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这件白衣服就那样散落在石台上面。”
莫小潜眯着眼睛，像是又身临其境，他开始形容。
“那白色的衣服散落的很诡异，像是里面的人突然消失了一般。”
听到这里，黑羊两只耳朵竖了起来，模样很凝重，不再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莫小潜没有发现黑羊的变化，他继续说道。
“当时那洞中很黑，而且不时有阴风从山洞的深处吹来，我当时心里就炸毛了，我从地上捡起来根树枝，很小心翼翼的拨了拨石台上的白衣服，就看到衣服上还绑有一根绳子，就是我从‘云川涧’下来那根绳子，当时我发现的时候，绳子的一端就系在那见白衣服上面。”
黑羊心里清楚，那根绳子，现在就在自己的肚子里。
莫小潜继续讲着。
“当时我慢慢将树枝插进衣服底下，将白衣服挑起来，突然，我发现山洞的暗处还有什么东西，我吓得手一哆嗦，树枝上的衣服顿时就掉了下去，我当时就发怵了，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就保持着挑衣服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喘，当时我身上的冷汗直往外冒。”
莫小潜讲得很逼真，黑羊听的很入神。
“不过幸好，当时那白色的衣服刚好落在了一缕阳光下面，那白色的衣服有些反光，山洞中微微亮了些，我咽了口唾沫，眼睛珠子缓缓地向左边憋了一眼，你知道吗？原来石台还插着一把锈的不成模样的铁棒，我顿时松了口气，当时可把我紧张死了。”
莫小潜说话的时候样子很惊恐，就像是自己又在那个山洞里一般。
他继续说道。
“我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想上去把那根铁棒拔下来，我站在石台上面，那铁棒就和我一样高，可能是锈得太死了，我使尽全身的力气，可那根铁棒就是纹丝不动，当我还想再试试的时候，突然，从洞内深处吹来一股阴风，那风不是多大，可声音就向是有鬼在作怪，我当即拿起地上的衣服和绳子，撒腿就跑往外跑。”
说道这里，莫小潜停了下来。
黑羊站了起来，用角顶了顶他。
“没了。”
黑羊一脸懵逼的看着莫小潜。
“别这样看着我嘛，真的没了，我从那以后，再也没到那个山洞深处去了，我一个人去多害怕啊，这竹筏也就停在那洞门口。”
黑羊叹了口气，又趴了下来。
莫小潜摸了摸黑羊的脑袋。
“唉，如果你能说话就好了，我从来都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么多话，你看你，我说了这么多，口都干了，你连叫都没叫一声，我连个说话人也没有。”
黑羊做出反应，抬起头来，舔了舔莫小潜的手心。
只听，莫小潜继续说道。
“昨天你也看到了，我没有朋友，你只是一只羊，能帮我什么？”
黑羊又将头放在莫小潜的手心下。
莫小潜会意，继续抚摸着它的头。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爷爷答应我了，明年就送我去镇上的学院读书，你知道吗？明年这个时候，百剑山的人就回来镇上的学院选徒，如果到时候我被选上了，等我学会功夫了，就不怕他们了。”
莫小潜说的满怀希望，但黑羊却趴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没有神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不在对话，或者说是，莫小潜也和黑羊一样，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竹筏在河面上划出一道痕迹，荡起阵阵波纹，继续安静的向前行驶。
……
天水河，自青石山脉起，流经八千大山，三千峡谷，最后东到入海。
‘天水河’之所以叫‘天水河’，是因为它有许多传说，传说这里原本荒无人烟，有一群人，因南疆兽潮泛滥，便从南疆迁移至此，路途遥远。
黄天背日。
在迁移的过程中不知道饿死、渴死了多少人。
传说中，在那个，人心黯淡、没有希望的时候。
天边突然亮起来了一道强光。
天地崩塌，山谷裂开，巨石滚落。
当时，没有任何人想要抵抗，大家早已经过够了那样的日子，死亡，或许就是解脱，在那个时候，甚至有人跪了下来，双臂高高抬起，感谢上苍，结束了自己的苦难。
可谁知。
大地不在颤抖，末日没有降临。
有人松了口气，有人趴在地上留下了眼泪，有人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着，有人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跳进了裂开的深渊，有人大喊着，有人哭泣着，也有人……跟着跳了下去。
就当大家要散了的时候。
突然，从深渊中传来抨击的声音。
起初，声音细小，没人察觉。
突然，有家犬对着深渊狂吠。
有个奄奄一息，瘦弱无力的孩童看了过去。
声音渐渐滚滚而来。
他的眼神有些黯淡，而且将要失去神采。
他的眼睛快要闭上了。
突然，远方有大水，顺着裂开的深渊，冲了过来。
他面带微笑，在自己生命的尽头，能看到了这样的幻象，他很知足，他的眼睛缓缓闭上，脑海中，他好像真的听见了水浪击打着河岸的声音。
他脸上的微笑越发的深了。
他的手臂渐渐变得无力，松开了母亲的手，掉落在了土地上，母亲好像在大喊着什么，但他好像听不清楚，他感觉自己的母亲在摇晃着自己。
但他渐渐感觉不到了。
他觉的自己的身体开始变轻，慢慢的，好像要漂浮起来。
就在这时。
一碗凉水泼到了他的脸上。
那触感，他清晰感触到了。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父亲正在看着自己。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的手心搓了搓。
他眼睛突然睁大，来了精神。
随后，他的母亲接过父亲手中的碗，将水慢慢的喂到了他的嘴里。
他勉强的向远方看去，看到了有人在欢呼，再往远处看，他看到了江河，水面澎拜，他的脸上又出现了微笑，突然，河面有鱼儿在翻腾出水面，带起水花，他脸上的又微笑越发的深了。
……
竹筏已经接近天佑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