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么?……赵管事?诚叔?……”
“义父、义母……”
“有人在么?……”
一路走来,这偌大的山庄居然空无一人!
唯一回答自己的,只有她的回声!
“义父!”左顾右盼,寻寻觅觅,小柔终于在后院正堂门前见到了云毅夫妇。
云毅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并没有应答自己,只是站在那一瞬不瞬地矃着自己,小柔从他的眼神里似乎读出两个字——“厌弃”。
站在云毅身旁的云夫人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小柔将他们的表情,解读为对自己坏了婚事的埋怨。
“义父、义母。”小柔依旧走上前给两人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给他们行礼了吧。
这一个蹲儿安尚未起身,赵小柔的左脸颊上就着着实实地吃了云毅一巴掌——“啪!”
不知云毅卯足了多大劲儿,一巴掌下去竟把小柔打翻在地!
“谁是你的义父!你竟还有脸回来?!”
这话令小柔想起,大婚当日云飞扬在揽月楼说过的话,居然如出一辙。
从未挨过云毅夫妇一手指头的她,还是第一次被打。赵小柔捂着脸颊瘫坐在地,不知怎的,脸上没有热辣辣的痛楚,倒是心里有诉不尽的委屈。
“义父,您听我解释……”
小柔跪起身拽着云毅的袍角,想必是云飞扬跟他们说了什么,让二老误会,否则他们是不会这样对自己的。
“赵小柔,枉我夫妇待你如亲女一般,疼你、养你、教你,没成想竟教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云毅一把扯开小柔攥着自己袍摆的手,顺势再次搡倒了她。
小柔不明所以,茫然无措地看向一旁的云夫人。
“唉……小柔啊…即便是飞扬悔婚在先有不到之处,你也不能就这么负气出走啊!你还去跳崖寻死,你可知你失踪的这段时日给云家惹了多少麻烦?让雷霆山庄和你义父,在人前遭了多少话柄非议?!”
她义母的一番话让小柔彻头彻尾地省悟了,原来这十一年的父慈母爱,终是敌不过雷霆山庄的清誉。
云飞扬擅自悔婚,他们可以原谅,而她因此的负气出走却得不到他们的谅解,只因她耽误了婚期,迫使云家在江湖上丢了面子,即便她受了委屈,也应该以大局为重是么?
赵小柔冷静了下来,她跪稳了身子低头回道:
“女儿明白了。是女儿不懂事,险些毁了这天下第一庄的‘名声’,和义父在江湖上的‘威望’!”“名声”和“威望”二词她咬得极重,她顿了顿又说:“女儿言行冒失,不配再做云盟主的义女,赵小柔就此别过,多谢盟主、夫人的养育之恩,小柔来生——再报。”
说完,小柔双手交叠伏在地上,冲云毅夫妇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而后决然起身,扭回头朝山庄大门口走去,没再回头看他们一眼,赵小柔背过身的那一刻,已然热泪盈眶。
这十一年的亲情居然还不如那些虚名重要。
过去对自己疼爱有佳、关怀体恤的义父义母,到头来还是不分青红皂白,选择维护他们云家的颜面。这样的家还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的呢?
云飞扬的寡情薄幸,云毅夫妇的假仁假义,她现在终于看清楚了这一家人!
恐怕云毅夫妇当初收留自己,也是因为雷霆山庄的名声吧,毕竟自己的父亲协助云毅铲除魔教有功,父母又因此而死,所以对于自己这赵家的遗孤,云毅责无旁贷,故此他们才收留了自己,恐怕,为的只是彰显云毅身为武林盟主的侠义之风罢了。
眼角在酸涨,泪不由自主地涌出了眼眶,小柔耸动着肩膀,边走边哭,伤心欲绝。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伤心地。
虽然山庄大门就在自己眼前,但她却怎么也走不到那门前。越是走不出那门口就越是心焦,越是心焦小柔就越想哭,小柔越哭越委屈,为云毅夫妇的无情;为云飞扬的薄性;为自己的孤苦无依。
好似要把这些日子来累结于心底的怨气,都随着决堤的泪水释放,那夺眶而出的是难过;是委屈;是感伤;是她赵小柔对这个家的透顶失望,她哭得迷蒙了双眼;她哭得酸楚了心尖。
这是小柔第一次哭出了声,并非嚎啕大哭,却哭得异常伤心,泪水不住地滑过自己双颊,她抑制不住憋在内心的幽怨之声,直到雷霆山庄的大门在自己眼前模糊不清,直到自己倒在某处不住地抽泣。
守在床前的洛嬷嬷,发现了熟睡中的小柔异状连连。
她侧躺在床榻上,肩头在耸动,身子有些颤抖,特别是那张憋红的小脸儿,那痛苦的表情,不禁让她心中一凛,担心小柔因为早上的事再出什么叉子,洛嬷嬷连忙出屋想教东霆替小柔诊脉。
随着东霆步上台阶,但见另一个身影晃过自己眼前,还带着清冽的幽兰芳香和五针松的混合香气。
疾步行至床边坐下,将梦魇中的小柔托起,顺着她的背,上官轻声解释:“她没事,只是在做梦。”
曾几何时,他也如她一般被噩梦困扰,独自挣扎于挥不去的梦魇之中。
而后跟进来的洛嬷嬷,见上官正抱着做噩梦的小柔安抚她的情绪,就要上前制止,又被洛东霆拉了住,洛东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连推带扶地就把他娘搀出了屋。
“哎呀……你推我出来做什么?”洛嬷嬷说话间想甩开儿子回屋,“男女授受不亲,少爷岂能和那姑娘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洛东霆横在门前挡住了洛嬷嬷的去路,“娘啊,清淼的事,你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嘛……”
“不行!你让开……”
“哎呀……娘……”
这母子二人一个想进门,一个非拦着不让,于是便在院子里纠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