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扩展功能才能预见未知的世界,而那未知的他人记忆,可帮助警方或政府破案,一如在沉没的伊丽莎白号上,邝梓健所提供的线索。
这难道才是研究所的真正目的?而自己的记忆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或者只是测试自己是否能承受“扩展功能”副作用的标的物罢了?
思绪越飞越远,但全是无关痛痒的臆想,但可以感受到正被输入体内的是一种时分有效力的药剂,药剂帮助回到“这个世界”的身体放松,适应此处的空气,甚至还有镇静的作用。麻痹之前还痛苦的神经,缓缓的,这一放松感在血液中漫延,催眠每一个细胞,直至那灯塔般的紫红色小灯也忽的熄灭。
时间在流逝,但流逝的方式不是以秒、以分、以小时,而是以天,犹如调整手表上的错误日期,一月二号,三号,四号……十五号,随着咯噔一声,正确的日期,明确的时间,再开始重新流动。
邝梓健再醒来时真不知过了多久,但他的精神很好,好到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然而同这种好精神结伴而来的是昏死在楼梯口,以及冬冬鱼肚白似的双眼。
邝梓健猛然坐起,紧按额头。闭上眼发现那幅画面怎么样挥散不去,就像被死死钉在眼皮内侧一般。
忽然房间的灯亮起,传来干冷的女性声音。
“22号,很漫长的回忆,不是吗?”
梓健看一眼玻璃幕墙,却只看到自己苍老的躯体。
“能说话吗?”
“嗯。”
“抱歉让你进行这么长时间的实验,但强度逐渐加大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最能适应安眠剂的人才能继续下去。”
邝梓健不想听她废话,翻出蛹捡起房间一角陌生的衣服。衣服固然是自己传来的,但此刻看起来却时分陌生,如同看惯了自己三十岁的脸,乍一看五十岁时的那种心情。
“那……有什么异常吗?”女人问。
“没有。”
“没有和你记忆相出入的地方?”
“没有。”
那头沉默片刻,应该在查阅某些记录。
“那么,你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可以走了。”
“昏迷了多久?”
“一秒钟也没有,你没有昏迷。”
“那我在这睡了多久?我记得醒过来以后又睡了,过了多久?”
“这我也不清楚。”
“你怎么能不清楚?”
“重要吗?睡了一天和十年有区别吗?”
邝梓健有些反胃,像有块橡胶在胃里融化。他放弃和这女人争吵,正要出门被叫住了。
“22号,等等!”
“什么?”
“这次的报酬是十二万,安眠剂九万,余下的是扩展功能的费用。”
事到如今试验所得的费用对邝梓健来说已不重要了。
“那么下次请在六十天后来。”
上次试验的间隔是六十天,这次竟然也是。
坐电梯至地上,由隐秘通道走出实验室,中山研究所的蜗牛状大楼呈现眼前,就是在那里面研制出这恐怖试剂吗?
天气像是黄昏,亦像是晨曦。天际线尽头染成一片金白,一阵风吹来叫人打寒颤。身上明明穿着夏季服装,但温度显然不是夏天,难道在蛹里躺了几个月?从夏天直到冬天?
邝梓健不禁唏嘘。
凭借不太清晰的记忆回到家,屋内积起薄灰,仿佛主人进行了一次长途旅行。空气浑浊不清,一股霉味儿。
他开了能开的所有窗,又将房门也打开,让凉风贯穿。随后脱了衣服,没有睡衣,但大脑需要整理,每次长时间的实验过后大脑总与现实世界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