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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扬剑锋芒遮人眼,错手温香抱满怀

次日晚,李佑成便开始传授蒋天勤“三三剑法”。李佑成生平所倚,便是一套十三式的“三三剑法”和一套二十二式“回风剑法”,这些年在天瑞镖局旗下各分局传授剑法时,往往会选一二名或具天分或习武勤奋者单独传授,不过从未有人能得他将两套剑法同时传授,倒不是他有心藏私,实在是这两套剑法太过深奥,要在一年多的时间中学习两套剑法,反而会贪多嚼不烂。

这套“三三剑法”非有天分者不能传之,虽然这套剑法不过十三式,但每一式都有许多变化,而每两式之间又有多种组合,其复杂程度反而更胜“回风剑法”。要学习这套变化多端组合无穷的剑法,单靠勤奋,一来习剑者难以领悟剑法之多变,二来也难以做到临战时灵活应变,便显得颇有不足。李佑成年少时便已彰显出其在剑术上的独到之处,可谓天资过人,十八岁得习“三三剑法”,二十八岁才略有所成,在他师父看来,这已算难能可贵,由此可见这套剑法高深之一斑。传道授业无不讲究“师父领进门,修行靠自身”,而这套“三三剑法”尤为如此,所以依靠这套“三三剑法”青出于蓝者比比皆是。

不消一个时辰,李佑成便已经这套剑法的基本招式尽数传授,从“三缄其口”到“观隅反三”,蒋天勤已经可以尽数使出,便只稍欠变化,至于要将招式使得如李佑成一般大气磅礴,那又非一日之功了。

趁着时候尚早,蒋天勤又将这套剑法反复演练了几次,自那日苏景来请教李佑成那招“退避三舍”后,蒋天勤对于这招颇有感情,更是练了数十次之多,竟已能做到一剑两花之快,蒋天勤心中大喜,待要像李佑成那样一剑三花,却怎么都接连不上,虽然心中气馁,但自觉已比苏景高出一筹。

正自练剑,忽觉身后有人注视自己,收剑转身,原来是苏景,这些日子来,上午自然是从不见她的踪影,而下午虽然一起学剑但也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晚上也只碰到她一两次还都是擦肩而过,算起来这是自那晚以来第一次面对面,蒋天勤心中紧张,已然不会说话。

倒是苏景未开口先已笑,夜色中她笑起来浅浅酒窝,眼似月牙,眉似柳叶,虽只十四五岁年纪,却已生得既俏皮又娇媚,当真是人见人爱。只见她轻启朱唇,道:“哦,师父也教你这套‘三三剑法’了?哈,你可真不简单,我可是学了十个月的基本剑法,师父才传我这套剑法的,同门之中更有不少人学了一年多基本剑法的,师父也没传给他们。”

苏景一番话,才将蒋天勤才痴痴呆呆中拉将回来。蒋天勤微微吸一口气,道:“嘿!你夸我的时候,还不忘夸夸自己呢。”他甚具急智,只不过一直都是和大人相处,只得谨言慎行,以致这些贫嘴斗口之能毫无用武之地。

苏景一听笑得更开心,道:“白天学剑的时候看你老老实实的,一到晚上就原形毕露。”脸色一转,正色道:“这几天我跟李多学了几招‘回风剑法’,你拿你学的‘三三剑法’来跟我比一下。”

蒋天勤忙道:“师姐,你莫欺负我。我学这剑法才不过一两个时辰,哪敢跟你比?”心中却想原来这些日子她果然在跟李多学“回风剑法”,心中颇为难过,脸上却不敢有一丝显露。

苏景道:“就算只有一两个时辰,那也是师父亲授,怎也好过我跟李多学啊。”

蒋天勤道:“哦,那你就是说李多教的剑法不行了?明天我问问他去。”

