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她不肯想起来的事。”老人喘几口粗气,转而说:“梓健我们也分开找,你右我左,外面没消息传来小喻就一定还在里面,马上就要天亮了,天一亮就好找许多。”
“恩。”
“梓健,这次找回小喻,我想她可能不会有自由行动的机会了。”
“………”
“我想有必要这么做,对不起。”
梓健跑向右侧,将妻子囚禁在病房中……梓健不敢去想这幅情景。在牢房里的小喻还会是以前那个在公司理着波波头,烧一手好菜的小喻吗?
她天真的笑和坚强的模样真的都一去不复返了吗?梓健难以想象……还是会更糟?
手电光变弱,不是电力不足而是日渐泛白,晨光扫过地平线,拂过山崖树林及荒地。而梓健此刻也发现周围树木正慢慢变得稀疏,不久后他望见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花坪。
一大块向阳的斜坡上开满了蓝白两色的小花,这些花的花径细细长长就像尾巴,花瓣呈五片绽开后有如硬币大小,象征了生命的诞生与死亡。
站在花坪前一阵风吹过,花枝随风摇曳,万万千千的生命正进行着无声无息的光合作用。
这就是小喻曾提过的后面的美丽世界,如果看起来确实美丽,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刻眼前更多的是一份凄美。
梓健被吸引的往前走了几步,远远的发现了一个娇小身影,那小小的身影穿着白底蓝边的衣服,蹲在花丛间,像要写植物观察日记的孩子般细心观察着这群小花。
他轻轻步向那儿,生怕打扰到什么。直到来到身旁后小喻才扬起脸,望了梓健一眼。
她两眼充血,身体应该很疲惫,但精神却格外好。
“老公你怎么来了?”
“我也想问你,你跑这来干什么?”
“看花啊,不然呢。”
“………”
“老公你知道什么是光合作用吗?光合作用就是太阳一照它们的开得艳丽,太阳不照它们就开的萎靡。你看,现在是不是很有意思?太阳照着花瓣一点点张开,蓝的白的也越来越鲜艳。”
“可……”梓健刚开口小喻就竖起食指贴着他的嘴唇,“嘘嘘!别说话,它们来了。”
“谁来?”
“嘘!别说话!”
梓健正不解,却猛然发现从林子的深处飞来上百只蝴蝶,这些蝴蝶白底懒斑,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像一团密密麻麻的赶去哪儿的旅客。
“真漂亮。”妻子满意的笑起来,忽然冲入蝶群,百只蝴蝶受了惊吓后顿时散开,但很快发现这个善良的女子并无恶意,便重又聚拢在一起,将小喻环绕其中。
简直像变魔术般,蝶群不在意花坪却绕着妻子飞舞,仿佛她成了碟化成人的仙子,甚至有几只蝴蝶还停在她的耳朵上,梓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的说不出话。
直到几分钟后蝶群才慢慢散去,每只白底蓝斑的苍蝶都找到一朵小花,驻留其上。
小喻跑回丈夫身边,像把戏得逞的孩子,得意洋洋。
“为什么……”梓健吐出几个字。
“Magic。”
“小喻!”
“嗯?”
“为什么……”
“因为我是花啊,把花的花粉撒在身上蝴蝶就认为你是花啦,等到它们发现被骗了,就飞走咯。”
“为什么要跑出来?”
“因为想来这里。”
“那为什么要伤人?”
“我不想被她们关着。”
“可那是为你好,你知道自己……有病吗?知道的吧。”虽然这三个字很伤人但梓健还是要说出来。
“时好时坏啊。”
“那你就应该听她们的话。”
“你总是想扔下我。”
“不是,我会一直陪着你。”
“真的?”
“真的。”
“可我已经不信了。”小喻一转身朝前走了几步,她的视线停留在时而飞起的苍蝶身上。
“老公,莉玟教我了。Letitbe,你喜欢的。”
“你会了吗?”
“会了,吹给你听。”
梓健摇摇头,“先跟我回去。”
“我不想再回去了,这里很好。”
“不行一定要回去,在那里直到你的病好起来。”
妻子转过身,充血的眼球竟透出一丝憧憬,似乎看到了幸福未来即在眼前似的。
“别再逼我了好吗?我现在很开心,老公你没发现吗?”
“开心?”
“嗯,我在这里很开心,这里就是我想呆的地方。”
“………”
她又慢慢走回来,抓起梓健的手,像要在花坪中漫步一般,“我想起来一些事,本来应该想不起来的,可把吃下去的药又抠出来以后这些事就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