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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再次上床,又再次响起电话铃声,一看号码是“老弟”,“老弟”说你的电话一直打不进,就知道你没睡。我说是。他问你的作息也是“夜晚从早晨九点开始”么?我说我不是,我正常作息。他说这样好,不伤身体,什么事都得悠着来。我说对。又说刚才在电话里我没跟你说清楚,是这么回事……“老弟”打断说你不用讲,杨镇长给我讲了。我一下子想到“老弟”这么晚来电话也是充当“消防队员”,但我没什么反感,两天来与“老弟”朝夕相处,彼此已成朋友。“老弟”说这事我不赞成你,吃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鸿门宴”又怎的?我说主要是姜先生不通,他说人家后来不是说单请你吗?我说我一向不愿与不熟的人一块吃饭。他说咱们原来也不熟呀,现在不是熟了,朋友都是从生到熟的。我说我和杨永远不会做朋友。他说绝对了,你还不大了解杨这个人,其实这人还是不错的,有能力,有政绩,他领导的长庄镇是市省两级先进单位。我说是吗?可我听说这个人很霸道。他说也许吧!报社也有人说我霸道,可话说回来我们现在是“一把手政治”,凡事须拍板,这可以说是果断,也可以说是霸道。我说我听说他用不正当手段搞倒了一位副镇长。他说这事得看怎么认识了,一个当副手的不买一把手的账,本身就不对,何况自己还一腚屎不干净,能怪谁?我知道“一腚屎不干净”是指“嫖妓”一事,以万的说法现在这方面就少有干净的,那么抓人家的这种事怎么说也有些不正当。我笑笑说你这么不住地表扬杨镇长,是不是要给他当说客呀?“老弟”说也是也不是。我说怎讲?他说杨确实是希望我能和你讲讲,可除杨之外,还有许多人找我,想让我帮忙把事情摆平。我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些上“黑名单”的人,这么迅速就动员起来了。我说他们怎么会找到你?他说这是个小地方,没秘密而言,一人知道的事差不多全城都知道,既然他们想找你自然会打听到谁能挂搭上你。我听着话不对味儿,立刻警惕起来,说可这事与我无关啊,找我有什么用处?他说人家认为你和姜先生能说上话,所以才找你嘛。我说真荒唐,平白无故把我架到火上烤,要是这事办不成,那可要拿我试问了。他说不管怎么还是尽人事吧,劝导一下姜先生,不要太激烈,让他明白这是在中国地面,不是美国,那套“美国玩法”不适合这里。我似乎觉得他不知不觉也“激烈”起来,但我不计较他是受人之托,且希望把事搞定。我叹了口气,说尽力而为吧。“老弟”说好,这样很好。对了,有件事我还要告诉你,饮品厂的几个工人不是被镇派出所抓了吗?而且你们也去交涉过,现在人家发话,只要你们能……他们就同意放人。我能想到“老弟”“只要”后面的话是什么,便说这是他们开出的交换条件是吧?“老弟”说可以这么认为。

不知怎么,放下电话我突然感到一阵轻松,我觉得如果派出所真能这么做,姜先生是会答应放弃他的“美国玩法”的。

第二天一早孙式就来了,姜先生还未睡醒。我本想将昨晚“老弟”所说派出所已开出交换条件的情况告诉万,让他转告姜先生,后考虑这说法并非第一手信息,还是等确认后再说为好。万的神情始终忧郁,他问我假若今天姜先生再去发信怎么办?我说这不要紧,再发还会被扣,关键是要阻止他去北京,万说北京暂时不会去。我说那就没问题。万又说他昨晚接了许多相关人电话,一起游说不要把那本账捅出去。还有人打匿名电话,威胁说要不守规矩就叫他“二进宫”,这遭进去就别想出得来。我安慰他,告诫他没事不要离厂,有情况立刻报警。说完这话脑子不由打个转儿,想能让万“二进宫”除了警方的人还会有谁呢?我真的替万担起心来。

车一开动孙式便开口跟我说话,被我止住,他摇摇头,专心开起车来。

直到出了市区,孙式才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吐出,说:昨晚你关机了。我说是。孙式说我发的短信收没收到?我“噢”了一声,记起早晨起来还未开机,立刻打开手机查找,果然见上面有孙式发来的留言:请速给王秘书回电话。后面是手机号。我问:就是市委王大秘吗?

孙式说是,他从我这儿要了你的号码,没打通,又让我联络你,今早又问我联络上没有,还问你今天的议程,我说和我一起去参加李彤的婚礼,我没讲是我拉你去,他以为你认识李彤。

我问:现在给他回个电话?

孙式说:没必要。

我似乎觉得这样不合适又说:人家是帮过我忙的……

孙式说:韦老师你错了,看似他帮了你,实际上不是,帮你的是市长,如果你和市长不是那种关系,他会帮你?

我没想到孙式是这种态度,说:就算这样也算间接帮了忙,道声谢是应该的。

孙式问:你知不知道他找你有什么事?