苏景又笑,道:“你倒是敢!”说完挺剑便刺,正是“回风剑法”中的“九转回肠”,那剑便似灵蛇一般,蜿蜒而至。

蒋天勤料不到她笑容未退,剑招便至,陡惊之下,不及回剑,连退三步,心中却道:她既要我用这新学的“三三剑法”跟她比试,我用便是,了不起是个输,只要她愿跟我比剑,输赢我又何必在乎?一念至此,又见苏景这招“九转回肠”还未用老,依旧追了过来,一招“退避三舍”便不自觉地使了出来,两朵剑花便自剑尖飞出。

苏景的“九转回肠”只能荡开一朵剑花,眼看自己再迫上去,难免就要被第二多剑花刺中,但自己好不容易抢得先机,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便飞身而起,一招“踏月追风”便使了出来,这一招身在空中,既躲过了蒋天勤的第二朵剑花,又能分刺蒋天勤双目,端是妙着。

蒋天勤心中暗叫“好招!”,而“退避三舍”尚未使完,后面两步又退了出去。只听“叮叮叮叮”四声,两剑已经交击四次,蒋天勤堪堪避开苏景的剑招,而苏景也未被蒋天勤寓攻于守的一招所伤。

苏景心中一惊:这一招“退避三舍”自己练了月余,才勉强做到一剑两花,何以蒋天勤才一日之功,便已至此?她却不知蒋天勤这一晚上练这一招便有几十遍之多。心中虽惊,招式却丝毫不慢,一招“回天转日”又刺了过去。

蒋天勤一招得手,心中豪气顿生,心道:人人都说你是第一女侠,只有那第一少侠李多才配跟你过招,我自然比不上那李多,却也要尽力而为。转念又想:如果今日侥幸赢得一招半式,或许他日你也要让我教你剑法了。一想到可以手把手教苏景剑法,心中便是一阵激荡,嘴角更露出一丝笑意。他这思想一多,心中便失了空明,剑法略一迟滞,于这招“回天转日”就不知如何招架。

苏景一剑刺出,却见蒋天勤动也不动,只是握剑微笑,生怕伤了他,一个千斤坠才将剑势急急收住,剑尖离蒋天勤心门不过三寸之远。苏景怒道:“你傻站着干嘛,不知道用‘三分鼎足’来接这一招?”

蒋天勤暗叫糟糕,要是被她看穿心事,日后可不能做人了,忙道:“先前不知,师姐这一说,我便知了。”说完一招“三分鼎足”便使了出去。

苏景一时之间也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心道:他毕竟学“三三剑法”日浅,对于怎么运用自然还不纯熟,可这么一来,便是我在指点他剑法了,真是好生无趣。便道:“好吧,近日且绕过你,你多练几日,我再来领教。”说完,收剑边走,也不管蒋天勤这招“三分鼎足”了。

蒋天勤见她说走边走,心中后悔,下次要再与她比剑,看她一笑一颦,又不知要等到何时了。夜色中苏景背景摇曳,裙摆飘飘,蒋天勤的心也自飘摇不止。

此后一连几日,李佑成也不大来习武场指点大家,这一来,众人反而如获大释,玩得不亦乐乎。习武之人固然会比一般人成熟得早些,但十四五岁年纪,正是精力充沛又爱追逐嬉戏的时候,要不是平日里有师父在眼前盯着,又加上终日练武难免疲惫,这群半大孩子又怎么会如此乖巧听话。

