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的枪声后,日本关东军大队大队地开进了旗镇。旗镇驻军一枪未发,全部缴械。
各山头的胡子,成立了山林支队,抵抗三昼夜,北大河水都染红了。残七、八人,血着,退到国境那边去了。
支队长原胡子头毒匪,一身的血窟窿,连脸上那块遮眼的布都打飞了,射完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靠在棵粗柞树上,死也不倒。鬼子将其头割下,悬挂在旗镇枯死的老柞树上。
据日本人说,毒匪的脖子上,垂挂着护身符--一个小小的桃木人。
挂着东洋弯刀的广濑大佐,在进驻旗镇之后,带着他的翻译官,踏上北山的大庙。
庙里依旧佛像庄严。蒲团上,盘膝瞑目,坐着一位老和尚,捻着佛珠,嘴里不住地诵着经,须发皆白。
日本军官止住了要发威的翻译官,轻轻走出了庙殿。
站在高处,鸟瞰全镇,黄昏的夕阳,是被子弹透穿的一个深深的血洞了。
日本军官看了许久,点点头,对身边的翻译官说:
“这座山,叫地久山,那边的一座,叫天长山。天长地久,旗镇的确是个好地方!”
翻译官满脸惊讶。
“旗镇曾经有条杏花巷,满巷的花姑娘!被一场大火,都烧光了!还有一座人头红楼,茶道和围棋是很厉害的。唉,满山罂粟花也没有了!”
翻译官满脸的惊讶和疑惑,“太君从前到过这里?”
“呵不不,我是从大日本满州文化研究家,川岛一郎先生的书中看到的。”
日本关东军的司令部,就设在人头红楼。
旗镇脚下的缓缓去水,愈发流得岑寂荒凉。赓先生说,这江呀,河呀,是大地的血脉,周而复始,循环无穷。赓先生的话,还能叫人不信吗?
孤云高天,耸山倒影,落日夕阳,银汉秘语,一镇子正悄悄含在水里。天长地久,旗镇还有无穷的岁月。
站在河边,看看水中的浮图倒影儿,才知道,旗镇的日日夜夜,原来都是在这河水里流着的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