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鲤突然出现在岛上,自然和昨晚的巡查有关。昨晚,她在洞里看到凡人的衣服,总觉得不大放心,当时只顾着与玄将军苟合,直到天快亮时,才匆忙赶回水宫。睡了一觉后,想到要离开巢湖一个月,如果不把那件衣服查清楚,终究是桩心事,这才又悄然赶来,不想遇到了王子乔和焦萍儿。
王子乔被金鲤搂在怀里,直觉得浓香扑鼻,忽听她又妩媚一笑,松开双臂,跃入湖中转瞬不见。
望着渐渐平静的湖面,王子乔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寻思必须要在一个月内设法离开!不然一个月后,她要再来岛上,还不知会传我什么妖邪法术……可是,如果她找不到我,真有可能去为难焦萍儿。看来我要去趟巢国,既是看看焦大叔有没有回家,同时也提醒焦萍儿躲避一阵子。
正在想着心事,忽然脚下一动,想到自己还赤着脚,正要移步,却听小蚂蚁的声音:“小子!快把你的石埙拿出来,让老夫进去休息一会。
王子乔心时一喜,原来小前辈就在脚下!忙从口袋里摸出石埙,蹲下身子,看着小蚂蚁从土里钻出来,又钻进石埙。
小蚂蚁早就感知到鱼妖临近,却来不及通知王子乔,忙让阿呆躲到潭底,他自己则钻入土中,悄悄靠近王子乔,并藏在他的脚下。
一般来说,高级别修士能看出低级别修士处于哪个阶段,而低级别修士却看不出高级别修士,比如,结丹期能看出筑基期及更低的炼气期,而炼气期却看不出筑基期,更别说更高的结丹期了。
按说处于元婴期的金鲤,和王子乔离得这么近,应当能察觉他体内有法力波动才对。但是比王子乔高出近两个阶段、六个层级的金鲤,却误将他当作凡人,这倒并不是她色迷心窍,而是王子乔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上有一样仙器法宝,能够阻隔法力波动,掩盖了修为,这才幸运地避免被金鲤发现。
不错,就是石埙!它是王子乔出生的那晚,一对凤凰飞到王宫丢下来的。石埙泛着黑黝黝的光泽,只有鸡蛋大小,起初周灵王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找人鉴赏后,知道不过是件乐器,就一直由王子乔随身带着。
王子乔根本不知道这是件仙器,但是小蚂蚁却知道,正因为如此,那天王子乔被白虎所伤,受到“吸元大法”反噬,性命垂危之际,小蚂蚁让羽衣用石埙吹奏凤凰和鸣曲,平息了王子乔的内息。
至于小蚂蚁为什么能看出是件仙器,则和他的身世有关,他的身世,虽然王子乔几次询问,不仅没有得到答案,反遭一顿臭骂。他既然不愿说,又有谁能知道?
◇
接下来的两天,岛上再无人来,王子乔继续参悟“通天八式”,在潭底一待就是半天,随着功力的提高,下潜得也越深,同时潜得越深,下面的灵液也更加浓郁。
王子乔被灵液紧紧包裹,到了第二天中午,忽然感到丹田一阵抽搐,四肢百骸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挤压,知道将生变化,不敢抵抗,只使出“天与水相通”,任由身体在灵液中不停旋转。
不知过了多久,抽搐和挤压感逐渐减缓,身上的压力既轻,只觉得舒服无比,不敢停留,赶紧浮出潭面。
回到洞里,阿呆闻声抬起头,咧开大嘴,这两天,他也常潜到潭下,虽然无法潜得过深,却也获得了很大滋补,体力恢复得很快。
王子乔将手中的红果递到他嘴边,阿呆脖子一扭,随即缩了回去,不再理睬。
呵呵傻笑两声,王子乔问道:“小前辈,小前辈你在吗?我给你摘了新鲜好吃的果子。”
“小子你在嚎叫什么?”小蚂蚁从草铺上的石埙中爬出来,突然一声尖叫:“我的天!怎么回事?小子,你快坐下来,让老夫瞧个清楚。”
王子乔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依言坐到草铺上,小蚂蚁在他身上爬了一圈,又爬了一圈,声音既兴奋又发颤:“太不可思议了!‘通天八式’果真玄妙!蠢小子,你竟然只用两天时间就由筑基中期升了两个层级,达到结丹初期!”
“小前辈,你能不能详细说说,每个阶段、每个层级有什么特点?还有,前天那个鱼妖说,黄龙因为将达到化神期,才大宴宾客,化神究竟有多厉害?”
“蠢小子,老夫跟你讲多少次了,‘通天八式’不同于其他修炼法术,全凭参悟,如果你知道了每个层级的特点,反而会起误导作用!就像猜谜语一样,一条谜面摆在跟前,你肯定要费一番脑筋去想,但如果有人告诉了谜底,你还用想吗?但是人家的谜底是人家的,你想出来的谜底才是你的!
