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女面前,男人们都成了色鬼,除了牛司令和炊事员老王。这两个男人运气不好,碰上三川半出了那么一个专割卵蛋的人。这两个男人下身完全的时候也不算色鬼,那些是色鬼的男人下身依然完全。劁卵蛋这门手艺原本不是为了消灭三川半的色鬼。
据说美女出自民间,三川半的民间实在是没有什么美女。女人一长大,刚刚有一点颜色就很快里去,很快地老了,她们自己也不知道美丽是怎么回事。好像她们一个一个决意不让男人当色鬼。
一群红嘴小母鸡来到三川半,除了那一嘴的红色,她们没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她们使尽手段让男人们注意,男人们渐渐把她们当成美色。这些红嘴小母鸡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她们来三川半是为了轻松快活地赚钱。三川半有牲口贩子,就有了牲门市场,有了牲口市场就有钱,有钱大家来赚。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既然都变坏了,凑在一块儿干坏事就没太大的问题。三川半这几年风凋雨顺,男人们由饿鬼变成色鬼,在被窝里抱着自己的老婆想别的女人,想着设法弄钱给那些红嘴小母鸡。家里的不要钱不过瘾,在外边花钱买才算做了事。家里酿的酒不好喝,酒馆里的酒才来劲。
红嘴小母鸡逮住一个卖羊的老汉,捉住就叫大哥,这大哥快七十岁了,让一位女子叫大哥,心里头一发烧,就做他娘一回大哥吧!跟那女子去了出租屋,一头羊全交给红嘴小母鸡了。完事了就十分懊悔,一路往回走一路哭,到了叫孙狗子桥的地方,就往下一跳,把澳悔和烦愁就这么了结了。
红嘴小母鸡并不是杀手,她们的想法又朴素又简单,多弄点钱,回去帮家里盖幢漂亮房子,或者供弟弟妹妹上学读书,或者是把老爹老娘的风湿病治好。这是她们的理由。男人们爱花钱是男人们的理由。男人们的钱在别的地方也是花,男人们是管不住钱的,有钱拼命花,花光了再跳河。
三川半的男人们的德性并不比别的地方的男人好。他们的上辈人放木排,千难万险到下游大码头卖了钱,把钱在大码头的女人身上花个精光,乞讨回乡。然后把这遭遇再循环多次。女人骂自家的男人,钱呢钱呢钱呢!你把钱都塞到老鼠洞里去了!这个时候多半是发生了经济危机,比方说小孩发高烧没钱请医生,男人又把钱花到最不中用的地方。男人面临无钱的灾难,悔恨交加,拿一把菜刀来,女人以为要杀她,哪知男人不是要杀自己的女人,是要自宫。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女人就挺身而出,宁可被男人杀了,也不要自己的男人自宫,还能算个当家人吗?女人夺下菜刀,然后砸锅卖铁给孩子医病。男人没钱了,就在家里闭门思过,等到牲口能卖钱的时候,男人又旧病复发。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劣根性,专指男人,有劣根,还有性。做某个男人的女人,就是一再抗争和一再容忍,绝望了想换一个男人,也不见得就换了个好的,十个男人九个嫖,还有一个在动摇,原来是个棉花条。
牲口贩子回到三川半,赚了些钱回来,这谁都从他脸上看得出来,这个人又嫌大钱了。兽医站长拉他去找那些红嘴小母鸡。牲口贩子说,有什么新鲜的?那些小母鸡,你只要摸一下她的屁股,把手给我闻一下,我就知道你摸的是哪一个。兽医站长问,当真?牲口贩子说,那你试试?兽医站长跑到牲口市场,摸了一头母牛的屁股,回来把手伸给牲口贩子闻。牲口贩子闻了闻,咳咳,来了个新的?兽医站长大笑,然后对牲口贩子的鼻子信服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