这会儿,众人练剑也是懒懒散散,不是吵吵闹闹,就是互相指摘。蒋天勤心道:这会儿要把师父新教的“三三剑法”好好练练,没准剑试之时还能用上。因此,也不和人对拆,更不管别人嘻嘻哈哈,只顾着自己练剑。一入剑境,蒋天勤的剑招便快了许多,“三三剑法”的招式便颇显不足,于是偶尔也会穿插一些“墨客剑”、“雪山剑”和“吴越剑”的招式进去。这一来便将“三三剑法”中不能互相连贯的招式衔接起来,招式也就更加挥洒自如,飘逸灵动,倒似一路使来只用了一招。蒋天勤耍得兴起,只觉得非此不能酣畅淋漓,至于威力如何,又是否合乎剑理,他便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李多正和王子通奕剑,这二人拆招已经有一年之久,互相之间不仅了解甚深,就连招式也十分默契,因此,虽然王子通剑法比之李多大有不如,但两人的切磋却是你来我往,十分精彩,一时三刻之间也不易分出胜负。事实上,在李多学了“回风剑法”后,要胜王子通并非难事,但李多很少使用“回风剑法”来和王子通过招。二人用“雪山剑”和“吴越剑”的招式拆了数百个回合,中间有好些招李多略略让了一些,因而也没能分出胜负。

王子通自知不敌,便收剑道:“我有些累了,有没有哪位愿意陪李师弟过招的?”原来他比李多还大了一个月,因此称呼他为师弟。

众人虽在嬉闹,但都离他二人不远,这句话大部分人都听到了。跃跃欲试者有之,自愧弗如者有之,但每个人都想与这位刀剑班第一少侠过过招,一来想看看这李多这第一少侠的名头是否当之无愧,以致能得师父单独传他“回风剑法”,二来也想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也好对于不久之后的剑试心中有底。

先按捺不住的是段旭,那日他剑伤蒋天勤后,李佑成知他对于这套“墨客剑”尚不能做到收放自如,而他实在又是练“墨客剑”的好人选,因此额外指点了许多;而他自那日丁泽峰引起的“故意让招”风波后,对于这套剑法便颇不自信,这两个月以来,他无日不苦练几个时辰,因而今日的他,一套“墨客剑”比之当日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李多本来与这王子通练了半个时辰后,也有些累,正待休息,但看到段旭走上前来,便不好推辞,以免落下“瞧人不起”的话柄,便道:“还请段师兄指点。”

众人一看有人主动请缨,顿觉有好戏可看,纷纷围了上来,比适才又热闹了许多,蒋天勤也收剑围了上去。

那段旭负剑拱手为礼,道“难得能跟你请教几招。”他手中的这把剑比之上次和蒋天勤比试时的那把又重了许多。蒋天勤心道:这段旭的“墨客剑”不好对付。

二人一上手,段旭便是“墨客剑”的招式,他生而膂力惊人,这把重剑在他手中也不显笨拙,反而更增剑法的威力,瞬间便将李多裹在剑光之中。众人只见他手中长剑舞作一团白光,又听得剑声嗡嗡作鸣,显是力道十足当者难敌,无不心惊胆战,纷纷向后退开,圈子便越来越大。

李多一来便堕了下风,但他却并不着急,凭着剑术高明,只用“雪山剑”和“吴越剑”的招式来化解段旭的剑招。心中却道:你这招术如此刚猛,耗力必巨,也势难持久,只需再守得数十招,便能不战而胜。

此时二人之间尚有一丈之隔,李多见他剑法来势凶猛,也不敢与之交锋,只是一味闪躲,以巧招来做化解。数十招一过,却出乎李多之意料,段旭的剑势非但丝毫不减,隐隐更有增强之势。原来这两个月来,段旭也渐渐领悟到人随剑动的窍门,一开始尚需以自身之力来挥动手中剑,几十招一过,他便开始随剑而动,步法和剑法之间更增默契,这一来,不光剑招威力大了许多,就连步法身形也迅捷起来,先前距离李多尚有一丈之远,这一会儿便逼近了三尺有余,剑尖略过李多面额时,李多便感觉到剑气逼人。

李多这些日子以来多练“回风剑法”,于这“雪山剑”和“吴越剑”便略显生疏,与王子通过招时尚自绰绰有余,但在段旭如此威猛的“墨客剑”前,便觉颇有不足,一时之间,险象环生。

