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现在你就没有真喜欢过的人?”
“被宠坏了啊。”她又要了杯洋酒,多加了冰块,“从小到大就不停有人对你献殷勤,那是什么感觉?你就会变得看不上别人了。就好像以前的皇帝一样,天天有人对你喊万岁,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万岁了?什么万岁?王八才‘万岁’呢。”
“你还会讲笑话?”
尤娜晃晃玻璃杯,冰块撞击杯体叮铛作响,她似乎有些得意,“我和你想的不一样吧。”
“不一样,你也没冲昏头。”
“因为腻了嘛,觉得没意思,我虽然有那么点爱慕虚荣,可也有乌托邦的一面。”
“乌托邦的一面?哪一面?”
“想找个能看透我的人,不要因为我长这样就看错了我。”
“可你心里还是虚荣多点吧,要是有个流浪汉把你看的透透的那也不成吧。”
“肯定不成,我很怕三样东西。”
“哪三样?”
“怕苦、怕疼、怕死。”
“女孩子不都怕?”
“我特别怕。”
“那你完了,这辈子找不到男人了。”
“所以啊,人有时候太漂亮真的是负担,我们以前班级里最难看的一个女生是最早结婚的,大概这也是常理吧。”
“大概是。”
角落的情侣牵手走了,应该是奔赴某处的情人旅馆。年轻就是好,可以肆无忌惮的挥洒青春与爱。
而当周围只剩下尤娜和梓健两人时,他们都沉默的喝着自己的酒。梓健心里畅快不少,这是自从岳母去世的打击以来让他感觉最畅快的一天。
不知为何身边的女人带给他一种比爱更坦然的感受,就好像在痛苦烦闷中嘶声力竭的吼了几首歌一样。那些负面情绪偷偷溜走。
在这安静狭长的空间中他无比思念庐小喻,尤娜似乎不仅有让人爱她的本领,更有让人看清自己的本领。
那种感觉,着实奇特。
“梓健,我想……”尤娜重新开口但话到一半被铃声打断,拿起一看是花正平打来的。
“喂教授什么事?”
“睡了吗?”
“没有。”
“那怎么这么安静?”
“在喝酒,出什么事了?”
“哦别担心,是好事,是这样我们下星期有个康复节活动,你能来参加。”
“你的意思是我能见小喻?”
“嗯,就是这个意思。”
“好啊什么时候?”
“下周六,到时候你来。”
梓健抑制不了心中的喜悦,连声道谢。
“嗯小喻最近不错,你放心吧。”花正平稍改口吻,“那她妈妈怎么样了?”
“去世了。”梓健也跟着心头一沉,“我去看过一次,可……”
“嗯我知道,你肯定很难做,虽然残忍不过这是为小喻好的决定,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明白的。”
“恩。”
“好了那没事了,下星期六。”
“肯定到。”
挂了电话梓健才发现尤娜正用种不一样的眼光打量自己,像是抓到了正要窜入巢穴的老鼠尾巴,她敏锐而又直接的问了句:“你老婆怎么了?”
“嗯?”
“小喻就是你老婆吧,你说我能去看小喻了?还说的那么激动,她怎么了?”
梓健一口喝尽杯中酒,思考要不要撒谎。
“不想说的话也别编谎话骗我,没意思的。”
“哦,不早了我要走了。”
“好呀,我再坐会儿。”
“那拜拜。”
“拜拜。”
尤娜转过身端着酒杯面对窗外热闹的马路,这或许正是她想要的感觉。大概不久后她会从包里取出本乾路加的《夏光》来读上几页,安静的独自过完这个夜晚。
离开时梅毒已不在店里了,这时间正是最生意兴隆的时候而他却不在,是碰上什么麻烦了吗?
正想着梅毒的妻子和梓健擦身而过,这个已喝的半醉的女人瘦的锁骨清晰可见,即便远隔百米也能嗅到其身上的风尘味。
她没认出梓健,径直投入一圈类似朋友们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