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高速列车走了整整一天,我跟栗峰、李元伟、何超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已经是西北边陲,昆仑山脉脚下一处残破古镇,再往北一点就是我国跟蒙古国的边境线所在。下车之后栗峰一扫一路上的沉默主动跟我们说道:“你们是否听说过三十年前的流星事件?”
流星事件我当然知道,正是因为这个罕见的天文奇观新一代修炼者才得以重现人间,修炼界内部称这是五百年末法时代的终结,苍天赐予修炼者的最后机缘。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政府却将这流星事件列为禁忌,严令禁止传播相关的消息,故此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其中的内幕。
栗峰如今一副神秘兮兮的耍宝模样,尽管我早已通过伏羲得知了部分真相,却依然表现的跟何超一样,摆出一副困惑的样子仔细听着。
栗峰看了眼我两人的样子得意地笑道:“难怪你们不知道,这可是高度机密,等闲人根本没机会了解。当年全球大范围降下流星雨,也是机缘巧合,有几颗流星恰巧击中几处仙家遗址,巨力撞击之下,竟然短暂打开了遗址的入口。凭着这一契机,许多有缘者得以进入其中学到仙家典籍,我老师杜全真就是其中的一个。”
说起栗峰的老师杜全真可是大名鼎鼎,峨眉掌门人,还有个称号叫护国天师。这可不是瞎叫的,是某位国家领导人正式写过牌匾,现如今还挂在峨眉金顶大殿门口的。当代修炼者中杰出人物有所谓三四五七的说法,三就是三天师,杜全真就是其中的一位。
“不过修炼一道最讲天分,虽然进入遗址的人不少,当时也有数百人之多,但如我老师一般修炼有成者却是寥寥无几。不少人虽然有缘得到了仙家典籍,但限于资质却始终成就有限,我们今天见的这位就是其中一个。说起来没人不想当长生不老的神仙,但空有机缘,没有资质,也只能徒然兴叹。当世能如杜师一般的,又有几人?”
说到自己的老师,栗峰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李宗伟立刻一脸谄媚地道:“当代我最佩服他老人家,可惜几次上峨眉都没机会见到。”
栗峰道:“他老人家平常深居简出,便是我也轻易见不到。不过,如果这次事成,没准大家都有机会见上一面。”
李宗伟拍着大腿道:“那感情好,他老人家就是活神仙,得到他指点两句,胜过自己修炼二十年。”
这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怕我跟何超事到临头打退堂鼓,想要坚定我们的信心。何超难掩兴奋之色地道:“那是当然,能见他老人家一面,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值了。不过栗仙师别怪我太贪,我总想着能不能让他老人家破个例,我要求也不高,能收我做个外门弟子就行。”
栗峰道:“这事不容易,想必你们也应该清楚,我们峨眉挑选弟子是非常严格的。不过如果这次的事办的漂亮,我跟老师说说,也未必就没有可能。”
“那就好,那就好。”
栗峰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冷下脸来道:“虽然事先说好了三百万的价格,但我们都清楚,这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但既然到了这里,就一定要把东西拿到手,必要时使用非常手段也在所不惜。”
说到后半句,栗峰脸上漏出一丝凶狠之色。我心中暗凛,心道:这栗峰枉为仙师,心中却打着如此凶恶的主意。
不过这事也算在我意料之中,不算太过吃惊。栗峰看临时动员效果不错,这才最后道:“这事我不方便直接出面,毕竟算起来还是杜师的旧日相识,只能你们三个去。不过放心,我就在附近,万一有事,立刻就能到。”
心道:最后这句才是关键,要不是为了撇清关系,何必要我和何超陪同?名门正派的弟子,做事总还是要顾及影响。
这个小镇很小,步行十几分钟,一行三人就到了约定好的接头地点。这是在一处昏暗肮脏的小旅馆里,一个二十多岁染着一头黄毛的小年轻跟我们见了面,一见面就紧张兮兮地问:“钱呢?”
我有些诧异,按这人的年纪,当年流星事件的时候怕是还没有出生,怎么会是杜全真的旧人?忍不住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老李,但老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显然早知道要见的人是什么样,甚至连何超也丝毫没露出什么异常神色,不由暗骂自己愚蠢。
这次交易,看来不是什么干净的勾当啊!
老李道:“带来了,一共三百万,一分不少。”
在他示意之下,我将手里装了一百万现金的箱子放下,何超也依言放下一个箱子,加上老李手里的一个,三箱子现金摆在了黄毛面前。黄毛打开箱子一一验过,脸上漏出又是欢喜,又是慌乱的神色。
“这是你们要的东西,拿了赶紧走,我也要走人。”
老李急道:“你别急着走啊,总得等我们验完货。”
说着拿起黄毛递过来的一卷纸张看,越看越是皱眉道:“这我怎么看不懂啊?”
