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距离谢家宴会,庆祝谢家嫡长女被赐为太子妃还有一天。
谢家的女儿闺名如意,不是大家看好的柴相家的姑娘和池将军家的姑娘,像是一匹黑马,圣旨虽然下下来了,大家还都是云里雾里,摸不清头脑。谢家的女儿,才名不如柴家,容貌不如池家,在京里一众闺秀中,也不是最温柔敦厚的,真是跌破了眼睛,怎么都想不明白皇帝的用意。要是为了巩固太子的势力,就应该选柴家的,文臣的首领,或者像池家武将的榜样,可谢家,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不解啊!难道,皇上已经对太子不满了?
一道赐婚旨意,让京城里的各大势力人心惶惶,关起门来议论了好几天,最后的结论却是静观其变。
“母亲,我们谢家无权无势,这是福是祸,皇上,他是个什么意思?”谢家现任家主,谢如意的父亲向他的母亲询问。
“这应该是对二十年前的那件事的补偿,你别担心了,顺其自然吧,我们已经避免不了了,给如意说,让她好好的做自己的太子妃,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掺和!”谢家老太吩咐道。
“我们不争一争?这毕竟是天赐良机,错过了太可惜了!”谢家家主迟疑了一下,问道。
“这个注意你给我咽肚子里,还有家里的那些小子,从现在起,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别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皇上还在鼎盛之秋,太子,自古有几个太子稳稳当当的做了皇帝,那些皇子都大了,难道没有其他心思?我们家的子孙中,选一部分开始隐姓埋名离开吧!”
“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越快越好,等到祸事来了,一切就晚了,这也是为了谢家留一个根!二十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是,母亲,我这就开始安排!”
“好了,我也乏了,你出去吧!”
一声吱呀的关门声之后,房间里的灯火被吹灭,一声冗长的叹息声也隐入了黑夜之中。
过了两个院子,一个两层的阁楼的房间里,还亮着一盏微黄的烛灯。一个散着头发的少女坐在歪坐在床上,背后枕着一个绣着牡丹的枕头,手里拿着一枚巴掌大的玉佩,痴痴的看着。眼睛透着甜蜜和向往,可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红了眼睛,眼泪不断的滑落,滴在玉佩上。
“姑娘,忘了吧!”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也穿着一身乳白的中衣,想要夺过玉佩。
“流苏,给我!”床上的女孩,被抢了玉佩后大怒,就想要起身夺过来,可惜争不过,气急打了那个叫流苏的一巴掌。
“不给,姑娘就算打死我也不会让你留着的。现在不同往日,你们有缘无分,若是被人知道了,那谢家,老爷、太太、少爷,还有老太太,几十口人,姑娘,你想想他们吧!”流苏把玉佩藏在怀里,顾不得脸痛,哭着说。
“流苏啊,可是我心里痛啊!你说,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姑娘,这就是命!明天那人也会过来,你千万不要露出破绽,这个玉佩,就让奴婢还回去吧!”流苏哭着劝慰道。
“就听你的吧!你先睡吧,让我静会!”
流苏看了看满脸泪痕的姑娘,自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关好门,神色凄凉的倚在门前,听里面的人失声痛哭。
“九皇子来了,王嬷嬷请姑娘过去!”一个丫头跑了过来,门也没有敲,就闯了进来。
李玉本来就要睡觉了,本来不想去,可是看这情形,是不去不可了!心中只能暗骂王嬷嬷,竟然想利用九皇子来逼迫自己。那就等着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换了一身海棠红的衣服,上面绣着各色牡丹,极其艳俗,还露出了里面水红色的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外面罩了一层玫红薄纱,又让月华给自己画了一个艳妆,眉心贴了一个红色花钿,腮红打得很重,唇色更是红得像是滴血,又找出香粉,撒了三分之一。就这样,一个俗到极致的女人出现了!月华和青橙看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着极为放荡的女人是宛如仙子的云想容。
云想容因为容貌太过艳丽,身材太过玲珑,总是淡妆素衣,连笑容都是清清淡淡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和人调情。所以,整个人露着一股禁欲的味道,却更想让人扑倒。
而现在,李玉把这身体所有艳俗的地方发挥到了极致,从服装到妆容,无一处不艳,无一处不俗,什么风姿风华,全部丢到了爪哇国,尤其是那一身的脂粉香和脸上岌欲掉落的**,真想让人一脚踹过去。
九皇子,容貌有些记不清楚了,只是挺俊逸的。在云想容的印象里,他似乎喜欢那些浅浅淡淡的女人,像是邻家小妹似的,不管如何,绝对不是云想容这种样貌的人。
一阵风吹过,所有的人都皱了眉头,喝酒的放下了酒杯,吃菜的停下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走进来的李玉,都傻了!