众人对于“墨客剑”无不熟识,但见这套剑法在段旭手中竟能威猛如斯,甚至更胜“雪山剑”和“吴越剑”,无不暗暗称奇,也有不少人心中沮丧:连李多都似不敌,自己无论如何也胜他不过,看来这剑试希望又渺茫了不少。

而李多心中之纳罕不亚于众人:当初习“墨客剑”时,便觉得这套剑法过于凝重而不灵活,又欠威力,气力也难维持长久,所以自李佑成教“雪山剑”和“吴越剑”后,对于这套剑法便几乎不闻不问,谁知今日一见,方知自己于这套剑法当真是走眼了。这一思量间,段旭便又逼近了数寸,好几次剑尖更是擦衣而过。

李多心知,如果这么继续下去,不出十招便要败北,这一来这刀剑班第一少侠的名号只怕不保,没准还会闹个灰头土脸。虽然众人与他开玩笑称他为第一少侠时,他总是或故作生气或一笑而过,但心中却是甚为得意,隐隐间,便也觉得自己于这“第一”二字当之无愧。

李多既一心求胜,“回风剑法”的招式便使将出来。有见过他练剑的自然便喊“好回风剑法”,便是没见过的一看这招式自己见所未见便也知这是李佑成单独传授的“回风剑法”了。这一来,众人的心情又大不一样。有人便想段旭竟能逼得李多使出“回风剑法”,其剑法比之苏景大约相差无几;有人便想若不是师父偏心教了李多“回风剑法”,李多这一场已然输了。

李多的“回风剑法”一出,形势便开始好转。这套“回风剑法”,李多日夜苦练,便是希望在剑试之日能够一鸣惊人,今日得以一用,端是十分纯熟。

这一来,段旭的“墨客剑”便频频受挫,李多的“回风剑法”总能避开他的剑锋,直指他的身体,逼得他不得不变招,而“墨客剑”使到后来,已是人随剑动,要想变招却也颇难。好在段旭气力悠长,一看李多长剑刺来,便使力收剑换招,每次都能堪堪避过,但几次换招之后,“墨客剑”的精妙之处也便不复存在,威力大减不说,剑的重量也开始成为负累。

蒋天勤当日练习“墨客剑”时,便已察觉其中多有不足,但今日看到段李二人比试,对“墨客剑”的弱点又多了解了一层,心中感觉颇是复杂,喜忧参杂,五味杂陈。

数十招过后,李多便已经扭转劣势,攻多守少。段旭本欲以那招“峰回路转”来挽回局势,但自那日伤了蒋天勤后,对于这招的威力尚不清楚,也知自己还难以做到收发自如,而这次比剑**而已,伤人或被伤都多有不值,这才一直没有使用。

此时段旭的剑法和步法齐齐变得凝涩,气力也有所不继,开始气喘吁吁。反是李多显得轻松起来,一招一式法度井然。

几招过后,李多使了一招“九转回肠”,逼开段旭后,便道:“不打了,我打不动了。”段旭和众人皆知李多有意想让,段旭自然是如释重负,心中感激,而众人也知再往下看,也没什么可看。

于是众人一拥而上,有人去安慰段旭,说他以一套“墨客剑”便逼得李多使出“回风剑法”,实属刀剑班第一人,比之苏景恐还胜了一筹;有人去夸李多,他使的这套“回风剑法”果然厉害无比,看来已得师父真传。众人推推搡搡,这便散了开去。

蒋天勤却没走,抬头一看,苏景也还呆立原地,不知思量什么,便走了上去,问道:“苏师姐,你还不走?人家打完了。”他喊别人甚少称师兄师姐,独对着苏景,仿佛不喊她一声师姐,便不知该如何说话一样。

苏景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蒋天勤,冲口便道:“他的‘墨客剑’怎么如此厉害?”

