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是从窗户透过来的。那是女子的娇笑之声,很美,美的令人陶醉,甚至令人疯狂。忍
不住想象——想象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会发出这么美的娇笑之声,甚至在脑海之中勾画出一
个美丽的女子,一个令世上所有男子疯狂的女子,甚至于已经被脑海之中的那个她勾去了魂
魄,已经完全的拜倒在她的身前···
但是,这么美的娇笑之声,却令楚映雪停下了脚步,面色微变,似乎不敢继续向前。难道这
么美的笑声果然是妖媚之音?果然能够慑人的魂魄?
不,那么美的笑声绝不会那样,绝不会。
楚映雪只在那里呆滞了两三秒,面上的神情又变了,而且停下脚步又开始移动了,而且十分
的迅速,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开始跑了起来,并不是逃跑,而是望着响在他身边的=声音跑。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发出娇笑声的屋子传出,清晰的传到楚映雪的耳中“不论结果如何,
只要我见到他,只要他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他的忙,不论是怎样的事情,是否有危险,我都
会去帮他。”声音一顿,半响才又响起了那个男子的声音“只因我知道,我知道他很少向朋
友帮忙,而且若是他开口,就不会有危险,而且一定能够帮得到他···”
那道声音在楚映雪刚刚来到门旁的时候听了下来,安静了下来。
屋子也瞬间安静了下来,令人有一种错觉,仿佛认为方才的那一道声音,还有那美妙的笑声
只是幻觉,并非是真实。若非从门缝之间飘出的香味,楚映雪已经开始怀疑,怀疑自己的耳
朵。
那香味,并不是很浓烈,只是一股淡淡的芳香,但是闻之却令人难以忘怀,令人陶醉,甚至
深深的沉醉,只愿能够深陷其中。
这香味,没有老鸨子的那股浓浓的刺鼻之味,也绝不会令人感到厌恶,甚至作呕。
但是,楚映雪的面容又微微的变了,面上泛着一股淡淡的挣扎之色,似乎在做着一个很难下
的决定。就连伸出去推门的手,也在那一刻停了下来,就停在门把手之旁,整个人怔在那里
,望着那一道门···
也就在那一刻,安静的屋子传出了一声轻声的叹息,接着就有娇美的声音传来“那你又是何
必——何必为难他?”
“我并不是在为难他,”那个男子的声音又飘了出来,“我知道他的性子,我只是想瞧一瞧
他吹冷风的样子。若不是这个机会,只怕很难看到那一幕。”顿了顿。又道“而且,我总得
寻一个机会,小小的报复他一下,总不能只令我自己流汗,而他却什么事也不做,什么汗也
不留···”
“你真是一个不愿吃亏的人,”女子娇笑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谁想令你吃一点亏,或是让
你办一些事,那个人总是有罪要受···”
那个男子却不说话了,只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显然,他听到这一句言语,心中勾起了
一处痛苦,或许他的面容之上也有着淡淡的痛苦之色显露。
而就在那一声叹息之后,屋子又恢复了安静,令人害怕的安静。
恰在此时,楚映雪推开了门。就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有三个人影已经映入他的眼中:一
个垂着头的男子,时不时往嘴里灌一杯酒,只见咽喉一动,就已经完全的咽下,而另一只手
已经开始往杯中添酒,动作很快,却没有他灌酒的动作快,总是要等待几秒。他,如此饮酒
,面上却不见一点醉意,甚至连酒意也看不到。而他身旁不远之处坐着一位女子,一位极美
的女子,但是眉黛之间却隐着淡淡的幽怨之色,就如一个深闺的思念远在他乡不归的丈夫一
般,满是责备的幽怨。但是,那幽怨之色,却并没有令她的美丽减去一分,却添上了一种令
人心神荡漾的韵味,简直忍不住想要将她揽在怀中,用胸膛的温暖,抚平她眉黛之处的幽怨
···
而她对面坐着一个男子,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够见到他的背——如枪一般笔挺,在他的腰
间有一个包,鼓囊囊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一些什么东西。再看他的手,再往自己的嘴里添酒
,动作却很是缓慢,仿佛这酒的味道并不是很好,似乎非常的苦。
但是,他饮的酒,与那个男子所饮的酒是同一个酒坛子倒出来的,而且,屋子之中已经飘出
了浓浓的酒香。这味道,绝对是女儿红,而且,定是绍兴的女儿红。
再一瞧,那个男子已经开始往自己的酒壶之中添酒。若不是如此,又怎会有酒香飘出?
