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二傻和杀手结伙去乡下偷牛。现在牛肉贵得离谱,一头牛到手,少说也能卖四五千块。大头以前在电器厂上班,累死累活一年,也不过就挣头牛钱。
三人当中,大头算是带头大哥,因为这主意是他想出来的,有了想法后,他先拉二傻入伙,二傻有辆小货车,这样就把运输问题解决了。但牛这玩意儿毕竟不比家里养的小猫小狗,要是不听话怎么办?大头想到了杀手,杀手虽然头脑简单,但有把子蛮力,又在屠宰厂干过,对付畜生有经验。
三个家伙一拍即合,决定走共同致富之路。他们干了壮行酒,等到夜深人静时,踌躇满志地上了车。
两个小时后,三人来到一个叫牛村的小村。大头指挥二傻将车停在村口隐蔽处,悄悄地摸进了村。今天白天,他已经来踩过点,村里的情况都已了然于胸。他们没跑什么冤枉路,就来到了一道院墙外。
院子里的狗发现了不速之客,警惕地叫起来。大头早有准备,将浸了麻药的酱牛肉扔进院子里。三分钟后,里面就无声无息了。
大头踩着杀手的肩膀爬上墙头,刚想往下跳,正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干咳,接着灯光大亮,一个老头儿的脸贴在窗玻璃上,大声说:“伙计,你别下来了,你们来早了,我还没睡呢。”
惊骇之下,大头身子一晃,差点一头栽下去。他见老头儿并没有进一步行动,胆子就大起来,不满地嘟囔:“这老东西,这么晚了咋还不睡觉呢?”
老头儿的耳朵不错,接茬儿说:“可不敢睡,一睡,牛就没了。”
大头只得从墙上下来,对二傻、杀手一挥手,换一户吧。
三人来到另一个养牛户门外。这一家的院墙很高,爬不进去,只能撬门了。大头也不管里面有狗没狗,先扔进一块酱牛肉。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就吩咐杀手动手。不料,杀手还没怎么的呢,里面突然有动静了,“嘎嘎嘎嘎”,是鸭子叫。这户人家看门的不是狗,而是鸭子,人家鸭子可不会对酱牛肉有兴趣。一只鸭子的声音或许不大,可几十只一起叫,那声音却了不得。
眼见无机可乘,三人只得再一次转移阵地。临走,大头隔着门发狠说:“让你们这些扁嘴畜生乱叫唤,明儿个弄些小鱼,拌上药药死你们!”
三人来到下一家。事不过三,这次进行得很顺利,狗也药倒了,主人也没醒,大头也翻墙跳进院子,把二傻和杀手放了进来,就等牵着牛缰绳往大街上走了。
牛很温顺,也很友好,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三人,一声不吭,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大头的手。大头心里美得很,低声亲昵地对它说:“你是五千块呀!”然后伸手解开缰绳,拉着就走。
牛刚走两步就不动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二傻忙打开电筒一照,原来牛脖子上还套了个小指头粗的线圈,被一根电线扯着。二傻拽了一下,没拽下来,说:“不行,要想牵走牛,必须把电线弄断。”
“这容易得很。”杀手好容易找到表现的机会,大头都来不及阻止,就见他提起杀猪刀,随手一挑,电线断开了。
立刻,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猛然响起,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呜哇——呜哇——”
三个人猝不及防,都吓傻了。大头最先反应过来:“不好,是报警器!快跑!”急忙甩了牛缰绳,撒丫子就跑。那两位见状,不甘落后,夺门而出。
三个人一路狂奔来到村口,跳上车,点火,启动,飞驰而去。
跑出足足有二十里,三人惊魂方定。杀手说:“他娘的,这些老农民,看头破牛跟看守银行金库似的,保卫措施这么严密,我们可怎么下手啊?”
