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更多的作者有这种社会责任感。这也是灵魂工程师应尽的义务。
1994年2月写于江西九江发电厂宿舍。
《白山黑水》与《红日》和《林海雪原》比较
我认为《白山黑水》是军旅小说领域中的一部力作，为此写了《〈白山黑水〉综论》和《〈白山黑水〉浅析》，文章先后在《解放日报朝花》和《文汇报文艺百家》副刊刊登。这只是就作品论作品，缺乏参照性。因而，本文拟从比较的角度，比较《白山黑水》与《红日》和《林海雪原》的异同、特色，从而更进一步认识《白山黑水》的艺术价值。
上篇
作家作品之间比较，是要有联系的，而前几年流行一时的古今中外作家作品比较，缺乏内在联系，显得牵强附会；尽管正宗、时髦，但价值不大。就《白山黑水》与《红日》和《林海雪原》而言，这三部作品却是有众多的联系，因此，有比较的前提和价值。
首先，这三位作者都有军旅生涯。《红日》作者吴强1938年参加新四军，亲身参加了莱芜、孟良崮、淮海、渡江等战役。《林海雪原》作者曲波，15岁参加了八路军，1945年到东北，后率领小分队深入林海雪原，歼灭顽匪。《白山黑水》作者陈沂，1931年在北平入党，1937年进入太行根据地，解放战争期间，先后任中共中央华东局宣传部长，东北民主联军总政治部宣传部长，东北野战军后勤部政委，参加了东北三年解放战争。这些斗争经历，是作家们后来创作作品的重要生活基础。
其次，这三位作者都是报人出身，善于向生活学习。吴强曾在上海加入左联，发表过一些特写、散文和小说，在部队长期从事宣传领导工作。曲波参军就在剧团工作，后又当文化教员；1943年入胶东抗大学习，毕业后在胶东军区任报社记者。陈沂先后在上海和北平从事左翼文化运动，发表过文艺作品；进入根据地后，先后任《冀南日报》总编、《冀鲁豫日报》社长兼总编、《大众日报》社社长、新华社山东总分社社长和《自卫报》社社长。
再次，他们都是在抗日战争爆发后参加革命军队开始军旅生涯的，在革命大熔炉里迅速增长才干。民族解放的时代使命把他们召唤到革命队伍中来，培养了他们日后作为作家的神圣使命感、责任感。吴强在抗战爆发后中断了学习，次年在皖南参加新四军，在部队中迅速成长，成为领导文化宣传的干部。曲波是高小文化程与，15岁便参加八路军，后来任文化教员、指导员、记者和副政委诸职。陈沂的学历虽然高一些，上了大学，因为参加左翼文化活动、学生运动，被捕入狱以及贫穷，就读的时间也不多。他投身到八路军中去，增长实际才千，在抗日和解放战争中，他从北方局干事和太行出版社支部书记基层工作开始，逐步发展到领导军区和野战部队宣传工作的高级干部，建国后还领导全军的文化工作。他们的成长，都是部队培养的结果。
第四，这三部作品写作时间相近。《红日》写作于1956年，次年定稿出版。《林海雪原》写作于1955年，1957年正式出版，与《红日》同年问世。《白山黑水》写于1957年，次年完成初稿。由于作者被锗划成右派，小说难以问世，仅在《北方文学》和《上海文学》选载部分。风风雨雨几十年，作者四易其稿、，作品最终于1992年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从生活到艺术，基本上走过了十个年头。作者经历了三个阶段：熟悉生活、体验生活和表现生活。
