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嘱托
“姐姐在她的房间留有东西，是给你的，我们没有谁动过，这也是姐姐的意思，你最好还是去看看”她继续说道。我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苏夕的房间在二楼的东南角，正好可以看到花园的湖水，甚是美丽，在案几上摆设着几张便签和书籍，书籍是塞林格先生97版的《麦田里的守望者》，我大约看过这本书，虽然语言粗鄙，但内容是深刻的，给人一种俗世里的堂吉柯德寻找最具价值的事情来了却短暂的一生。书下压着一封信，信上写着“莫辰启”三个字，字迹隽秀，行笔之间可以看透一个女子的心，上面的时间竟然是三年前她离开我们的那之前，没有寄出的信。
曾可儿进来道：“这封信是寄出去被退了回来”。我焕然大悟，那是我在贵阳出差的日子，竟然她给我寄过信，尽量不要让自己的悲伤流露出来，但忍了又忍的眼泪还是滑落，掩了又掩得悲伤还是如同溃堤的洪荒冲了出来，让人撕心裂肺，悲痛欲绝。曾可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本以为会在她面前出丑，但她似乎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一般，竟然离开了。
本以为自己的囧太被曾可儿瞥见。
我慢慢走下楼，准备出门，曾可儿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走么？”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走出华容别墅，游荡在这座茫茫的城市中，心中混乱、迷茫的很，这鬼心情，这鬼环境，本想以一件事转移视线，不去想那些什么信，那些关于苏夕的种种，甚至这个世界上的千千万万这样的事，但总是去了新仇添了旧愁，煞是折磨人，有想永远离开这样的世界，沉睡在永恒的黑烟缭绕的世界里，不要让任何人看见，那样才好呢？
置身于空寂无聊的巷子，更是觉得心塞难受，正欲离开，在巷子深处忽而传出一阵清脆的童声：“点虫虫，虫虫飞，飞去荔枝基；荔枝熟，无定仆，仆去虾仔个鼻窿。。”这不是叶曙明先生在《广州往事》里的描述吗？他说广州之所以为广州，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骑楼、西关大屋和深曲的小巷，还有因为它每一条小巷、每一座古老大屋所记录着千百年来的生死轮回、悲欢离合。甚是喜欢他的描述，我们对每一座城市的怀念，甚至对我们出生地的怀念，不管是坐落于繁华的都市还是在隐匿在偏远的乡村，浓浓的情谊自脊髓里如同受到刺激时升起的凉意般，附属在你的肌肤的每一寸，那是因为那里的生死轮回，那里的悲欢离合，那里的点点滴滴都是你故事的开始，让人憧憬开始的地方。
我独自一人游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心中觉得需要，但矛盾的心理总是不住的让我产生一种错觉，莫名其妙，我拨打了在这座城市生根发芽的陈尊。
陈尊这样的痞子，我不知道他们怎么称呼他，但我一直这样称呼，也不叫他的名字，其实我是及其讨厌他的，但还是喜欢他这个人，他有时候假模假式的说话让我觉得作呕，特别是与女孩子相处。
那是花灯节，在河边，约了女孩，你知道的，这个时候，有很多机会，我就无意中听到了这个痞子是怎么对女子说“陈尊式的甜言蜜语”“你看，天上的星星真美啊？”极其甜美，我甚至怀疑，这还是大老爷们吗？，我也在想拿月亮美与那女孩美有什么关系，不得不让心中作呕。接下来，但他那不老实的手不断摩挲着女孩的大腿，女孩保持一种淡定的笑，同时嘴中弱弱道：“不要这样，在这里，这么多人呢？”他根本没有理会，嘴中还是一样的唠叨着，后来离开了，可想而知发生了什么，即使没有发生，也是迟早的事。