蒋天勤笑道:“厉害有什么用?遇到李多的‘回风剑法’还不一样是输?”他倒不像是笑段旭,更像是笑李多。

苏景一听便知,道:“以李多的资质,要是苦练‘墨客剑’,也未必便输给段旭了。”这些日子来,她常跟李多学“回风剑法”,对于李多自然是十分了解。

蒋天勤听他袒护李多,心中一阵酸涩,口中却说:“那是自然,否则又怎能称得上刀剑班第一少侠。”说完又“嘿嘿”笑了两声。

苏景听出他笑声里的意思是自己这个第一女侠自然偏帮第一少侠,却也不以为意,只是皱着眉头,默念道:“不知道我的‘三三剑法’能不能挡得住?”声音虽小,但蒋天勤一心全在她身上,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蒋天勤便道:“挡不挡得住,试一试不就知道?”

苏景一听,怫然不悦,道:“要你来说,人都走了,还怎么试?”说完低头又自沉思,暗想怎么才能找个机会让段旭来跟自己比试一番。刀剑的六位女弟子除苏景外,其余人的剑法比之最差劲的男弟子尚还差了一截,所以男女弟子之间甚少有过招的,只有苏景,因为李佑成总是夸她悟性极高,才有不少男弟子与她比试过,也因此促成了她第一女侠的名头。

蒋天勤讨了个没趣,又见她不睬自己,心中却不舍得便走,又道:“这‘墨客剑’我也会啊,不如我跟你切磋一下。”

苏景一听,这才看了他一眼,转瞬又低头道:“唉,先谢了。你哪里知道,段旭的‘墨客剑’比你们比武那时又厉害了许多,就连李多都差点不敌,你定然使不出那样的威力的。”

蒋天勤听她语气转和,又看她低头沉思的模样温婉动人,心又为之一醉,心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她一偿所愿,便道:“我这些日子可也没白过啊,好歹你给我个机会试试。”

苏景见他执意要试,心想左右无事,也不在乎花些许时间让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弟知道一下好歹,而且,师父既传了他“三三剑法”,这人多少有些门道,便点点头道:“好吧。”

蒋天勤去挑了一把重剑,摆了个起手势,道:“苏师姐,手下留情。”情知苏景自恃师姐身份不会先出手,又怕苏景忽然变卦,当下也不客气,一招“纵马观山”挺剑便刺了过去。

苏景见蒋天勤来势汹汹,急忙打起精神,以“雪山剑”应对。

蒋天勤今日见段旭所使“墨客剑”正合自己所想,但他段旭使得出,自己能不能使得出却大不见得,所以先前几招实在是畏首畏尾,攻少守多,力道也大不如段旭。好在苏景也并不急于将蒋天勤一招击溃,所使的招式虽然凌厉,却留有余地。

二人你来我往,转眼便过了数十招。蒋天勤今日终能和苏景一起比剑,而此时习武场上已不见他人,便仿佛全世界只剩他和苏景两人一般,心中喜悦难以自制。而苏景见他的“墨客剑”平平无奇,有些不耐烦,一连攻了六招,想将蒋天勤一举击败,好让他知难而退。

苏景这一急攻,却反而激起蒋天勤的“墨客剑”的威力,只见他不避不让,一连还了六招,到了第六招,两剑相交,蒋天勤手中的重剑震得苏景虎口一阵发麻。

苏景一皱眉,却不吭声,反而攻得更急,只是避开蒋天勤的重剑,而去刺他面部和胸口几处大穴。

“墨客剑”一旦发挥起来,剑招带动步法,步法带动身形,剑和人便仿佛连成一线,所以要想绕开剑去攻他身体却也并非易事。表面看来,苏景的招式犹如江水般倾泻而下,势如破竹,而蒋天勤只是将手中的重剑舞作一团,一味防守。事实却是蒋天勤的重剑好似阻断江水的雄壮山岭,苏景的剑当之即退,丝毫不能与之一抗。

