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和瑞王妃答谢过乐正紫琪,红豆从外面进来说备好了清淡的早膳请贵人留步用饭,百夏茉想想也是,这一老一孕折腾了一早上是不该叫人家饿着肚子回去,便留瑞王妃用饭。
瑞王妃见孙媳并无大碍,也不好推辞百夏茉的盛情就留了下来。
众人其乐融融地用起膳来,瑞王妃暗中观察百夏茉,见对方虽没有闺门千金那般矜持温柔,却光明磊落毫不做作,配得上侯夫人这个位子。
前些日子她也听闻玄侯府上发生的事情,玄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和通房找上了门,现如今又觉得百夏茉是个好姑娘,当即有点为百夏茉感到惋惜,好端端的姑娘还没有进门,庶子都好几岁了,那没名没份的通房还是玄侯母族的侄女,真真是难缠哦。
瑞王妃正打算问候百夏茉一番,却听见门外突然吵闹起来,百夏茉打发何安去瞧瞧出了什么事,话音刚落,莫郦歌疯了似的抱着全身发紫的昶儿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呼:“乐正大夫救命!”
百夏茉疑惑地看向莫郦歌,又看向昏迷不醒的昶儿,乐正紫琪俯下身为昶儿把脉的时候,莫郦歌哭喊道:“昶儿被金蟾咬伤了。”
乐正紫琪面色一紧,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莫郦歌止住哭声,答道:“大概半个时辰前。”
瑞王妃乍一见到莫郦歌怀里的孩子不由怔住,长得和玄玥倾真像!看样子传闻非虚。
乐正紫琪埋怨道:“上次我就叮嘱过你,金蟾虽然温和无毒,但是万不能将患有热血症的昶儿咬伤,否则后果很严重。这毒性不亚于砒霜。”
莫郦歌颓废地往地上一坐,她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满脸空洞无力。百夏茉惋惜地看着昶儿,她问道:“你可有法子?”
乐正紫琪还没来得及回答,何安从外间跑来汇报道:“主子回来了。”
百夏茉抬头,迎上玄玥倾面无表情的脸,她心中突然来气,转过头不去看他。
乐正紫琪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告知玄玥倾,玄玥倾蹲下身子接过莫郦歌怀里的孩子,这个时候的他俨然是一位慈父。
莫郦歌无力地靠在玄玥倾肩上哭泣道:“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我们的昶儿。我见他十分喜欢你送来的礼物,平时他和那金蟾玩得很愉快,我就掉以轻心了,没想到大清早地他就被金蟾咬了一口。”
玄玥倾问向乐正紫琪,“可有法子救治昶儿?”
乐正紫琪看了看百夏茉,见她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就知道她也希望昶儿不要有事。故而放心回答道:“有!有两种法子。”
瑞王妃一惊,这年轻的大夫还有这本事,世人都知道中了砒霜之毒可是无药可救啊,他竟有这等高超的医术?按理说这个时候他们瑞王府的人应该识趣地告辞,但她很想看看这个盛名在外的大夫到底有多少本事,故而她并未离去。
莫郦歌跪着移向乐正紫琪,她抱着乐正紫琪的腿哀求道:“请你救救他。”
乐正紫琪将莫郦歌搀扶起来,他对莫郦歌道:“你先起来,容我细说。热血症多为娘胎不足,一般由母体传续,我想莫氏你的生母大概有这种病吧?一般此病穿女不传男,昶儿得了此病确实叫我费解。我现在有两个法子,第一种法子有些残忍,但见效快副作用小但孩子不一定缓得过来,用细小的竹管导走昶儿体内的毒血,然后将其泡在我特制的药汤里三天三夜,他体内的毒自然而解。”
乐正紫琪看了一眼莫郦歌,担忧道:“只是,不晓得昶儿是否挨得住血液净失的痛苦,一个不小心他极有可能命丧黄泉。第二个法子就是,昶儿的生身父母抽出阳气最正的中指鲜血,和我的药物一起灌入体内,并且由生父助其换血,最多一天一夜昶儿就能恢复正常。”
瑞王妃快言快语,说道:“还是第二种法子好。”
莫郦歌也赞同瑞王妃的观点。百夏茉静坐在椅子上并不吱声,她镇定地看着玄玥倾和乐正紫琪,这个时候她已经看出来那二人在唱戏。
乐正紫琪长叹一声,道:“我也觉得第二种法子好,昶儿的身体我最了解,第一种法子太冒险不敢用在他身上。但是有一点……”
乐正紫琪严肃地看向莫郦歌,语气沉重地说道:“假如,混着我药丸的血,不是昶儿的生父或者生母的,昶儿当即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即使是我也无能为力。”
莫郦歌惊恐地看向乐正紫琪,犹如被雷劈中一般,她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脑子一片混乱,继而目光转变成迷茫。
这要怎么办?天彻底塌下来了!