我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些他实在拿手的，我同时也在想，大多数女孩也是傻得，知道明明只是玩玩，却是心甘情愿，甚至极其享受，这倒是让人觉得，这并不是说我自己不是个色狼，只是觉得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即使面对貌美如天仙，也是提不起丝毫的兴趣，这也是为什么，至今我烦恼的原因，我一度陷入矛盾，要说我没有碰过女人，那是假话，只是，到了关键时刻，总是撒手。
“你是谁？”电话一边传来一阵极其具有男子气概的声音，有时候你听了都会觉得头晕目眩，不知所措。
“我是莫辰”我大声嚷嚷着。“你不用这么大声音，我没有耳聋”他极其粗鲁道。
我没有理会，只是问问他能不能出来，一起喝一杯，他拒绝了我，约了女人，实在让人觉得泄气，难道这个世界只有女人才能让他活着一般。
我招手出租车，“去苏荷酒吧”。师傅看了我一眼，我实在按捺不住，因为我没有刚一开始就询问别人来自哪里的习惯，那是“英国绅士”的做法，我没有身处大不列颠，也不是绅士。
“你觉得广州怎么样？”我问的及其仓促，我想倘若在那些“高贵场合里”定然会遭到白眼，即使在平常的交谈中也是，也会引起不满，但师傅却是很自然道：“孩子，你多少岁了？”
我及其讨厌的，便是别人称呼我孩子，虽然有时候我会称呼别人孩子。
但师傅却是及其聪明的，虽然不喜欢他回答的语气，倒是这一点让我有一点喜欢上他的，也和他交谈，内容无非就是广州，在他的描述中总是带着层层悲凉，这似乎也是及其符合我此时的想法，听起来像是多久不见的老友，在残灯夜色中谈论着千千百百，虽然此时的画面不是残灯，相反，城市闪烁着的霓虹灯，车水马龙却刺扎人眼生生酌痛。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心情腻烦，只是对师傅说让他到华容别墅区，师傅及其腻烦我的意思，但聪明的他还是载着我到华容别墅区，我还是老话重提。
我故意拉大嗓门：“师傅，你觉得广州怎么样？”师傅歪着他那梳着中分的头，煞有介事，但没有一句话，伸伸脖子，倒是像极了鲁迅先生小说中的好事者伸着长长的脖子看杀人，当人倒下又伸了回来，倒是让人觉得好笑，我想当年鲁迅先生大概也在笑吧，只是心中却是生疼，这一点我是像极了先生。
有那么一会儿时间，车中实在安静极了，心情也是忒烦，我本想找话茬和他再聊聊，只是我一说起，他就及其不耐烦，还时不时的转过他自以为相当自信的脸，让我觉得他说起话来是如此的掷地有声，这倒还不是我所担心，我只是担心，出租车还发出阵阵的声响，刹车紧刹的余悸，我甚至担心这杂种会把我带到我暂时不向往的地方，心中尽是烦躁，忒不是滋味，让这自以为是的家伙停下来，顺着道路行走。
这并不是我真想自己走，只是腻烦的心情实在让我无法再呆在那里，那里简直就是一个定式炸弹，我们都是引火索，稍有不慎便会发出嘭的爆炸声，我想我不死，也会伤筋断骨。
广州的夏天就是这样，即使是黑夜也是让人汗流浃背，灼灼的痛，就如同夏日的阳光灼伤的感觉，虽过不多时就消散痊愈，但毕竟是让人焦躁不安的原因，我不想这世间总总，千千百百，总之那些让人腻烦的事有多远就离多远。
一直走，竟然在三年前租住的地方，心中愁绪万般，索性到了24小时书店，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小说《夜行人》。翻阅的人甚多，便在一旁安静地坐下来，书籍也没有拿，呆呆的做着，头昂做，看着天花板，周边的人像看怪物一般，但我没有理会他们的眼光，我只是直直看着灯光，灯光甚是柔和，仿佛自己已经融入了其中，这是我唯一高兴的事，我说此时此刻，没有在比如次的清醒更高兴的和，竟然忘记了刚刚的烦恼，有时候我发现，其实烦恼是可以迅速排解，但又总是添了新愁，这点总是令我沮丧不安。