“雪山剑”虽然飘忽,但却灵动有余迅猛不足,每次眼看就要刺到蒋天勤,却偏偏差了一寸两寸,而蒋天勤的剑则已杀到,自己便不得不退。如此多次,苏景心中急躁,招式又自乱了一些,只听“叮”一声脆响,两剑再次相交,苏景拿捏不住,剑顺势飞了出去。

蒋天勤于这“墨客剑”也未能做到自由收发,这一剑过去明知两剑相交,苏景要吃气力不足的亏,却也来不及守势,等到将苏景手中剑击落,心中大为懊悔,暗问自己怎会如此不小心。懊悔已经来不及,蒋天勤急忙跑去将剑拣来,道:“对不起,苏师姐。”

苏景瞬间满面通红,尚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虽然自己未使出全力,但自打练剑开始,能将她手中长剑震落的也只有李佑成一人,而今天却在这个入门才两个多月的师弟面前出此洋相,实在匪夷所思。换作平时,她一定是恼羞成怒,弃剑而走。好在此时习武场上只有他二人,只要蒋天勤不说出去,这件事便可当没发生过。苏景一念至此,心中稍微平复,又见蒋天勤汗流满面,一脸惶恐,知道他这一声“对不起”确是发自肺腑,如果此时再要发作,便显得自己心胸狭窄了。于是,苏景一笑道:“哈!没看出来,你的‘墨客剑’也不赖啊,我一不小心就着了你道儿了。来来来,再打一次,这一次,我可要用全力了。”

蒋天勤先是见她面红如霞,娇态万千,而这一笑,更是柔媚无边,更感念她丝毫不怪自己错手打落了她的剑,心中喜悦无限,忙道:“好!”

这一次,蒋天勤说什么也不肯先出手,只是摆了个起手势静静等着。苏景心道自己好好用“雪山剑”和“吴越剑”来打,虽然未必便输了,但这两套剑法断不是李多的对手,要想在剑试中胜过李多,还得看“回风剑法”和“三三剑法”,今天看李多的“回风剑法”胜段旭也自轻松,却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境地,不如便在蒋天勤这一试。她主意已决,“回风剑法”的招式便使了出来,一招“虎啸风声”,剑尖舞作一团白光,向蒋天勤急冲而去。

“墨客剑”威力往往是越使越猛,先前几招却有限得很,苏景一上手便是“回风剑法”的妙招,蒋天勤颇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错身闪开。

苏景有心要试“回风剑法”的威力,一招得势,不依不饶,又使了一招“九转回肠”,手中长剑飘飘忽忽地向蒋天勤刺去。

蒋天勤看这招来得诡异,也不知该向那里去闪,无奈之下,一招“剑破云霄”便刺了回去。

苏景识得这招,辨明剑的来势,左手成掌,推了出去,右手的剑却丝毫不缓,眼见便要刺到蒋天勤。

蒋天勤手中重剑被苏景左掌一推,便已不成攻势,又见长剑刺来,却难以分辨剑的来路,要想躲开这一剑,只得兵行险招,顺着重剑被推开的方向侧过身去。蒋天勤这一顺势侧身却正合“墨客剑”之意,只可惜苏景掌上力道不足,蒋天勤只能堪堪躲开苏景的这招“九转回肠”,却来不及收剑回招,错过了大好机会。蒋天勤暗叫可惜,苏景却又攻了过来,“回风剑法”招式极快,每一招都是既要断敌人的攻势,又要封敌人的退路。

蒋天勤心知“墨客剑”要使过几招后,才能逐渐发挥威力,可如果被苏景这般逼将下去,只怕很快就要落败。他原本对于胜败并不在意,但一来也想见识一下“回风剑法”的威力,二来也想让苏景对自己刮目相看,所以此时求胜欲望反而陡强,脑海之中种种应对之策纷至沓来,只可惜统统都不甚可行。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苏景的剑再次攻到,而蒋天勤诸般退路也似尽数被封。蒋天勤心道这“墨客剑”确实难敌“回风剑法”,手中使了一招“墨客剑”的“披肝沥胆”,身子却纹丝不动,只待苏景一剑刺到,便弃剑服输。

