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在他旁边坐下，又喝了口水：“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宋亦把手伸进口袋想摸烟，想到白易还在生病中，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拿出来。
“那你来找我干嘛？”
因为内心极为复杂，白易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烦躁。
除了军区那边的人，可以让白易出现这么多情绪的人大概只有宋亦了。
她可以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最恶劣的一面展示出来——反正更阴暗的时候宋亦也见过了。
“我喜欢啊！”宋亦语气慵懒，回答得理所当然。
“……”
白易没有说话，她总觉得宋亦有点奇怪，但又好像他从来没有正常过。
“我走了，你收拾。”白易穿起外套，就打算出门——因为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宋亦诧异地挑眉，再怎么说自己也帮了她：“你要去哪里？”
白易没有吭声，回答他的是一阵不大的关门声。
白易走在街上才发现衣服上的鞋印还在，不满的皱眉，却还是穿着它去了网吧。
她要了一个小包厢，虽然没有U盘，入侵和破解会麻烦一些，但丝毫没有影响到白易查东西的速度。
一待就是好几天，饿了就调出最小化的游戏做掩饰，叫网管送吃的来，困了就枕着桌子眯几分钟。
她现在是真的在和时间赛跑。
归空03始终是潜伏在她身体里的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彻底没了记忆。
几天下来，人瘦了一圈，憔悴得不成样子。
网管见了“啧啧”出声，现在的孩子啊，怎么玩起游戏来连命都不要了。
“一包烟。”白易拿出一张钞票放在柜台。
网管把烟递给她，想出声，又被打断：“有火吗？”
网管点头。
点完烟，白易猛地吸了一大口，觉得轻松不少。
“你回家还是好好睡一觉吧。”网管好心地出声，“年纪轻轻，把身体累垮了就不好了。烟这玩意儿也要少抽。”
突如其来地关心让白易有些意外。
“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没日没夜地对着电脑，这不，前些天把自己送进医院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白易笑笑，刚转身就听见网管的手机响了。
“喂？今天出院？好，等下我来接你。”
标准的Z国话。
白易动了动唇，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谢谢她的关心。
谢谢她提醒她，她的坚持没有错。
所有心存善意的Z国人，都值得被保护。
走在街上，白易的精神其实是有点恍惚，但因为这一带是整个M国治安最好的地方，也就没那么在意。
可没想到一转弯就被人捂住口鼻，带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白易挣扎不过，实实在在地身高压制。
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背后，腿却没闲着，直接狠狠地一脚踹在身后男人的小腿上。
“嘶——”男人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手上没放松半分。
转而凑近她耳边：“你说我好不容易才逮着你，要怎么惩罚你？”
声线有些改变，白易还是第一时间放松下来：“别闹。”
“闹？几天不见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是你在闹还是我在闹？”季容深的语气有些危险，显然是在生气。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人，结果把自己搞成了这幅鬼样子。
“我又没事。”
没事？真当他不看新闻？
“这一次你脱离我们单独行动，下一次呢？是不是想独自上战场了？”
白易噎住不出声，她困得要死，本来就想找个酒店睡觉，现在阿深来了，身边全是熟悉的味道，眼皮更是睁不开。
“让我先睡半小时……”说着说着，白易就在季容深怀里没了声儿。
“……”季容深只好抱着人回了酒店。
把人放在床上，他无声地叹息，从烟盒里拿出烟，没打算抽，只是闻闻味道，之后就放在手机把玩。
他是真的生气，可面对白易也是真的心软。
可他们的职业并没有任性的机会。
他要是再不让她长点记性，怕是连“危险”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要知道，命只有一条。
白易，只有一个。
某白这一睡，说是半小时，却是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若不是季容深看不下去了叫她起来，恐怕还能睡。
饭桌上，白易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小豆子。
她挑眉，故作不解：“你怎么在这里？”
“来当电灯泡啊。”窦逸扒了一口饭。
等吃得差不多了，季容深才开口：“白易，你明天和小豆子回去。”
“回去？你在开玩笑？”白易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起来。
“白易，军区不是只有我们，五个小时后，第二小队就到了。”季容深顿了顿，“你是国家尽心尽力培养的人才，出了什么岔子，承受不起。戴里克已经抓到，剩下的交给我们。”
白易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出岔子？如果因为归空，你让我回去，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好得很。第二小队来了正好，事情可以轻松些。但没必要让我回去。加我一个不会多，我不是累赘，只会让事情更简单。”
白易说的不无道理，她的确不是累赘。十几岁的将军，谁敢说她没用？
“你们根本不了解JIMO，他……”
“你也不了解，回去。”
“季容深！你这是在逼我。”白易没有发怒，只是声音冷得发紧，“你也是知道的，没有人比我更适合。”
窦逸夹在两人中间，插不进话，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离开。
“你过来。”季容深突然放软了语气。
“不。”白易没动。
“唉……”季容深叹了口气，走到白易身后，拿着手机对她拍了几张，递到她眼前。
“你自己看……我是真的很担心。”
照片上，白易的耳后布满了红点，靠近耳后的那一圈头发甚至有点发白——不是人老了后，头发干枯的那种白，而是像雪一样的白。
白易看着照片，愣了，下意识地摸向耳后，她是真的不知道：“可是我没有感觉啊。”
窦逸看不见照片，有些好奇，于是向白易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