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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沾衣欲湿杏花雨

离花谷数百里的平原上,五道绿光与两道红光在追逐。

两道红光在前,五道绿光在后,当中包裹着人影,飞驰的速度极快,掠过长空时,飞禽走兽皆不敢露头。

绿光与红光的距离在逐渐拉近,一道绿光忽地脱离队伍,瞬间加速,落在了两道红光上方。

那道绿光分化出五道数十丈长的丝线,犹如五根手指,向着下方的红光狠狠抓去。

一个清爽的男音从绿光之中传来:“还请大师留步。”

一串念珠从红光中飞出,刹那间变大,缠绕着缕缕粉红色雾气,挡住了那五道丝线。

“和尚我还要回庙里调教新收来的女弟子,只能辜负姐夫一番美意了。”

念珠甩出,两道红光当即一顿,随后便恢复正常,毫不留恋的继续奔逃。

见红光又要走远,那道绿光舍弃掉念珠再度加速,又落到了红光上方。

一个棋盘从绿光中落下,同时一声朗笑传来:“此地离欢喜庙不过三千余里,你我喝杯茶再走不迟。”

那棋盘初时不过尺长,及至红光上方,长大到十丈,绿光中又传出来一个声音:“围。”

棋盘上的棋子一阵变换,于此同时,下方传来一声闷哼。

“菜农撑住...”随即那声音又道:“想不到姐夫竟连星斗棋都带上了,嘿,算和尚怕了你,接着。”

一个黑点从红光中抛出,绿光按落下来,将黑点裹住。

而棋盘依然向下压去,眼见就要压中红光。

红光中传来一阵叫骂声,随后一团血红色在里面炸开,星斗棋压下,里面却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绿光散去,露出一个身穿灰色长袍,胸口绣花的中年美男,只是此刻脸色却有些发白,想来是催动“星斗棋”的缘故。

他左手捏着一本书,正是先前那红光中飞出来的黑点。

知红光已遁远,他也不再追赶,右手一招,棋盘缩小飞入了他的袖中。

一股奇异香味从书上传来,他淡淡一笑,即使猜到这香味中有毒,却仍不以为意。

他可是花谷的高阶讲师,什么毒没有见过。

径直翻开手中的书,却是一本《灯草传》,右下方标记欢喜和尚著。

后方四道绿光降落在男子周围,露出两男两女四个青年来。

四人身穿白衣,胸口绣花,款式与梁风水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五人都是花谷弟子。

一人道:“姐夫,东西拿回来了吗?”

那美男将手上的书举起来,淡淡道了一句:“被掉包了。”

又有一人恨道:“这欢喜和尚,下次我若见到他欢喜庙的弟子,必定不留余地。”

那美男一笑:“欢喜和尚施展血遁跑了,没个三五年不能恢复,他的弟子王菜农,被我星斗棋所伤,也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短期内,是见不到欢喜庙的人了。”

这美男看着花谷方向,道:“今日已是八月十六,该回去了,错过今天,又要等四个月了。”

四人点头应是,正要遁起绿光远去,一股浩瀚的压力蓦然从上方压来。

四人直接被压落天空,向地面坠去。

只有那美男还伫立在长空当中,却也是摇摇欲坠了,手腕一抖,星斗棋已扣在手中。

一道剑光落在美男前方,却是一个道士。

正是去花谷讨要梁风水的那个道士。

美男微微色变,悄然将棋盘收回去,一拱手:“见过青莲居士。”

道士将一本书扔给美男,道:“你若还握着那星斗棋,今天就只能躺着回花谷了。”

美男深鞠一躬:“多谢居士仗义。”

抬起头来时,道士已经不见了,只留一道剑光消散在天边。

这速度,比之花谷众人,何止快了数倍?

美男落到地上,扬了扬手上的书,微微一叹:“东西回来了。”

四位白衣弟子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美男手上那一本书。

那是一本残破的《新华字典》,他们追了欢喜和尚三天都没拿到的书。

“这是真的。觉得奇怪?怎么会这么快?呵,那道士是李青莲。”

那道士是李青莲。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像一道比先前更大的威压扑来,沉甸甸的压在四人心头,被打落长空而升起的愤怒刹那消散。

美男道:“遇到了李青莲,欢喜和尚这下惨了,他这一路又损毁不少法宝在我手上,怕是没十年不敢出来活动了,倒也算得上大快人心,却又不知哪个小宗门的女修会为此而丧命了,我们回去吧。”

五人遁光而起,不由得朝道士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江湖有言:大丈夫当如李青莲。

............

花谷内,湖上。

早上时候梁风水被少女叫了起来,随即乘坐着昨日见过的巨龟,跟随少女上了路。

他心中已相信了自己身处千年后的世界,也相信现在的人,是可以修行的。

修士,飞天遁地,移山填海。

一晚上没烟抽的他咬着根草,一会儿想着起一个吊炸天的外号,一会儿想着撩几个出名的仙女,不知不觉睡去,做了一晚上纵横天下,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梦,醒来时嘴角仍挂着笑。

巨龟即将靠岸,断断续续的人声,书声,乐声从远处传来,颇为热闹。他将目光转移过去,那像是一个古镇,又像一座小城。当中亭台楼阁,层楼累榭,碧瓦朱檐,勾心斗角,高大竹楼交叉其间,错落有致。这些建筑在岸边连绵十余里,纵不知几深,掩映在花草中。时有绿光从天而降,落在镇内深处。

阿胭将他拉起,说道:“要到了。”

梁风水嗯了一声,心情略略有些紧张,似近乡情怯。

这千年后的世界,不知是什么模样。

阿胭忽地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我不知师兄此刻在想着些什么,但,别怕。”

她的手冰凉没有温度,像是一块冰,又像软玉。

梁风水心中却是一暖,紧张感散去,却又有另一种紧张涌上心来。

虽早不是红花男,但都是约的,他从未交过女朋友,亦从未和人牵过手。

这还是第一次。

巨龟靠岸,将头缩进龟壳,两人平稳踏上渡口。

就要往里走,阿胭摸出了一把银色的丝线,往他头上一按,又扯了扯,这才拉着他往镇子上走去。

竟是给他带上了一顶和她发色一样的假发。

她道:“好看了些。”

梁风水摸了摸头发,又摸了摸阿胭的头发,不出意料,手感是一样的。

他笑了笑:“就不怕我不洗?”

阿胭侧过头去,不置可否:“你可以试试。”

梁风水笑容当即僵在脸上。

二人一样的银色长发,一样的白色长袍,就连身高也相差无几。

或许梁风水稍微高一公分。

花谷树林极多,走出渡口之后又是一片,穿过树林之后,梁风水看到了一块两丈高的石碑。

石碑上用汉语刻着“桃李芬芳”四字,入石极深,苍劲有力,古朴沧桑。

阿胭看梁风水一脸好奇的样子,解说道:“当年大劫逃出的人不多,在荒原处境艰难。两百年后,花谷第十八任校长找到了这个地方,并取名桃李苑,从此花谷的先辈们就在此扎根下来。这块石碑是他当年所刻,千年过去,位置都不曾移动一分。”

她一副从容模样,眉眼甚至带着笑。

握住梁风水的手加了些力,她一撩青丝,道:“前面便是桃李苑了,师兄可以进去一观花谷风貌,今日是八月十六,正值期末毕业季,谷中会有一场关于历史的大讲,我们便去听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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