黄毛急道:“你看不懂找别人啊!上次那个人呢?他肯定看得懂。”
我借机说道:“老李,让我看看。”
老李一脸的不情愿,我忍不住道:“就你那点墨水,看不懂古文太正常了。我就不同了,好歹是读过本科的人,至少能看出个大概。”
老李无奈,将东西递了过来。我拿到纸张一捏,心里就是一震。单凭着发黄古旧的纸质,就可断定不是假货,不过还要看内容。我对老李撒了谎,不是读过本科的人就能看懂华夏古文的,尤其是这种修炼者写的东西,老李看不懂的我一样看不懂,不过好在我还有伏羲。
伏羲据它自己说是液态金属生命体,就本质来说与其说是生命,不如说更类似于现代人工智能计算机。跟随我这十几年吸收了许多人类的知识,翻译古文不在话下,眼睛一扫之下已经尽在心中了。这几张纸古字不过几百字,翻译成现代文字却足足有好几千,已经完全确认了东西的真伪,我心中一股抑制不住的狂喜渐渐涌上心头。
没想到,此行居然会如此顺利。可以说到现在为止,我想要的已经到手了。
故作平静的将东西递还老李,点点头道:“是真的。”
就在此刻,惊变突起。
砰地一声枪响,黄毛有点诧异地看着自己胸前冒烟的枪眼,摇晃着倒了下去。李宗伟和我都抑制不住惊呼出声,扭头一看,何超的手里正端着一支手枪。
李宗伟气急败坏地道:“何超你疯了,东西已经到手,干嘛还要动枪?这下完了,警察听到枪声很快就会来,我们都会被当做杀人犯抓起来的!”
何超嘿嘿一笑,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们,一脸狰狞地道:“我他妈才没疯,李宗伟你个王八蛋,想想你这些年从我这蒙了多少钱?这次正好连本带利都给我吐出来!”
说着何超抢上来一把将老李手里的几张纸抢了过来,然后又掏出一条绳子,将三个装钱的箱子串在一起,背在了背上。老李脸色刷白,嘴唇哆嗦着尽着最后的努力。
“何超你别这样,你不想让杜天师收你做弟子了?跟成为峨眉的弟子比起来,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何超呵呵冷笑一声道:“收我做弟子?当他妈老子是三岁小孩!这种鬼话也就你老李能信,我跟叶守一是绝对不会信的,我说的没错吧叶守一。”
我此刻被何超的突然举动弄得心慌意乱,心中尽是不妙的想法。我是有些手段没错,但绝对没办法抵挡子弹。难道刚刚得到在修行路上再进一大步的方法,转眼就要命丧黄泉?
眼看何超眼中神色越来越是不妙,只能尽量语气平淡地道:“你说的当然没错。不过何超,咱两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东西跟钱也到手了,你就忍心再下毒手?”
何超一脸嘲弄地神色道:“咱两有个屁交情,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本来还想拉你入伙的,既然你不愿意,那这些东西也只好都便宜我自己了。”
说完眼珠往门口转了一转,大概是要看门外是否有人过来。我眼见这是最后的机会,猛地推了一把老李大吼一声:“快去找栗峰!”
虽然不仁义,也只好做一回了,反正这老货也不是什么好鸟。效果比我预计的还要好,老李这老东西大概也是吓傻了,被我这一推直接扑倒在何超脚下,本能地抱住何超的双腿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杀人啦!”
何超大概也没想到会有这个变化,短暂地愣了一下神,我趁着这难得的机会,一猫腰钻进了床底下。说起来这举动实在丢人,而且钻到床底下也并不是就安全了,何超如果乐意,还是能用枪打死我,不过这确实是我在这个时候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
我人在床下耳朵却仔细捕捉着外面的动静,很快就是两声枪响,令我暗暗吃惊何超的心狠手辣。枪声有点闷,大概何超怕声音惊动了旁人,枪口抵着老李的身体开的枪。但他这打算显然是落空了,外面几乎立刻有嘈杂的人声响起。
“妈的!”
我听到何超愤怒地骂了一句,然后脚步声迅速远去。暗松一口气的同时,情知这里成了凶杀现场,警察和围观者很快就会到来,我也不敢再在床底猫着,爬出来大步跑了出去,匆忙中还不忘用袖口捂着自己的脸。
刚来到小旅馆外面的街道上,就听见一声骇人的巨响,从那耀眼的火光来看就发生在前面不远处。忍不住走近了观看,只见夜色中两道身影正兔起鹘落地迅捷战斗。战斗持续只有短短几秒,有一人惨呼着倒飞了出去,远远听着似乎是栗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