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完骨灰,梓健将沉香木的盒子也一并抛入海中,海面溅起比预想要大得多的水花,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而后他蹲在船甲边,用海水清洗灰呼呼的手,海水冰凉,洗了后有用这水洗了脸,太阳重又火辣起来。
不长的“仪式”结束,尤娜松口气,撑起小花伞和阿秋聊起了关于珍珠博物馆的事。女人说自己正好有套小礼服要配条珍珠项链,女人戴珍珠项链会显得脖子纤细美丽。
阿秋不懂美丽,但对珍珠略知一二,两人聊了片刻,梓健坐在一旁抽烟。
事过境迁,他的情绪已没太大起伏,或者说他已对这些事渐渐麻木。人如果长时间处在悲伤状态,最终会连悲伤是什么都搞不清,继而对许多事都表现的无所谓。
一根烟抽完阿秋来到身旁,尤娜则在另一头又往皮肤上涂防晒霜。
“邝梓健,你和娜娜可以在一起。”
“嗯?为什么?”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漂亮的吗?光漂亮就是最好的原因啊。”
“是嘛。”
“当然咯,有人问‘哎你喜欢女朋友哪一点’,‘漂亮啊’还有别的吗?讲脾气好,性格棒什么的不觉得太虚伪了?”
“恩。”梓健停了停,随后意味深长的喊她名字,“阿秋,那你没觉得她虚荣心很强?”
“非常强,我虽然看人不太准可也接待过一些灵修的人,感觉还是有的,尤娜很自私啊!哦对不起,讲的直了些。”
“没关系,可这样的女人你还觉得我能和她在一起?”
“漂亮就够了,不是吗邝梓健?”阿秋也别有意味的一笑,“你会把她带过来不也证明对她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吗?况且你看人的本领肯定比我强啊,许多事肯定比我了解更多吧。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想,你信吗?”
阿秋犹豫几秒,但还是点头,“信啊,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你没必要骗我。”
“呵,我真什么都没想,直到刚刚……刚刚我突然发觉,有这么个人陪着我安心很多,心里难过的不快的也少了许多。”
“就在撒骨灰的时候?”
“嗯,就算她有你说的自私也好,虚荣心也好,其实我都无所谓。甚至都无所谓她对我有没有意思,只是阿秋,在我老婆生病住院这几年的时间里,我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身边的人,不管是谁给不了我这种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尤娜就可以,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有这种本事,所以也在利用我吧。不过我真的……是无所谓了,对我来说……”
梓健情绪有些波动,转而面向海面。
“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了。”
他又点上烟,每吸一口舌苔上的苦味就多一层,梓健清楚自己绝不是心血来潮的邀请尤娜一块来到这地方的。
正这么想,一身香气的女人来到身边,打探两人的悄悄话。梓健神情呆滞,倒是阿秋很快转变了另一张脸,笑着迎上去,像迎接到访冰果作坊的客人。
“阿秋你闻到没有?”尤娜忽然紧张起来。
“闻到什么?”
“香味,好香!”
“是你身上的香味吧。”
“不是,是……”
“闻到了。”阿秋也惊乍起来,“好香,肚子饿了,是酱油的香味。”
“从哪里来的?”
“还用说,走!跟我来。”
两女人走进船舱,梓健也闻到了烧东西的香味。原来是船主在电磁锅上烧了个鱼头,加入酱油与佐料又倒进面条,煮成一锅鲜香扑鼻的鱼头烩面。
女人十指大动抽出碗筷不客气的吃起来,梓健将烟头掐灭在甲板一扫先前的忧伤,喜笑颜开的加入到抢面的队伍中。
面条好吃的无懈可击,鱼头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翻着白眼瞪着动筷的男女。
到头来船主只吃了点剩汤,乐呵呵的笑着。梓健将事先准备好的船费送到他手中,五十岁的男子似乎惊讶于出手如此大方,愣了好几秒后才收下。
回到浮城岸边已日暮西城,艳金色的洋面令人心醉,不少携手来此的情侣漫步此刻的沙滩,在他们的影子中留下两排长而整齐的脚印。
阿秋希望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份“陀螺冰果”,边吃冰果边漫步沙滩才算是真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