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皇帝那双阴沉难测的眼,百夏茉依然笑盈盈地跪在地上,她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比如大家料想的惶恐和害怕。森焱傻乎乎地看看百夏茉又看看皇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上去又着急又笨拙。
皇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他今日似乎很悠闲,一直在和森焱、百夏茉闲聊。片刻后,皇上轻咳几声,小太监连忙递上精致的斑斓琉璃制成的痰盂,方便过后,皇上声音依旧低沉沙哑,“朕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你父亲已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你伺候森世子有功,朕就要赏赐你。你说待森焱离开后你要出宫学个手艺,年纪到了再嫁个普通的人家,朕觉得着实委屈了你。七皇子圣翎是朕比较中意的儿子,而且他也是个满腹诗书十分上进的好男儿,朕就把你赐给他做妾吧,虽只是个妾,但却是朕亲自赏赐,将来的七皇子正妃也不敢将你怎样。”
这是什么情况!饶是百夏茉身经百战自认为心理素质良好头脑运转快于常人,但现在还是不由一惊,对皇上莫名其妙地赐婚感到惊诧和费解。莫非皇上觉得她与森焱十分亲密,要把她留在身边做牵制森焱的工具?但也不至于把她赐给七皇子啊,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啊。
她不禁抬头看向圣翎,从表面上看不出圣翎的喜怒哀乐,俊逸的圣翎依旧一副高贵冷漠的模样,好像这些事情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反倒是一旁的圣霏脸上有种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兴奋。
百夏茉似乎明白点什么,却又不太确定。
与圣翎的镇定比起来,森焱反倒有些着急,他忙说道:“皇上,百夏茉年纪尚小不说,再加上她是罪臣之女,怕是配不上七皇子。”
皇上满不在乎地一笑,十分仁慈地说:“什么罪臣之女,朕现在就赐她新的身份。既然她与你情同兄妹,那就让她做你的义妹吧,朕赐名‘森茉’给她。从此,她就是你们森家的人,朕不会亏待她,你放心好了。”
百夏茉还在思考皇上这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皇上就对一旁面无表情的圣翎道:“你二人还不赶紧谢旨?”
“七弟,皇兄恭喜你了。”圣霏首先笑嘻嘻地对身边的圣翎恭贺道,语气里充满说不出的嘲讽和快意。紧接着其他几个小一点的皇子陆续向圣翎道贺。
圣翎清冷的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更没有半点不快。虽然他知道自己也是这次算计中的受害者,但他依然一脸恭诚地跪在百夏茉身边向皇上谢恩,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垂下,从百夏茉的方向看不清他的表情。这下令百夏茉更加迷惘,这到底是谁在算计谁?
皇上满意地笑了,然后吩咐崔公公,“纳妾不是什么大事,就定在八月底,你去安排一下。等明年再给老七挑选一位正妃,老七眼光高,不是千里挑一的美女可不行,这事就交给丽妃了,老七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知道什么样的女子入的了老七的眼。”
众人一起出了金圣宫,圣霏似笑非笑地对圣翎道:“真是恭喜七弟,连一个妾父皇都要亲自赐给你,而正妻却叫你自己挑选,可见父皇对你的厚待,我们真是羡慕的紧。”
见他们要打口水战,百夏茉赶紧搀扶着森焱快速离开。
圣翎没有理会圣霏,最近圣霏处理了几件小事深得皇上喜欢,高兴之下皇上派圣霏去梁州任职,虽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却是在给圣霏身上镀金,并且皇上偏心的紧,还专门给圣霏指派了一位才华横溢又德高望重的师傅一路上保驾护航,确保圣霏在梁州的工作顺利完成。
不知道那个草包怎么突然走了好运。或者说,皇上一直都很偏爱他,段干家倒台后,皇上之前那种疏远式的父爱就用不上了,他明确地向宫中诸位皇子宣告圣霏在他心中特殊的地位,将来皇位……圣翎不敢继续想下去。
圣翎自始至终都没多看百夏茉一眼,皇上突然将百夏茉赐给他是一件坏事。首先,百夏茉是罪臣之女,赐给他为妾,这就降低了他的身价,也就是表示他与太子之位无缘,没有哪位太子的女人出身这么特殊。其次,皇上虽给百夏茉赐名,但不偏不倚选的是“森”这个姓,整个大安怕是妇孺皆知皇上对这个姓既愧疚又怨恨,这个姓氏的人一生都不要想平淡顺利地生活。
皇上刚才见他和圣霏试探森焱时,森焱主动以身保护百夏茉,故而皇上认定百夏茉对森焱来说很重要,所以这才将百夏茉赐给他为妾,这样一来不仅打击了森焱,而且手上又多了一个牵制森焱的砝码,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砝码有没有太多的价值。但是,将百夏茉赐婚给他,一个皇上并不真正宠爱的儿子,无伤大雅,对皇上来说没有损失。
只是,玄玥倾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呢?圣翎心里一阵痛快,有个人陪他一起难受也算是件有意思的事。
回到唱春晚森焱便将暖阳叫进内室,百夏茉也跟了进去。
森焱对暖阳道:“咱们的计划怕是要提前实施了。”
暖阳大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更改时间?这般仓促太危险了!”
森焱笑道:“不仓促!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看他们震惊不已,叫他们忙个人仰马翻,正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事。”
暖阳道:“不知道现在佳木湖是否结冰。否则重兵都会把守索伦渡的,我们不能顺利通行。”
“识途者找好没有?”森焱问道。
暖阳道:“前几日暖风传来消息,他已经找好一支识途者,现在正在索伦渡的邻县秘密待命。”
森焱长叹了一口气后显得十分轻松自在,他缓缓说道:“那就好。我真的等不及了,等了太久太久。”
百夏茉不明白森焱怎么突然冒这个险,她制止道:“你这样做太冒险,你已经蛰伏了这么久,仅仅二十来天你都等不了了么?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