“修仙也是一样,每个人的体质、悟性和机缘不一样,所以修仙的法子自然也不相同,可笑你们凡人却照抄别人的经验,把师父的话当作宝贝,以至一步错,步步错,这也是凡人成仙寥寥无几的原因!蠢小子,你可懂了?”
见王子乔似懂非懂地点头,小蚂蚁骂了一声:“你娘的!那条黄龙达到化神期,在凡间来说,已经相当了不起了,但在老夫眼里只能算个屁!若不是老夫……罢了,蠢小子,老夫只能告诉你已经达到什么阶段和层级,这个阶段和层次有什么特点,却绝不会跟你透露半句下一个阶段有什么特点!这下你懂了?”
王子乔又点了点头,小蚂蚁又道:“结丹期,就是将真力从筑基期的液态,转变成固态,最终在丹田结成金丹。这一时期,除了能够使用本阶段的法宝外,也可以修炼本命法宝,实现驭本命法宝飞行,当然还可以丹火炼制丹药……”
王子乔听小蚂蚁说完,躺在草铺上,拿过衣衫盖在身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洞顶发呆。小蚂蚁见他这个模样,不再唠叨,爬回石埙。
细细体会一阵,王子乔想到何不明天趁鱼妖不在巢湖,去焦大叔家看看,让焦萍儿躲得远远的。不知焦大叔是否安然无恙?想起焦萍儿坐在小船里被巨浪推走的情形,不知她是否平安到家?
想了一会,王子乔忽然大叫一声,丢下长衫,起身就往洞外跑,惊得阿呆伸长脖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小蚂蚁也从石埙中探出触角,骂道:“蠢小子,一惊一乍,吓了老夫一跳!”
王子乔沿山坡向上,飞快到了湖边,站在水边,左手一抓,右手曲臂向着湖面一挥,反复演练着这个姿势。
前天,金鲤就站在这里,伸出左手抓起焦萍儿,将她提到小船上,然后右手挥起巨浪,卷着小船离去,这不正是通天第二式“舟行去不穷”?金鲤这一抓一挥是攻,焦萍儿坐在船上是守;船破水是攻,水阻船是守,最终攻势占优,想必“舟去行不穷”是攻势多于守势!
坐在一块石头上,王子乔只觉得心潮澎湃,联想到四天前遭遇的那场龙吸水:我被水柱卷起的时候,瞥眼看到焦大叔的船被水柱拍得支离破碎,为什么那一刻,小船没能“舟行去不穷”呢?
是不是因为水柱既是攻,又是守,将船圈在原地,然后拍碎,如果我能发出真力,将真力化成水柱那样,不就能摧毁对手?如果能形成金鲤那样的巨浪,就能让对手去如行舟!
想通其中环节,王子乔欣喜若狂,跑回水潭,沉入底下,反复曲臂、挥臂,一次次领悟其中的玄妙。练得累了就放松放松身心,任由丹田和灵液“天与水相通”,换了口气,又沉下去,改双臂为双足,体味另一种“舟去行不穷”。
洞内,小蚂蚁本在石埙中怡然自得,听到洞外传来奇怪的声音,钻出石埙,触角晃动几下,寻着声音爬到潭边,只见潭水不停地旋转,一会自左向右,一会自右向左,忽然“哗啦”一声,一股五尺粗细的水柱冲出水面,直到两丈多高,才“哗啦”一声落回水面。
功夫不大,又腾起一股水柱,这次水柱不仅更粗,冲得也更高!
“这小子,也太奇葩了!难道是修仙的天才?看来老夫的眼光当真不错,不得不佩服自己!……”小蚂蚁嘴上嘀咕着,晃了晃触角,转身溜回洞中。
王子乔浮出水面时,天空阴沉沉的,四周一片寂静,不知什么时辰,神识伸到洞内,能听到阿呆发出的呼吸声,却听不到小蚂蚁发出的声响,猜想小前辈的功力远超自己,或者是藏在石埙的缘故?
从洞中收回神识,向四周延伸,耳中隆隆作响,传来阵阵夏虫的嘶鸣声,又将神识向前推进,竟连隐约感知十里之内的情形!
王子乔知道自己的功力又有新的突破,想到“通天八式”既然是成仙之术,只在水中施展,肯定有失偏颇,如果在空中施展,阻力变小,“天与水相通”、“舟行去不穷”的威力会更强!
想到这里,使出“舟行去不穷”的心法,双脚一蹬,身子借力腾起,一下子跃到两丈左右,终因力气不济,脚下失去支撑,一个倒栽葱,跌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