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梓健感到心头一凉,等了许久的电话竟结束的如此草率。但他还是若无其事的哦了声,跟着那头匆匆挂断。
人们依旧忙碌,世界依旧忙碌,毫无意义的忙碌犹如五千年来始终入海的河流般,单调而永无止境。
然而数天过去尤娜并未打来电话,或许这位平素“知己”找到了新对象也未可知。梓健过着与狗为伴的生活,百万存款加上房和车虽不多但也够过上一段时间。
他尚未考虑过日后的生活,日后的生活怎么都好,就像小学生不考虑今后的日子一样,他也不考虑。只是觉得时光漫长,但也正是这种漫长,漫漫的,漫漫的,一眨眼也到了十二月末。
2019年的日历见底,撕裂声越发生硬。
终于在年关前,他接到了电话,手机总算有了点作用。
“梓健在忙?”周五无风的午后。
“忙什么,空得很。”
“是嘛,今晚有空吗,一起喝一杯,师傅也来。”
“行啊,那我也叫个同学。”
“喝完了通宵麻将可有兴趣?”
“麻将?”
“我师傅最近迷上了这个,女人哦一迷上个东西就爱嚷嚷。”
“好啊我无所谓,可我不会手下留情哦。”
“正合我意。”
放下电话梓健长长吁口气,他是渴望与人有所交集的,麻将也罢酒精也罢,只要不是对着狗枯坐整日就行。
晚上他开车到妇幼保健院接早班的潘云松,当松子接到梓健的电话时有点喜出望外,好像失散多年的亲人忽然打来了电话一样。他迫不及待的要跟梓健讲自己的新恋情,算是三十三岁的初恋。
“梓健你小子消失这么久去哪了?”车上潘云松问。
“说了你也不信,不过两个字概括就是散心吧。”
“和老婆一起去的?”
梓健瞟一眼反光镜,面色红润。他早已准备回答类似的问题,只是不想让听者的情绪有太大起伏。
“小喻,意外,死了。”
车内空气凝结数秒。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在山上的时候摔了下去。”
“……你……”
“我已经没事了,说散心也是为了这事。”
松子投来难以置信的眼光,或许他更不相信讲这话的梓健竟如此冷静。一时间双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默默开车。
堵过四五个路口后梓健问:“哎,你要和我说的新恋情,是什么?”
“啊……这个。”他叹口气,爱人死了与迎来了新恋人之间似乎天人交战,“就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啊,二十九岁,做工程师助理,工作就是在各个工地跑,戴安全帽捧设计图。”
“唔我知道那工作,不轻松啊,你们有时间约会吗?”
“有,可不多,况且我也是三班倒,不过我们两个都还挺体谅对方的。”
“怎么认识的?”
“她姐姐在我医院生孩子,她来看过几次就聊上了,她妈妈也觉得我人不错,加上女儿也快三十了,一问我也没对象,就有意……”
“很好阿,多久了?”
“你失踪以后开始的。”
梓健笑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专门挡你的桃花咯?”
“啊是啊,就这个意思。”
“滚。”
松子似乎还要说什么,却瞧见了在路边等着的尤娜与子菲,两人上车后边化妆边为对方提出妆容意见,像要赶去参加盛大晚宴似的。
“哟好久不见。”总算化完妆的子菲说,“死去哪了?”
“旅游。”
“游了这么久?西游记啊。”
“差不多吧。”
“师傅这样化很漂亮吧。”
“漂亮你个头,像妖女。”
“哪像妖女,性感才对。我家有条裙子很配这个妆,下次拿给你。”
“尤娜你们两个现在相依为命咯?”
“是啊,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讲这话时尤娜语带愤恨,“我们银行有个小姑娘,她存了四个月工资省吃俭用帮男朋友买了块上万的名表,男朋友开始很开心,可一个礼拜以后分手和别人在一起了,表也还给了她。”
“就是,这样的男人还算男人吗?”子菲附和。
“要我说呀我是恨这女人傻,傻得可怜,她没看清男人这东西的本质,花上万块买表倒不如把钱花在自己身上,买化妆品买衣服做保养,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让男人迷你这才是真理。对着那表他能迷你?又不是和表上床。那姑娘太傻,被甩也情理之中。”
小喻…梓健心中有个声音说,这故事让他想到了小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