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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父子纷争

丠文出了云门关之后,却没有打算追上丁义等人的车队,反而是迂回向东绕开了他们往兴州径直而去。丁禁的回复已经令他心寒,他不想再去质问丁义是否知情了,他害怕丁义的回答会让自己接受不了。原本丠文这几年来便一直奔波北地各城参与围剿荒神兽,再加上出关之后去往里囚家的路途中也有经常翻阅姜老绘制的地图,因此虽然地图被留在了马车上自己换洗的衣物中但是依旧对于北地的地理了若指掌,轻车熟路地往兴州而去。

尽管丠文想要尽快回到兴州,但是一路往南数百里实在不是一天便可以到达的,他也不得不在入夜之前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城池入城稍做休息。

羊城,丠文也曾经来过两次,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城池,刚巧附近有座城市被荒神兽攻破,不少难民都往羊城而来,于是丠文便没有表露身份,他在脸上稍微抹了些泥土,将自己伪装成难民,顺利混入了城内。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丠文便在城内溜达了一圈,虽然军营无法进入,然而从外围看上去,这个中等规模的羊城估计也有五六千左右的士兵,如果再加上看守城门,巡逻等士兵,数量恐怕就不止了,而且看士兵们的状态,似乎也是能吃饱的样子,在目前大多数城池都只能依靠部分专司产粮的城池来供给的情况下这里却仍有余粮的样子。

丠文怀着沉重的心情出城之后往南方继续前行,沿途路过的几个大城池都进去转了一圈,就这云门关到兴州的一条直线上据他初步估计便至少有五六万士兵,而且是日日操练的精兵,而不是临时拉凑的民兵,北地辽阔,虽然说表面上是丠家和枭家共有,但是其实早就是丠家一家独大,如今这些城池内的驻兵已然算是丠家的私兵,北地南北尚不如东西纵宽,只怕丠家便是坐拥了几十万私兵,而玉家却因为荒神兽灾的影响丝毫不知,只以为是丠家为了围剿荒神兽而练兵,一旦这些士兵有一日南下,恐怕玉家会摧枯拉朽一般无力抗衡。

五天后,丠文终于骑马出现在了兴州城外,他直接纵马进了城,连兴州城内的别院都没有去,便往山城去了,这边守在山脚下的却是丁义的堂兄,看丠文十万火急的样子显得有些错愕,不过对于丠家的少主他还是不敢阻拦的,只是在丠文上山之后命令手下送出了一只信鸽上山。

丠文一边上山一边阴沉着脸看着那只信鸽飞过自己,脑中不断地回忆着和父亲丠悿有关的往事,丠文其实只有在六岁之前才住在丠家山城内,六岁之后便和丠玲一起搬到了兴州城内的别院内,由下人伺候着,小莹便是那时候和自己兄妹一起长大的,每天自己都会上山问候父亲,这也是自己自懂事以来一直记得的和父亲的接触了,所有人都说父亲是丠家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一任家主,开创了丠家的大业,他们都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父亲总是那样的忙碌,偶尔会在自己跟着丁旭一起练武的时候从旁边看上一眼,自己若是练得好了便能得到一个难能可贵的微笑,然后父亲便走了,还有每年母亲的祭日,那是唯一一个兄妹两人与父亲一同用餐的日子,每年的那天父亲都会很惆怅。

丠文的回忆戛然而止,丠家山城那扇黑漆漆的大门已经就在眼前了,他暗自下定决心,哪怕父亲真的是为了给丠家打下一份更大的家业,然而如今荒神兽灾尚未解决,就要在大良掀起战争,这无异于将平民百姓置之不顾,自己即使身为丠家子孙却也无法坐视不理!

丠文来到丠悿处理公务的院子外,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便迈步走了进去。往房门内看去,丠悿正坐在房内的书桌后看着手里的公文,对丠文进入院子似乎未曾注意到。坐在房门边的丁旭正闭着眼坐在椅子上养神,丠文刚一进来,他便睁开了眼,眼神中露出惊喜,一转眼人影已经越过了整个院子来到了丠文面前,一把抓住丠文,道:“文少爷!你回来了!云门关传来消息说你被北戎人抓走了,老头子我实在是担心得不行,恨不得亲自去北戎救你。你安全回来就好了。”

丠文面对这个真切地关心自己的老人家回了一个微笑道:“丁爷爷,我让您担心了。我和父亲大人有些事要说。”

丁旭确认丠文安然无恙之后便转身往房内走去,边走边说道:“也是,文少爷回来了也该见下老爷。”

丠文盯住房内那个对院内骚动置若罔闻的男子低沉道:“丁爷爷,我想和父亲大人单独谈谈,能请您到外面等一下么?”