二傻也打退堂鼓了,说:“我看算了,咱们另找发财的门路。”
大头却矢志不移,很有信心:“放心吧,他道高一尺,咱魔高一丈,这次主要是咱们准备不足,打了无把握之仗。等我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就不信想不出对付的办法。”
“好,大哥,我们相信你。”看着大头比常人大出好多的脑袋,二傻和杀手顿时有了信心。
经多方打听,大头才了解到,现在的偷牛贼太猖獗,农民们就各施高招,除了上次他们见识过的那些方法,甚至还有人在牛身上安定位仪;有的养牛户为看牛,晚上不睡觉或者干脆睡在牛棚里。当然,大多养牛户是将这些办法混用,层层设防,铸起了防偷牛贼的铜墙铁壁。
了解到这些信息后,大头暗自感慨:行行皆学问,自己以前想得太简单了。大头的大脑袋真是没有白长,他装成养牛户,去买来常见的几种报警装置,经过半个多月的刻苦钻研,终于找到了对付它们的方法。另外,他还弄来性能更好的迷药。这种迷药很是霸道,不仅鸭、狗一闻就倒,就算人吸上了一口,也会昏睡半天。到时候把药往牛主人屋里一喷,外面闹翻天他也醒不了。
选了一个好日子,三人又出发了。这一次他们可是有备而去,大头随身带的大旅行袋里,不但有药狗的酱牛肉,还有药鸭、鹅的新鲜小鱼儿;另外,破坏报警装置的钳子、镊子、万用表、细电线之类,更是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四个厚厚的棉垫子。二傻和杀手不明白拿棉垫子干啥用,大头得意地说,这是给牛做的鞋,牛套上它,深更半夜在街上走就不会有声了。二傻和杀手立刻齐声夸奖:“大哥,你真有才呀!”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由于准备工作充分,接下来的事情跟他们预想的一样,进行得非常顺利。这天晚上,他们轻易地就得手了。
第一头牛、第二头牛很顺利地牵上车后,依二傻和杀手的意思是见好就收。大头却不干了,动员说:干这事要趁热打铁,等明天养牛户发现,就会加强防护措施,到时候再来偷就费劲了,所以,今晚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一下子捞足。
于是,三人重新进村,两个小时后,小货车上密密麻麻地挤了六头牛。见实在装不下了,三人才恋恋不舍地罢手。
跑了不到半里路,二傻就觉着方向盘发涩,车子还晃来晃去,他跟大头说:“咱们拉得太多了,跑不动,卸下一头算了。”
大头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说:“你小子刚富裕就开始烧包了,哪有到手的钱往外扔的道理?六头牛也就四千多斤,你的车载重量不是二傻一想,是这个理呀,于是,车子继续往前开。可他们忘了,六头牛两吨左右是不假,可牛是活物,在车上会动弹,虽然只有两吨,但这两吨要是突然都集中到车斗一侧,想不翻车都难呀。
于是,在拐一个弯的时候,车子突然控制不住,向左侧翻过去,打了两个滚后,才四轮朝天地停住了。
大头和杀手都被甩出了驾驶室,大头落地后恰好被一头母牛砸中,肋骨断了好几根,难以动弹。摞在他身上的那头母牛也摔断了腿,同样动弹不得。
二傻最惨,他身上血流不止,双腿被死死挤在驾驶座下。只有杀手情况稍好一些,只是断了一条腿。他慌慌张张地拖着断腿站起来,想去救两个亲密战友,可只走了两步,就“啪”地一下摔倒在地。
夜深人静,路上空无一人,要是等到天明,三个人即使冻不死,也得疼死。而且二傻的伤势严重,恐怕不用等到天明,身上的血就流干了。他不住地哀号:“救我,快救我呀……”
杀手爬到大头跟前,哭着问:“老大,咋办呢?”
大头身子不能动,可脑子还好使,说:“快打120,让救护车快来。”
杀手摸出手机,急忙呼救。对方问清他们的位置,说:“路太远,急救车再快也得两个多小时才能到,他们最好先展开自救。”杀手骂道:“自救个屁,都动弹不了了。”对方就说:“那你们尽量呼救,喊人先救出伤员,我们马上出车。”
杀手挂了电话,苦着脸问大头:“咋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找谁来救呀?二傻恐怕坚持不到两小时了。”
大头呻吟了一声,心说,别说二傻了,我也快挺不住了。他向后面望了望,此时此刻倒真希望那些丢牛的人家能追上来。可他们都吸了迷药,恐怕不到天亮醒不过来。
杀手一个劲地催促,大头沉吟了一下,一咬牙:“杀手,你打110吧,据我所知,最近的派出所到这里有半个小时足够了。”杀手一呆,失声道:“那我们就……”
大头叹口气,说:“没办法,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杀手对老大的当机立断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大,你太有才了!”他赶紧拨了110,说:“喂、喂……我们是偷牛贼……”
在等警车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后来,大头问躺在地上的杀手:“跟着我干是不是后悔了?”杀手不说话,他心里确实后悔得要命。
大头突然笑了两声,说:“你不要后悔,跟着我,咱马上要发财了。”
杀手不明白,从他这个位置看去,正好看到大头的脑袋从牛腿间露出来,他乐了,心说:都这时候了,你还吹啥牛皮呀?
大头不知道杀手笑啥,还在得意:“嘿嘿,告诉你吧,我研究了牛脖子上的报警器,知道怎么弥补那些缺憾,等咱们坐完牢出来,改行生产报警器,肯定……”
没等他说完,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而近。偷牛贼们如闻仙乐,齐声欢呼:“警察来喽!警察来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