水车薪,对乔峰的病起不了多大帮助。
“光祖,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乔娇偎在朱光祖的怀里,哭道。
“天无绝人之路,你别急,会有办法的。”朱光祖就像哄孩子一般,轻轻地拍着乔娇的脊背。
“会有什么办法?”
“目前我还没有想好,办法总会想到的。”
“办法总会想到的,等我们想到了办法,乔峰早就死了!”乔娇说完,大哭着跑开了。
“乔娇,乔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