“这是?”一个穿着一身宝蓝色衣服的年轻人,年龄不到二十岁,肤色白皙,嘴唇很薄颜色鲜红,微微上调,想要笑的时候被凝固了!他的眉很长却不太粗黒,眼型狭长,柳叶一般,可是眼睛却如同燃烧的火焰,全身的活力和朝气能把人给点着。他左手端着酒杯,悬在了半空,右手桌边却放着一把宝剑,剑柄上镶了三颗宝石,纹饰是古朴的云雷纹,样子华丽中又带着厚重。
蓝装人的旁边也是一位年纪相差无几的年轻人,肤色是古铜色,眉毛又黑又粗,嘴唇略厚,看着很正直稳重。不同与刚才那人的华丽张扬,这个人的衣服很质朴,没有张牙舞爪的华丽龙纹,他的衣服是沉闷的墨绿色,上面是那种不仔细看不出的暗纹,也没有带镶玉的金冠,只是用了和要带一样颜色的黑色丝带束发。他的右手也有一把剑,黑色的,没有多余的花纹,像他的人一样,沉重严肃内敛。
“奴婢云想容参见就皇子!”李玉对着蓝衫男子行了一个屈媳大礼。
“赶紧撵出去,俗,俗不可耐!”只扫了一眼,九皇子就挥手让李玉赶紧离开,该用袖子遮住了鼻子,再不看第二眼。
“奴家是专门来伺候九皇子的……”李玉走过去,就要往九皇子身上靠,可惜他一个转身,李玉吓了一跳躲闪不及,不小心直接歪倒在墨绿衣服的人身上。只闻到一股很清淡的皂角的香味,人就被粗鲁得推开了!
“滚!”从口里吐出了一个字,眉头皱了起来。
“您太过分了,奴家这么漂亮的人,怎么舍得?”李玉歪在地上,慢慢的起来,本来很透明的玫红薄纱缓缓滑落,露出了肩膀一大片白腻的肌肤,娇娇弱弱的嗔斥道。
“嬷嬷,赶紧把人撵出去,听到了没有,这种货色,怎么拿出来的!再慢一点,我拆了你的院子!”九皇子忍着笑,可一看李玉要把目标转向自己,大声喊到。
“阿容,赶紧走!”王嬷嬷气的脸色通红,并有发紫的趋势,瞪着李玉,想要吃了她一般,“月华,过来,赶紧来伺候九皇子和池小将军!”
月华走了进来,看见李玉,忍着笑容,向九皇子和池公子行了曲膝大礼,“奴月华参见九皇子和池公子!”
“起来吧!”九皇子打量了一下月华,点了点头,又嫌弃的看了李玉一眼,“还不赶紧滚,难道要本皇子请你!”
“是,奴先行告退了!”又抛了一个媚眼,用电影《青蛇》里王祖贤和张曼玉的姿态,扭着出了门,至于房间里倒胃口的咳嗽声,呃,没有听见。
出了房间,又走了几步,没有人了,才恢复正常,立刻回了自己的院子,等着王嬷嬷来兴师问罪。
嘭,门被推开,人果然来了!
“云想容,你今天什么意思,难道想让整个暖月院来给你陪葬?”指着李玉的鼻子,王嬷嬷咬牙切齿的问道,“我自问待你不薄,没有想到忘了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嬷嬷这话说得,阿容八岁来到这里,十二岁开始登台,现在已经将近七年,为院子赚了多少钱,其他人不知道,嬷嬷难道不清楚?再说,阿容已经不是院子里的人了,可嬷嬷为了拉拢就皇子,竟然诓阿容说什么九皇子看上了自己,害得阿容差点丢了性命。现在,所有的恩怨应给两清了,嬷嬷不要擅做主张,为阿容胡乱安排,否则今天的事我不敢保证不会再次发生!”
“你,你敢!”王嬷嬷在乐坊几十年,从没有这么被人落面子过,一张脸青青紫紫,手指发抖,忽然弯下腰闷声咳了起来,撕心裂肺的让人可怜。
看着王嬷嬷花白的头发,和记忆中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判若两人,有些不忍,“明天过后,我就不会再来了,月华很不错,是一个可造之才,嬷嬷不用担心院子里后继无人。”
“你心意已定?”王嬷嬷站起来,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你真想要去找那柴公子?别做梦了,我们身份不同,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嬷嬷的好意我领了,就明天再试最后一次,若是不成,我就离开京城,去南边的泽州找我堂兄,重新做人!”李玉说去泽州,倒不是无的放矢,这是为了云想容在燕京的消失做准备。
“你有打算也好,早点休息吧,明天好好表现!”
“是,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