丁旭缓缓地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丠文,默默地点了点头,佝偻着身体慢慢地走出了院子。

丠文走进房内,对着依旧看着公文的丠悿问候道:“父亲大人,文儿回来了!”

丠悿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父亲大人!我有话要和您说!”丠文低沉地说道。

丠悿这才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着公文道:“有话那就说,我教过你很多次了吧。”

“父亲大人想要对玉家发起战争么?”

听到丠文的话,丠悿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公文,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丠文道:“哦?你继续说,你还知道什么?”

“从云门关南下之后,我到过羊城,离州,化州,江州,业峰,尔都六座城池,城内的驻兵数量多得完全不合乎常理,里囚家的囚梁也和我说过相关的事!”丠文这时却是欺骗了丠悿,将囚梁搬了出来,设了一个套给丠悿。

丠悿皱了皱眉头,叹道:“驻兵多那又如何,难道我要增兵也要和你汇报么?囚梁和你说了什么你就信?你难道没有自己的想法么?”

丠悿轻描淡写地便将丠文的问话推了回去,丠文一愣,已然明白父亲能有如今的地位确实不是浪得虚名的,自己如果想诈出他的想法恐怕是不现实的,他便不再隐瞒道:“我在北戎得知了里囚家要反攻关内的消息,以他们的兵力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个想法,唯一的可能便是和丠家联手,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丠悿点了点头赞赏道:“嗯,看来你这次去北戎一趟居然成长了倒也算因祸得福,不过你要知道你这么说的话可是要被判叛国罪的,出了北地可不要随便乱说。”

丠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在北戎圣山遇到母亲大人了!”

丠悿忽地站了起来,喘着粗气双手按在书桌上眼眶发红地盯住丠文激动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到母亲大人了!”

丠悿神情恍惚地瘫坐了下去,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玥儿回来了怎么不回来找我?”他忽然笑了起来道:“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底牌么?不愧是我丠悿的儿子,哈哈哈。那我就告诉你,没错,我要和里囚家枭家联手发动对玉家的战争。”

“枭家!”丠文一愣,双眼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丠悿。

“对,枭家!不过枭冬并不知情,所以你大可放心。”

丠文尚不知自己和枭冬的婚事,对丠悿的话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开口将自己最为在意的事情问了出来:“父亲大人为何不告诉我这件事?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荒神现世之后父亲大人就开始筹划这场战争了吧?如果我真的是丠家的少主的话,为什么我却不知道,好像我是个外人一样。”

丠悿看着丠文,半晌才缓缓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荒神出现的时机非常好地阻碍了南北之间消息的传递,而且民间对玉家的民意也有所动摇,所以我选择了这个天赐的良机来进行筹备,我们丠家拥有辽阔的北地,筹备一只强大的军队并不是难事,里囚家则可以派出他们最强大的族人甚至是神来参与战斗,枭家可以去暗杀敌军中的首脑人物,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但是对手毕竟是统治了大良这么多年的玉家,他们到底有多少底牌我并不清楚,一旦开战就再也无法回头了,我总要为丠家留下一丝血脉,你如果毫不知情的话玉家尚有可能放过你,他们需要你来治理这个已经对丠家的统治有着根深蒂固认知的北地,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丠文呆愣愣地看着丠悿,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父亲的想法远比自己想得更远,半晌才开口道:“战争真的好么?父亲大人就这么渴望权势么?我们丠家坐拥北地已经可以说是权势滔天了,为何父亲大人还不满足呢?”

丠悿叹了一口气道:“原因你不会懂的,无论为公为私我都不得不为啊。”

丠文知道自己无法劝动丠悿,便开口道:“既然如此,这桩联姻又有何必要?不如让我孤身一人也更好。”

丠悿疑道:“你对这桩联姻有不满意之处么?我还以为你会很满意呢?早日为丠家留下子嗣也是你应尽的职责啊。”

“我很不满意这桩婚事,还望父亲大人收回成命!”

丠文的话音刚落,屋外忽然传来了物体落地的声音,丠文走到门口一看却没发现人影,只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刺绣的绷架,他捡起来一看,上面歪歪曲曲地绣了一对鸳鸯,很丑,但是却贴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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