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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之笑点太高

同事中有两枚差异极大的个案,分别是胡子甲和长发乙。胡子甲兄热爱摄影,喜欢宏大的一切,包括大场景、热烈的色彩以及让人激动的一切艺术或非艺术门类。然而此兄平时却沉默寡言,深沉度过高,完全游离于我们日常生活之外。他天生有旁观一切的心理素质,哪怕是遇到可笑之极的事情,他也会呆呆地看上一眼,一脸严肃地保持着他一贯的表情。长发乙是个杂志癖,热爱看一切杂志,从家具到旅游,从读者到知音,她音质尖厉,笑点极低,常常在阅读一本杂志的时候,突然一声长笑,将我们折磨得不知所措。

这两个人恰好坐在对面,这真是一个荒诞现实主义的安排。

果然,这两个人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单身。尽管大家努力地帮助二人物色温度合适的对象,但是接下来,我们得到的是,连续不断的败仗结局。那些失败的结局的确丰富了我们的业余生活,甚至极大地提高了我们想象力。我们乐此不疲地给他们介绍对象,一方面也源自于我们对他们进展中故事的探求。另一方面,也是想知道,随着两个人对面而坐的时间的延长,会不会渐渐融化,从而组合在一起。

总之,我们这一帮人,打着帮助别人的名义,不停地用人家的故事满足着自己阅读欲和八卦欲。

胡子甲的故事大体可以推测,遇到一个又一个女人,总是以他极强的钝感力,让故事停止在礼貌和好感中。我们用采访的方式记录下了他的大致过程,他形容颇好,对色彩的敏感让他的眼睛非常迷人,几乎,每一个和他见面的女孩都会怦然心动。然而,接下来的相处,会发现,他的生活及嗜好过于单一。他是一个单节拍的动物,不论女方表达任何好感,胡子甲均不能投入,哪怕他对女孩子很是满意,他也不能主动融入到女方欢喜的领域里。有一个小女孩,胡子甲动了心,试图改变自己。每一次约会,除了给她拍好看的照片,他发现自己手足无措,不懂得接下来该做什么。生活毕竟不是僵硬的,我们尽管热情地给胡子甲出了很多主意,但是,他总是轻易地看到幼稚、轻浅以及荒唐的虚伪。他能做的是什么呢,是深沉的指谬以及理智的旁观,一天走下来。女孩子发现,这个帅气的胡子甲,原来是个木头,太无趣了。

长发女的故事更为趣味一些,她摇摆多姿,风情万种,几乎是个乐活天使。她对生活细节的捕捉能力极好,像鸟类,她对色彩、气味、感觉以及男人的眼神都有特别高的敏感度,联想丰富让她常常觉得生活是可乐的,那个对自己感兴趣的男生只是喜欢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因为他的眼睛一直盯在那里,她无法用话语转移他的注意力。这让她觉得特别好笑,忍不住,不得不说出实情,结果可想而知,她如此敏感,吓得那人撤退。她喜欢上一个经济条件稍好的人,她很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安全感,装了两天淑女后,一不小心便泄露了本性,是的,电视广告里的小女孩是好笑的,汽车突然停下时旁边人的表情是好笑的,男人吃完饭以后嘴角的残余是好笑的,饭馆门口的迎宾女的衣服是好笑的,总之,她将她喜欢的男人一点点惊讶到,慢慢地,对方觉得她幼稚、热闹,甚至神经质,而悄悄地溜走了。

时间像一块橡皮,将很多个日子擦去,却无法擦去胡子甲兄的沉默以及长发女的活泼,我们被他们各自表演的所连累,最后只好放弃了为他们物色对象。

时间总会将个体的一些细节进行修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胡子甲和长发女开始恋爱,最后在年龄的逼迫下结婚。关于他们两个的婚姻,成为我们大家缄默的一个共同理由,因为,虽然结婚了,两个人在很多情况下形同陌路。长发女说,他笑点太高,我笑完了,他的思维还没有追上来。我们大家众口一词地安慰她,说,别着急,等等他。长发女说,其实,我已经等了他十年了,你不觉得,他进步太慢了吗?

他们最后离了婚,这真让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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