好酒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楚,大碗饮酒,才会过瘾,小杯饮酒,只会有一种洒脱的风情。
但是此刻,看那人的样子,实该用一只大碗,而不是用小杯,小杯并不能够将他心中的酒意
解去,将他眼中那浓浓的神情抹去···
楚映雪只瞧了他一眼,便不敢再去瞧他。眼中已经开始流露出一种恐惧——并非是害怕的恐
惧,,而是不敢面对的害怕。他不得不将自己的目光移去,却又不知该落在何处,只好盯着那一道背影···
但是,楚映雪并不知道,也没有看到就在那一刻,那个男子的眼中满是痛苦,缓缓的退去,出现了怨毒之色,还有些许的挣扎,但是挣扎并没有持续很久,完全的被怨毒淹没···
也许楚映雪瞧见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或是相信。
拍着那个喝酒很慢的男子,坐在他的身旁,从他的手中夺过酒壶,毫不客气的取过一只杯子,就往杯中倒酒。倒了满满一杯。,饮下,望着那个人,笑道“偶尔吹吹风,是一件好事,而不是一件坏事。若是总躲在温暖的被窝中,总是容易生病,也会错过许多美好的事物。”
那个男子瞧了瞧楚映雪,将手中的酒饮下,笑道“窝在温暖的被子里,绝对不会是一件坏事,总比在外面受冻要好得多。只有受冻的人才会这样说,因为他想安慰自己。”然后又倒了满满的一杯酒,饮下,接着道“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说,好让窝在温暖的被子里的人出去被冷风吹上一吹。”
楚映雪望着他,笑道“若是一个人睡在冷风之中,而不是温暖的被子之中就绝对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了。”也将自己的酒杯加满,饮下,接道“若是我被冷风吹上一整夜,绝不会提此事,而且,定要让自己想象自己是在温暖的被窝里,而不是冷风之中。”
司马流云的面色变了,变得很奇特。不再去瞧楚映雪,而是缓慢的往杯子倒酒,但是他这个动作做了很久,也不见酒杯倒满。他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提着的那个酒壶已经没有酒了,依旧在做着那个动作···
而就在此时,顾三娘的笑声已经传来。就在她的笑声传来的那一刻,也有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声传来,接着便是她的目光,还有她的言语“我总以为你是一个绝对不会吃亏的人,想不到你只是嘴上不吃亏而已。”接着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其实,能够做你的朋友实在是一件开心的事。”
司马流云此时已经将那酒壶放了下来,望着顾三娘道“哦?但是,我却并不会十分的开心。”
楚映雪接道“你开不开心倒并不是十分的重要,只要我们开心就已经足够了。”
司马流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望着楚映雪道“你可知道,有些人睡在风中,只是因为他找不到一张舒服的能够令他熟睡的床而已?”
“我知道,”楚映雪的眼神变了,变得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浓情,望着司马流云一字一字的道“若是我,我也会睡在冷风之中。一张不舒服的床,总是不及冷风的···”
望着楚映雪偷过来的眼神,司马流云猛然间笑了,笑得很愉快,简直就像他此时已经当了皇帝,或是得到了世上最大的财富一般。
但是,他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很久,便已经完全的凝固在他的面颊之上。而且,他的目光也变了,失去了方才的温柔,也失去了方才的光泽,仿佛如冰,千年的寒冰。而就在他眼神变化的那一个瞬间,他面上的笑容已经完全的褪了下去,不见一丝踪迹。而取而代之的,也是一层寒霜,冷的难以令人不敢靠近的寒霜。
楚映雪一怔,不知他为何会如此。而就在此时,他的眼中已经完全的映入了一个身影。细细一瞧,那人正是萧长风。
萧长风仿佛就是一个句点,将所有的笑容点上了一个句点。
但是,却有一个人,很是感激他,若不是他,他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能够感觉到,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她,总是时时小心,有意避着她,这又令她十分的痛苦,不禁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那一声叹息,实在令人憔悴,实在不敢闻。
幸好,听到这一声叹息的人只有一个。也只有他,面容已因痛苦而变的扭曲。细细一看,却又十分的骇人。只因,那面容实在有些狰狞,透着一股杀意···
楚映雪对司马流云面上的变化只是有点些许的好奇,并未太在意。仿佛在他的心中能够理解他为何会如此。只因楚映雪并不是只有这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而且,他知道司马流云之所以会如此,只因他十分的不愿与官府的人待在一起,那样只会令他十分的难受。用他的话说“我是贼,与官府的人待在一起,总是会感到一些莫名的难受,甚至害怕。害怕被他的言语打动,亦或者做出一些后悔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楚映雪并没有发现发现司马流云眼中的异样,还有他面容之上的肌肉不自然的跳动,还有眉宇之间的不安···
空气仿佛在那一刹那之间凝固了一般,仿佛还带着严寒,令人忍不住想打一个喷嚏。
幸好,此时司马流云已经开口,打破了沉默。瞧他的面容,有些焦急,似乎有一件焦急的事情,令他想要迅速的离开这里。“你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那件事先不说,”楚映雪顿了顿道,“我此时只想知道一件事。”
“何事?”
“你来此的目的?究竟是怎样的东西将你吸引到此处?”
“那是八口箱子,”司马流云道,“八口黑色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