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健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已然几星期之久,不光公司的人找不到,花正平也找不到他,他将自己反锁在家中,与狗为伴,切断有所电话,拉上全部窗帘,常常失神的凝望天花板。
人即不饿,也不困,但却又什么无法正常运行,停滞在那儿。
小喻真的死了吗?在面前迈下了悬崖?
他不断问着这样一个问题,问多了之后问题本身的答案似乎已不重要,就像一个人扪心自问“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问十遍和十万遍是有巨大差别的。
问多了,问题本身就变了质,发了酵,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也将成为名精神病患者。
梓健试图思考什么,什么都好,股指期货的含义,头寸的限制,《心灵捕手》为何夺下奥斯卡,夜光水母是否出现在南安普顿,《人类星球》的结局是什么,蛋炒饭加黑胡椒好吃还是加醋?
什么都好,哪怕思考成任何一件事都好,他近乎在恳求了,但每次思绪步行到某一阶段就坠入又深又狭的陷阱。
陷阱下奔跑着追赶蝶群的小喻,每次都是,每条路都有这样一个看不见但却踩的到的陷阱。
令人慢慢绝望。
自己仿佛不是自己,与外切断所有联系后存在感尽失,狗也像被病毒传染到似的,一星期中越发萎靡不振,但叫人奇怪的是,梓健没掉过一滴泪,就算当妻子坠落悬崖后他也没落过一滴泪。
甚至连眼眶都没红过,他只是趴在悬崖边大骂脏话。
“小喻!操!”
他不明白在那一刻,这些为何脱口而出,但确实有翦刀扎心的刺痛,可泪却没有顺着溢出来。
小喻……
时间淌过一星期,梓健仍保持着这种状态,除了吞饼干喝自来水,除此外也不干别的了。人不知是消瘦还是脆弱,但至少不至于虚弱,大脑还是******运转正常。
可悲的运转正常,或许头上的天灯就此坠下一切都将简单容易的多,脑干受损,记忆破碎,或许只记得母亲乳汁的腥味,哦不……没有乳汁,从未喝过一口,是喝奶奶调的国产奶膏长起来的。
有什么正躲藏起来,伺机而动,一如藏身于灌木丛中的花豹,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守候,总会抓到瞪羚疏忽的那一刻,那一刻或许很短暂,但对于猎手来说亦已足够。
迅猛出击,一击致命。
藏在阴暗处的东西,是什么呢?
有谁在敲门,吱吱咔咔,起先以为是错觉,在拉了窗帘几星期的房间中,听见什么都不稀奇,即便是流星雨的呼啸也不会奇怪。
但确实有人在敲门……哦不,不对……那不是敲门,而是撬门!有硬物在破坏铁制防盗门,动静越来越大,简直是想把门整个卸了般,刺耳的撬锁声扎入梓健大脑,像拨动开关似的,使他顿时从瘫坐的地板上蹬起。
不知为何,他感到怒不可遏,仿佛自身几周来所有的“努力”全被这刺耳的撬锁声吹散了。
刚跨入客厅John比它先跑到防盗门前,对着门又吠又叫,这条忠狗总算发挥出看家护院的本能,然而吠了没多久,门哐的一声开了,两层的保险锁全被撬开,像是白垩纪的阳光窜入房内,刺人眼目。
梓健一时睁不开眼,直觉两个人影,一高一胖,对方也同时看见房内有人,似乎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