不成想蒋天勤这一不动,却反而避过了苏景的剑招。原来,这“回风剑法”招式虽快,但虚招也多,既要攻敌,又要防敌人退开,所以朝向敌人的攻势未尽,便开始酝酿攻向敌人退却的方向,所以蒋天勤这一不动,却似化解了“回风剑法”的所有攻势。

苏景眼看蒋天勤已经退无可退,本拟一招得手,但自己的剑掠过蒋天勤的鸠尾穴却不再前进,转而攻向其肩井穴,一招用老,距离蒋天勤的肩井穴却又差了一寸有余。苏景暗叫可惜,却不明所以,只得换招又攻。

蒋天勤依旧无可闪避,只能站定继续自顾自地使“墨客剑”,竟又躲过三招“回风剑法”。苏景也自了得,只四招一过便已看出端倪,到了第五招,暗将剑法中的虚实颠倒过来,心道:这一剑你再不躲,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四招一过,蒋天勤的“墨客剑”威力渐生,剑势已逐渐开始带动身形步法,想要如前面几招那样站定已经不易。

两人这一变化,居然又让蒋天勤躲过几招,此时蒋天勤手中重剑飞舞,幻作道道白光,而苏景手中长剑则宛如一条银蛇,在白光之中穿梭。

蒋天勤自那日借力打力几乎破了这套“墨客剑”后,又独自悟出“墨客剑”的窍门所在,今日又得段旭现身说法,在与李多一战中先占上风后又旋即落败,对于“墨客剑”可谓知之甚深,但却不知段旭的“墨客剑”为何会在李多的“回风剑法”下一触即溃,思来想去,当是因为自己对于“回风剑法”一无所知,现在既有苏景以“回风剑法”来与自己对弈,正是释解自己心中诸般疑惑的好机会。当下,蒋天勤便收敛心神,不再乱打一气,定睛观察“回风剑法”的来势去路,脑中却不断思索该当如何化解这一招招绵密攻势,这一转念,对于眼前的苏景便少了些情愫,不再似之前那般诸多顾忌。

苏景对于这套“回风剑法”,不过是跟着李多杂七陈八地学了下招式,对于其中的关键,饶是悟性奇高如苏景,一时之间也难以自行参透,待要去问李多,李多也多有言而实言而不尽之处,所以苏景的“回风剑法”总是束手缚脚,形似神离。又兼苏景要分心练那“三三剑法”,自然对于“回风剑法”欠缺许多练习,这套“回风剑法”本就是练得越纯熟越有威力,招式之间的空隙越少,当初李佑成单独传李多“回风剑法”却也不是看重李多的天分,而是看中他的功底扎实和勤奋苦练。这一反一复之间,苏景的“回风剑法”较之李多,已经差之深远,苏景自恃悟性,虽知自己不如李多,但也觉得相差未去太远,适才又见李多轻松之间便用“回风剑法”胜了段旭,而眼前蒋天勤的“墨客剑”料想不如段旭,算来算去,自己尚自多了许多胜算。

殊不知,李多在“回风剑法”上浸淫良久,一招一式之间无论是速度、力道和准度上都非苏景可比,而蒋天勤对于“墨客剑”的参悟反而要早于段旭,只是平时欠缺练习,但剑术之奥妙,靠别人指点虽也是领悟之道,但如是自行领悟的往往更加体会深刻,用起来也更为得心应手,这一层上,蒋天勤却又胜了段旭,所以此时蒋天勤的“墨客剑”丝毫不逊于段旭。

十招一过,蒋天勤招式之间威力陡增,苏景不得不有所顾忌,原本当使七分的一招,也只敢使出五分,“回风剑法”的威力又自削弱,这一来蒋天勤的“墨客剑”更加得心应手无所顾忌,就连起手势“开门揖客”也是威力惊人。

