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差不多也在这个时候,梓健前往浮城。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再去。上次是为了送走小喻,这次则是为了送走林贞胜。
重要的人一一离去,不禁叫人联想起那句歌词“就当做我浮光掠影,不要为我太痛心。”
但好在这次是有人相伴的,一个叫尤娜的自私,自利的女人。她俨然一副外出渡假的架势,拖着印有LV标致的旅行箱,架着同样的名牌太阳镜。
相比之下包中背着骨灰盒的梓健,显然不是和她同一国的。
通过安检登上飞机,尤娜掏出自己的小型靠枕枕在后颈,又戴上耳机听歌。
乘飞机比火车快七倍,一个小时即到浮城,由于是下午三点的飞机,到浮城郊外的光华机场后转成城际巴士。
五点多当太阳徐徐落下之时才看到“浮城欢迎八方来客”的标语。
尤娜在这一途中睡了会儿,醒来后精神异常好,像放出动物园的猴子般摘下墨镜东张西望。梓健一言不发的坐在身边。
这儿的空气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下了巴士如过去一样招揽旅客的本地人讲着同样的广告词“近、便宜、有小姐。”
梓健拦了出租,开往旅馆街,在路上打了阿秋的电话。
“邝梓健到了啊?”
“到了。现在去旅馆街。”
“好啊好啊,那我等会儿去找你,现在实在走不开。”
“生意很好?”
“好爆了。”
“嗯,那等下再联系。”
挂了电话浮城政府发来条民生短信,介绍当地天气,有名景点,还配以纯天然无加工的图片。
“你给谁打电话?”尤娜问。
“一个朋友。”
“你朋友不都死光了吗?”
“总有两三个侥幸活下来。”
女人一笑,这男人还是有黑色幽默的地方。
来到旅馆街,人头攒动,游客明显比去年多不少。街上琳琅满目的旅馆似乎也多了一倍,梓健仍是去了曾住过的一家,在小柜台开房时他问尤娜要不要分开住。
“你有病啊,这种地方分开住晚上有人闯进来我怎么办?”
“怎么可能有人闯进来。”
“这么乱怎么不可能。”
梓健转过脸,朝柜台小伙说:“一间房,两张床。”
小伙点点头,用手指灵巧的刷卡,指指后面楼梯。
上到二楼房间,除了干净外别无他处。尤娜抱怨似的环顾一周,“为什么不住酒店要住这种地方?”
“有什么区别?”
“天壤之别,住这里和住贫民窟一样,你见过贫民窟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吗?”
“我朋友在这附近,住酒店她来找我们不方便。”
“好吧……”尤娜无奈妥协,用自带梳子梳着头发,“不过我可只住一天,明天如果不住好点的地方的话我就回去了。”
“你带钱了吗?”梓健反问道。
“废话!我怎么可能受制于人?特别是男人。”
梓健小心取出包着的骨灰盒放在窗边的桌上,他想让林牧师也看看多年后这浮城的模样。远远的海的气味飘来,仿佛还能听见白浪拍打沙滩的响声。
灰蓝色的天空中有五六只归巢的海鸥飞往远端小岛,尤娜换了身清凉热带装扮,从厕所出来。
“像不像火龙果?这红底黑色的衣服。”她自嘲一句。
“像,不过穿这样太显眼了。”
“那不挺好,出来旅游不穿的好看点什么时候穿?”
“随你吧。”
尤娜又从箱子里抓出三双拖鞋,蹲下身思索着该用哪双来配这身火龙果,她正要问梓健意见,阿秋打来电话。
“邝梓健你在哪儿?”
“上次的旅馆,以前住过的那家。”
“哦,我已经在旅馆街了,几号房?”
“202。”
放下电话后不久,阿秋的脚步便从走廊传来。这女人的脚步很好分辨,比普通人要快要急不少,推开门她穿一角印有“三角龙”的T恤,下身条橘色七分裤,比上次见面时时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