“哎，你好，你能让我一下座位吗？”极其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幻想被破灭，就如同一个人在真空的状态下，不识趣的人不适时宜的打扰，这一切都是让人腻烦的，我重申，我不是绅士，我只是一个流浪在街头的流浪汉，她的口气也具有这种口气，倒是吓了我一跳。
我不是绅士，但还是假模假式的绅士般的看看这个令人腻烦的人，看到的一瞬间，女孩确实美丽动人，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看到的话，你一定会惊叹，惊叹那是美女，你不会觉得我在夸大其词或者是用艳羡的眼光去看待美女，是那种你第一眼看到她，即使说出让人厌烦的话，你都会觉得那是她的诙谐，但与我而言，她即使说的是赞誉也是觉得她的假模假式是那么的假，真的，我见过，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说着塞林格笔下那种假模假式的话，摆着假模假式的腔，倘若，我说的是倘若你是个大亨或者名人或者是个有地位的人，他们那假模假式就显露无疑。
这女孩见我没有理会，也没有进一步的说，我觉得腻烦极了，就顺着楼梯向上走去，在最上层，有一个隐私的空间，索性蹲坐，当蹲坐下来，竟然有一老人在看书，看的只《稻草人》，我想老人一定是毛拉，且是受人尊重的毛拉，我本不想打扰，就拿起《生死疲劳》来读，我甚是喜欢莫言的这本书，高密乡的西门闹在阎罗殿受着油炸之刑，一个乐善好施，广播良善的地主，最后落得一个枪杀之罪，即使在阎罗殿也是受尽刑法，受尽虐待，周围都是妖魔鬼怪，不管是驴折腾，还是牛犟劲，还是猪撒欢，亦还是那狗精神都富有丝丝传奇色彩和悲悯情怀，没有多少假模假式的话，铿锵有力的语言，深深地刺痛着假模假式的人。
只听见隔壁有人在挪动，我想就是那老者，老者下意识的以为这角落不会有人，但竟然有我在，他那惊奇的眼光甚是扎眼，我莫名其妙的看看我的身上，摸摸我的脸，看看有什么？
老者眼光中的惊奇只是一瞬就消失，仿佛那是在弥久的岁月中的一种泰然自若的心境，如同超然的感觉，正欲开口问，老头只是笑笑，随即看着稻草人，我也继续我的精神粮食，我把书籍称为我的精神粮食，有人说书是没有多大用处的，不用也是徒劳，我想告诉他们的是：“看多了，习惯了，任何一种经验，或者是本领，习惯了就成了实用的，是不会让你的身体劳累。”
我想莫言先生的小说是深刻地，甚至有时候会发现，在那样的环境下，自己是置身于其中的，小时候喜欢听爷爷讲中国历史，最近的是新中国，三年自然灾害，十年文革等等。
静静地夜，似乎是消沉的，像是沉睡的古代雄狮，安静极了，夜总是慢慢侵蚀着那落日，直到消散完全没在夜幕下，才是夜的开始，夜的演奏者也就粉墨登场，广州的也总是热闹非凡，只有这里，即使人满为患，但总是安静的，你只能听见刷刷翻书的声音，单调的如同一张白纸，但又深沉地厉害。这也是我喜欢的原因。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曾可儿，这是一个让人觉得安心的女子，你甚至有时候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对你热情还是对你冷漠，我想大概她也是不清楚的吧！我姑且就这般认为，也是不关紧要的事，我没有接，因为不想腻烦，只是留言，一切安好，勿念。他没有回复，我想这样才是她的性子，不为别人的悲伤而悲伤，只为自己的悲伤而悲伤，我不是说这样的人没有感情，这样的人往往是重感的，我想这一点倒是颇有我的风格，也是我不会腻烦的原因，倒是很喜欢听她讲话，即使是令人讨厌的话题，也是不觉得腻烦。
我想，我不用用假模假式的口吻和我身边的人说话，那样实在让人觉得腻烦，记得卡勒德《追风筝的人》中的第一章就写道远在美国的主人公阿米尔与拉辛汗的通话，说他要回去不是因为拉辛汗，而是还有自己过去那些未曾赎还的罪行。这是我读到和听到最诚恳的话，倒是喜欢那个兔唇的哈桑，我想此时此刻的他应该比阿米尔更加能让人铭记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