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健原地愣了十多秒,立刻去抓潘云松。在他陪同下冲进保卫室调去之前的监控录像。
录像清晰显示,在梓健出去买面后小喻穿着外套,里面一件医院病服,步伐缓慢的走进电梯。显然她是要去哪儿,在调出医院门口的监控,快退后没见到人影,前后两扇门都没有。
“应该还在医院,我去找找。”
“嗯,我在这里看着,看到的话马上给你电话。”
梓健在妇幼保健院的花园中寻找,身穿红外套的小喻应该很显眼,加上她现在走路还需要扶着墙,伤口常常作痛。按这情况,去不了远的地方。
果然在医院后门员工车棚的一角,梓健看见了眼熟的红外套。那个背影正半蹲在车棚死角,有如在和谁玩着捉迷藏般脸对墙壁。
他冲上去扶着她,感到很心痛。妻子被人突然一抱像吓到似的叫起来,一叫伤口又刺痛。梓健抓住她让她看清自己的脸。
“走,我抱你回去。”
“等等等等,还有几步就到了。”
“到什么?”
“那儿,我一定要去看看。”
妻子指的那儿是位于医院后门的太平间,妇幼保健院主要接受孕妇或产后妇女,死亡率较低,所以太平间很不起眼,乍一看以为是间灰色的公共厕所。
“你去那儿干什么,那没有你要看的。”
“我要把孩子找回来。”
“我说了孩子已经烧了,变成灰了,没有了!”
“不会的,就在那里。就算变成灰了也在那里,我做了个梦,梦里说只要吃下片叶子,孩子就能回来。”
“小喻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知道我有多心痛吗?孩子已经不在了,可我们还能再有的。”
“没有他在,就在那,只要吃片叶子就能回来。”
梓健抱住她,发现小喻腹上的刀口溢出了血,血透过纱布印在指肚上。
“好,我们去找叶子,吃了叶子都会好的。”
他抱起小喻,一如过去将她抱上床的姿势。回到房间叫医生来看了,伤口只是有些开裂,并无大碍。躺上床后小喻很快就睡了,边睡边念念有词,仿佛在重复着叶子,叶子,叶子……
在药物的帮助下小喻情绪逐步稳定,在入院十二天后她脸上首次绽出笑容。
那是她拿着电脑在看一档娱乐节目,男男女女像三明治一样被捆在一起,滚过障碍重重的水山油海,途中绳子不慎解体四五个人散成一片,有的还直接滚出镜头。
一档老年痴呆看了才会笑的节目。
另方面潘云松推荐了一个名为“创伤心理修复”的课程,一个月为一疗程,主要针对意外流产或打胎后的女性所开设,女人失去孩子后的感受作为男人永远无法理解。
她们除了心痛难过外,还会有种强大的孤立无援感,好像一瞬间被世界抛起,眼中只有掉了的孩子,不管亲人、朋友乃至丈夫都放不进眼。
虽然妻子正逐步好转,但梓健还是报了名。当然是在瞒着小喻的情况下这么做的。如有必要,他打算陪小喻一起去上课。
秋日渐寒,蝶儿来医院看望小喻。在她眼中这位最好姐妹似乎比自己还不幸,蝶儿在高中时目睹父亲病死在家中,但同样的她也目睹了小喻两次都与孩子无缘。
她明白这样的打击无论降临到哪个女人身上,都是一下子无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