我说不清楚。

孙式说:他没对我讲,可我能断定是为姜老华侨那封告发信,错了割我的脑袋。

我微微吃了一惊。

孙式又说:韦老师我和你说话不隐瞒,因为大秘没让我游说你,所以没义务替他说话,我完全站在你的角度想问题,要是你觉得有把握让老华侨放弃这件事,那你就给他回电话,答应帮他办,给他个人情,要是没这个把握就不要自找麻烦了。

我也不加隐瞒,说:我没把握。

孙式说:那就算了。

我晓得孙式不替王大秘说话,是因为王大秘无视他,而我又想不通,王大秘既然能让他代替自己参加李彤的婚礼,为什么这件事却避开他,难道这中间有什么玄妙?当然了,孙式为我着想我是感激的,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我要是不认识崔市长,那王大秘会认识我是老几?我又何必多事。

又说到今天要出席的婚礼,我问孙式:婚礼在中午举行,我们怎么这么早就出发,路程很远吗?

孙式说:路程不远,但我们必须早些赶到,晚了客人云集怕就没有和李彤说话的机会了。

我心想孙式想得很细啊。

不知什么时候柏油路换成了土路,路上来往着运粮食和庄稼秸秆的拖拉机,秸秆堆积起来的庞然大物,在马达轰鸣中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占据了整条路面,孙式只得放慢车速小心躲避。

天空晴朗,阳光灿烂,是个适合秋收也适合结婚的好日子。

车子穿过一座石桥向左转弯,迎面而来的是层层叠叠的山岭,我兀地记起姜先生所讲的逃亡,想也许就是在这一地带吧,在那个黑夜发生的故事,除了当事人之外恐怕没人会知道,一旦这些人死光,其恩恩怨怨便不留痕迹地消匿在历史的尘烟中。

车子开上一道山梁,见有许多农民在路两边的山坡上挥舞锨镐挖掘,然而山坡只是布满大大小小石头的野地,人们既不是在收割,也不是在耕耘,我问孙式这些人在干什么?孙式嘿嘿一笑说寻宝。

寻宝?我怀疑我听错了。

孙式说:不错,他们是在寻宝,现在的人已不信天上掉馅饼,但相信能从地下挖出金银财宝来。

我说:这怎么可能。

孙式说:就有人挖出一罐子金银首饰和大头钱。

我问:真有这回事?

孙式说:千真万确。

我说:停车。

孙式不听我的,继续往前开,说:韦老师听到新鲜事就想深入了解是吧?用不着呢,你了解我就行了。

我问:你知道?

孙式说:这事一出便成了当地一大新闻,上了电视登了报,我怎会不知道呢?

孙式接着便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今年春天,一个农民在自家承包的山坡上刨死树根,结果刨出一个用油布封死口的罐子,打开里面白花花一片,全是金银首饰和大头钱,他悄悄搬回家。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被村里人知道,又很快传遍全乡,这时邻村有一个老婆子找上门,说这罐子东西是土改那年她公爹和男人埋起来的,现在挖出来得归她。挖出财宝的那人自然不干,说在自己承包地挖出来的东西就得归自己。那老婆子说那个山坡原来就是她家的,要不也不能把东西埋在那儿。挖出财宝的人问你家的山有地契吗?不料想那老太婆还真的拿出一份民国年间的地契来,挖出财宝的人无话可说,但仍不肯把财宝拿出来,老太婆就去法院告了一状。

我问:法院会受理吗?

孙式说:受理了,还做了调查,发现那老婆子家土改时的确被斗,她公爹被打死了,男人逃走,从此杳无音讯,还发现那地契也是真的,保留这份地契,也许是想到那里埋了东西以后好有个凭证吧?而工作队当时没追缴也许是没把那片荒山当回事,疏忽了。再有那个老婆子还把罐子里装的东西说得一点不差,因此得出结论,这罐金银财宝的确是她家的。

我问:法院做出判决了吗?

孙式说:还没有。这也是个难题,牵扯到一个法理问题:地主的浮财本应在被斗争时主动交公,和土地一样不再归本人所有,私自掩埋起来,今天出土,如果判给了她,这就与土改政策相违背。还有如果还给了她浮财,她得寸进尺再要分走的土地房屋怎么办?那些东西本来也是她家的呀,从道理上讲归还了这个也应该归还那个,这可就不好办了,闹不好颠覆整个土改运动。

我问:不归还老婆子,会认定属于挖出来的人么?

孙式说:不晓得,法院没最终判决,好像这方面有法律规定吧。

我说:出土文物国家有相关法律,哪种情况属于国家,哪种情况属于发现者,至于出土的非文物财富的归属就不太清楚了。

孙式说我估计要视财富的价值而定,假如有人从地里挖出几块银元几个铜板,他装进口袋就是他的了,没人会计较,更不会诉诸法律,可要是财富数额巨大,那就须上交国家。

我说如果这样,那罐子金银双方都得不到了。

孙式说:肯定这样。

我说:那些人一定是以为地下不止挖出的这一罐子,还有,所以就拼命地挖,山被挖得千疮百孔,从生态上说破坏造成的损失远远超过挖出来的财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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