又过十招,苏景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凭借“回风剑法”招式精妙,一次又一次化解蒋天勤的攻势,但到了此时,蒋天勤的每一招都是剑气逼人,风声如鸣,有好几次剑气扫及苏景的面孔,苏景只觉得触肤生痛,不由她不心惊胆战。有先前被他击落手中长剑之前车,自然不敢与他交剑,真可谓处处受制于人。

苏景越打心中越凉,却又不愿出声喝止蒋天勤,只得勉力支持,已是娇喘吁吁,汗流如雨,颊生红晕。

这时,蒋天勤一招“纵马观山”,手中剑往前直刺,人则跟着向前迈了两步。苏景情急之下,挺剑刺他手腕,这一招已经不是“回风剑法”的招式,而是“三三剑法”中的“入木三分”。蒋天勤不慌不忙,收剑回身,一招“峰回路转”便倚身而上。苏景被逼使出“三三剑法”,但却是无奈之举,招式难以用尽,后招又难以为续,眼见蒋天勤冲将过来,待要收剑回击,却已然来不及。蒋天勤本全心全意使“墨客剑”,不知不觉才使出这招“峰回路转”,此时陡然从剑境之中会神过来,发现自己欺身攻向苏景,而苏景回剑难救,眼见便要伤在自己剑下,大惊之下,弃剑便要去推苏景的手臂,可脚下步法未停,身子已经转到苏景右侧,他这一推便失了准头,推出去的手便说巧不巧地握在苏景握剑的手上。

苏景本是自救不及,正自慌乱,却看出他弃剑来救,这才惊魂稍定,一时之间也未及抽手出来。而蒋天勤步法既乱,余势尤在,身子便往苏景身后倒去,情急之下,便抓住了苏景的手不肯松开。瞬间二人便先后倒下,蒋天勤先倒卧在地,而苏景则是仰卧在他胸口,蒋天勤一急之下待要起身,却将苏景抱了个满怀。

苏景甫一跌倒,便回身过来,推开蒋天勤的手,跃身而起,蒋天勤也急忙爬了起来,身上早已沾满草屑灰尘,蒋天勤不住拍打。

苏景回想起适才一幕,心中羞涩,脸上红成一片,幸好夜色已黑,看不大出来。

蒋天勤一边拍打衣服,一边道:“苏师姐,真是对不住,我本来想要推开你的,却害你摔一大跤。我真是该死。”脸上表情极为真挚,不似作伪。

苏景也知他所说是实情,又见他面色惶恐,心中反而不忍,便笑道:“我是没什么事,有你这个大肉垫垫在下面,不痛也不痒。”

蒋天勤见她并不怪责,心中稍定,便又信口道:“你是不痛不痒,可压得我肋骨也要断了几根,真是又痛又痒。”说罢还装腔“哎哟”了几声。

苏景见他胡说八道,又觉得适才的话颇为难堪,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不知要传成什么样,便道:“你活该,谁要你好心推我?今晚的事情,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就一剑杀了你。”

蒋天勤见她脸色忽然就凝重起来,也不敢开玩笑,右手伸出三指指天,正色道:“我蒋天勤绝不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否则叫我被苏师姐一剑刺死。”这便成了他第一次对女孩子发誓。

苏景心道:就算你说出去难道我还真敢杀了你,你这誓起得假模假样,也不知道作不作准。她却不知,要是苏景亲手杀他,那一定比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更让他痛苦。苏景心中虽这么想,但他既然已经起誓,便不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负手便走,不再回头。

蒋天勤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失落,便又回想起适才之情景,才知那一刻自己其实是温香满怀,顿觉世间没有一件事可以比适才那一刻更加美好。至于如何回到卧房,如何洗漱上床,却已经毫无意识。这一夜的梦中,净是和苏景比剑比翼齐飞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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