第五，这三部作品反映的战斗生活都有密切联系。从大处着眼，这些作品内容都是反映了解放战争中人民军队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和崇高的精神境界6《红日》取材于解放战争初期陈毅、粟裕统率的华东野战军粉碎敌人重点进攻的历史事实。小说真实地反映解放战争时期华东战场从战略撤退到战略反攻的历史演变。《林海雪原》是解放战争中的一个重要侧面。彻底肃清匪患，对于巩固后方，保护土改，推动整个解放战争大战场战斗的胜利开展是有重大意义的。少剑波带领的小分队，就是在这神情况下，进入林海雪原，同敌人进行交锋的。《白山黑水》真实描写了解放军解放东北的战斗生活。在解放战争初期，国民党军队的主力重兵压向东北，形成了敌我双方严重对峙的局面。我军针对敌强我弱的形势，采取了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作战方针，巧妙地粉碎了国民党军队的进攻，进而发动群众，建设东北根据地，组织反攻，为发起辽沈战役，解放东北作了充分准备。这些作品的正面和侧面描写、东北战场和华东战场由弱到强的转变，基本上勾勒出了解放战争的壮丽画面。从小处着眼，这些作者和作品中的战士也有联系。《林海雪原》作者曲波和《白山黑水》作者陈沂，原本都在山东抗日，是踏浪入关的，一个在前线同国民党主力决战，另一个在后方剿匪，都是一个部队的战友。《红日》作者吴强，一直在安徽、江苏、山东等地工作，从事宣传领导工作，陈沂曾任中共中央华东局宣传部长，他俩也可算是一个部队的战友了。从作品所描写的参战人员来看，白山黑水大地上，有来自江苏的战士；齐鲁大地，曾是陈沂所在部队开辟的抗日根据地。
第六，这些作品创作方向趋于一致，即塑造人民解放军的英雄形象，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果。《林海雪原》作者在作品中为我们塑造了一批人民解放军英雄战士鲜明生动的艺术形象，杨子荣、少剑波、刘勋苍、栾超家、孙达德这些英雄战士，他们对人民赤胆忠心，为革命不惜赴汤蹈火。在整个英雄群像中，杨子荣这个人物塑造得尤为成功。作家通过他智识小炉匠、只身入虎穴、活捉座山雕等一系列行动，相当充分地展示了这位雇工出身的侦察排长的英雄品格。《红日》也成功地塑造了一批革命英雄的丰满形象，如沈振新、梁波、刘胜、石东根等。作品对军级干部的出色刻画，是相当成功的。军长沈振新与副军长梁波是两个成功的艺术形象。他们既有我军高级指挥员的优秀品质，又有独特的个性特征。《白山黑水》也塑造了一批英雄形象，有战士、基层指挥员、高级指挥员，乃至野战军司令员和政治委员。这些英雄事迹可歌可泣，英雄人物形象生动。同前面两部作品相比，《白山黑水》在塑造更高层的领导人物方面，有所突破。政委罗荣桓和当时司令员林彪，性格塑造得生动，富有个性。
第七，这些作家创作目的明确，即强调作品的教育性。曾有人论道，人生不外两件事，一是要了解世界，二是要让世界了解自己；读书学习是了解世界，著书立说就是让世界了解自己。如果拿这个观点来看待这几位作家，我觉得有点看低了他们的觉悟。这些作家如果为了炫耀自己，不如去写回忆录算了，何必还要虚构小说呢。可见，这些作者撰写小说，是另有所图的。吴强除了写《红日》外，还写有《他高高举起雪亮的小马枪》、《堡垒》等反映战争的小说。曲波除了写《林海雪原》外，又创作了以抗口战争时期的斗争生活为题材的长篇《山呼海啸》和《桥隆飙》。陈沂还写有长篇小说《辽沈战役三部曲》。战争题材小说似一条红线，贯穿他们创作生涯。写战争的作品，就是要通过作品去动员和教育战士和人民，在解决最大的冲突中去夺取胜利。他们的作品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作为军旅小说来说也应该是高标准，高格调的。
下篇
通过上面的介绍，我们不难清晰地看到他们及作品描写内容是有联系的。艺术贵在独创。所以，我们若再把视野投向作品时，看到的却又有众多的不同之处。限于篇幅，本文不可能一一剖析其不同之处，仅能就几个特别明显的差异，略做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