见莫郦歌悲惨无魂的模样,玄玥倾对何安吩咐道:“拿两只干净的碗来,我现在就放血救昶儿。”
莫郦歌瘫坐在昶儿身边,目光迷惘地看着全身开始变成紫红色的儿子,直到玄玥倾挥刀割破手指时,莫郦歌一把抢过小刀对乐正紫琪说道:“侯爷万金之躯,我选第一种法子救治孩子。”
玄玥倾一改往日的冷漠,对莫郦歌说道:“假如昶儿真是我儿子,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我都愿意,这点血算什么!”
莫郦歌面无血色地对玄玥倾说道:“快用第一种法子救昶儿吧,我看他快不行了。我求求你们了,接下来的事由我慢慢讲给你们听吧。”
瑞王妃听莫郦歌这样说来心里便明白几分,她不好再参合人家的私密事,赶紧带着众人告辞离开。
百夏茉亲自将人送到大门口,瑞王妃拉住百夏茉的手安慰道:“总算真相大白了,可怜你这孩子了。你这孩子真是良善,好人会有好报的。”
折回大厅后,百夏茉看见莫郦歌跪在地上抱着气息微弱的昶儿哭泣,百夏茉对乐正紫琪道:“赶紧救这孩子吧。”
乐正紫琪叫何安将昶儿抱到就近的厢房里,他也随何安离去开始忙活起来。
玄玥倾对莫郦歌冷漠说道:“现在,你该还我一个清白了吧?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莫郦歌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说道:“昶儿的确不是你的儿子,也不是我的儿子,而我的确为你怀过一个孩子。”
莫郦歌自第一次见玄玥倾就喜欢上这个英俊不凡的少年,接着又被玄玥倾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好些年,她所有的心思都在玄玥倾身上,自被玄玥倾治好热血症后她一直寻找机会表白,无奈玄玥倾不但没有接受她的暗示甚至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
莫郦歌在身边丫鬟的挑唆下想出下贱的一招,以招待玄玥倾的名义,在酒菜里下了迷魂散,玄玥倾未能招架住便和她发生了关系,第二日玄玥倾醒来十分失望和憎恶,他再也没见莫郦歌一面,不出半月就将莫郦歌嫁给远离帝都的一户殷实人家。
到了夫家不到两个月莫郦歌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知道这是玄玥倾的孩子,不幸的是她那略懂医术的婆婆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们看在玄玥倾的面子上不打算深究,只要莫郦歌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为了保住孩子莫郦歌连夜逃了出去,没过多久岚国进攻安国,莫郦歌在逃亡的时候不小心染上风寒,孩子最终没有保住。
病好之后她打算去找玄玥倾,可天下之大却不知去哪里找他,在莫郦歌一筹莫展之际她遇到了一位故人——她同母同父的亲妹妹。
当年莫一列为了巴结上级无所不用其极,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送人,他的一位上级老年无子,算命的说,他要抱养一位八字合适的女孩回去做女儿,从而才能给他带来子女缘,没想到莫一列的小女儿和那位上级八字极为合适,莫一列想都没想将自己的小女儿送了出去,从此小莫郦歌四岁的妹妹成了别人的女儿还改名为张红丽。
当年妹妹送出去时大概四岁,而她已经八岁开始记事了,张红丽与她长得极为相像,两人一攀谈才发现对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张红丽六岁时随着张大人一家去了夷州,最后嫁给当地一个书生为妻,没想到岚国人打来后他夫妻二人在慌乱中走散了,张红丽怀里抱着一个可爱漂亮的小男婴,是张红丽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莫郦歌第一眼看见孩子就想起了玄玥倾,因为孩子长得像极了玄玥倾。
莫郦歌和张红丽一起逃亡,她二人一起照顾昶儿,张红丽不幸死在了岚国人的铁骑下,她侥幸带着孩子逃离了,后来她不得不随逃亡大军去了相对安定的楚国,她本想安安静静地过完此生,没想到昶儿两岁时被诊断出得了热血症,她四处筹钱为孩子治病却不见昶儿好转。
一个中午她刚抱着昶儿从医馆走出,与一位妩媚霸道的女子打了个照面,那女子看了一眼怀里乖巧可人的昶儿立马开始追杀她,被逼无奈之下她跳上了一个不起眼的马车里,没想到车里的男子看到昶儿之后竟主动收留了他们,事后她才知道不管是那霸道的女子,还是那不怒自威的男子,都以为昶儿是玄玥倾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