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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民间

翌日,我早早的起来,开始慢慢适应这个蕴含不同能量的身体给我的种种不同的技能,开始渐渐学着适应现在的一切。

日历一页一页被撕下,空间逐渐变得平稳,大臣们汇报的事情越来越少,休闲的时间越来越多,时间也快到了一个月了,我逐渐适应了宫仪这个身份。

宫城空间的能量开始运转了,源源不断地传输到冥界,而随着能量的不断的进入,一些事情都开始变得不稳定了。

今儿一早上朝,半数的大臣们都纷纷上报了最近一些地区的衰落。洛怀明看了看最近的大臣下乡的一些民生簿,觉得都没有什么问题,便毫不犹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大富大贵的人身上。

我瞥了他一眼,张张嘴,又闭上没有说什么:他是无辜的。无辜的.。

当晚,我查阅了不少账簿,将上面的一些杂乱的支出和收回的赋税都算了一番,最后确定下了几个贪官,决定亲自下一趟民间,混进去找证据。

一开始,哥哥和许多大臣都不愿让我远离朝廷,但是哥哥知道我的处境,所以最后明白了我此去还是为了要拉拢民间的势力,才说服了众位大臣,各自安排了工作。

夜晚,钟仪因为执意要照顾我,所以硬是跟着我下了民间。

子时,乘着夜色,我便和钟仪开始了行程。

长途跋涉后,我们都疲惫不堪了,但是还是死死坚持,最后终于是到了凉州。

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们,还有近在咫尺的凉州城,我身上所有的疲惫都卸了下来,在看着百姓们脸上淳朴的笑容,顿时有一种成就感——我是他们的女皇,让他们微笑的人。

不过想到最近这些地方的衰败,这种成就感顿时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看着这些百姓们的笑容比他们的痛苦的面孔显得更加凄凉。

一时心酸,便用力的拉了一下缰绳,马一吃痛,便冲进了凉州城。

钟仪看着我的背影,也急忙夹了一下马肚子,跟在我身后。

到了客栈,我就迫不及待的就拉着钟仪去这客栈附近的茶馆打听八卦消息以确定自己盯中官员的情况。

钟仪马上拖住了冲动的我:“小姐,你这样很容易暴露身份的,看你一身红装冲进凉州城这么帅气我就不说了,现在你还要穿的一身华贵去茶楼打听消息?如果遇上了他们的眼线,这样的话办事不成还有会被那些不知悔改的孤魂给杀害。不要忘了,这个空间唯一一个活人就是您了,而他们都是不死之身,女皇。”

我尴尬的挠挠头:“我没有想这么多,嘿嘿。”不过我突然注意到钟仪说“不死之身”,急忙追问:“‘不死之身’是什么意思?如果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对我很不利?”

钟仪摇摇头:“这个空间是因为冥府无法容下太多冤魂所以就建立下来的。这里全部都是不愿意转世的念旧的一些孤魂,如果他们在这个空间犯了错,轻则会被强迫清空记忆转世,重则灰飞烟灭。但是由于女皇您是编制外的人,所以执行起这些法律会有些困难,您的空间力量现在还是太弱。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钟仪看了我一眼,手也抓紧,说出一句不相干的话:“女皇,从一见面开始我就觉得你和我之间似乎有矛盾。可是最近觉得女皇对我的感觉慢慢变淡,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您?”

我也加入了整理包袱的行列,然后看着钟仪抿唇嫣然一笑:“我是不是应该对你说对不起呢.。”

钟仪听了马上呆了:“什么?”

我没有解释,拉着钟仪的手走进凉州: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和一些与这件事情无关的人过多解释的,越解释,就越会扰乱人与人之间的和谐,让它成为秘密有时候会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钟仪在一旁看着我若有所思的笑容,垂下眼眸,整理的动作变得机械。

我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吗?”

钟仪急忙回神:“没什么。”

我点了一下头,然后拿着整理好的行李走走进自己的房间。

钟仪看着我消失的背影,慢慢放下了手上的全部动作,静静地靠在床沿。

第二天一早,我便精神亢奋的床榻上蹦起来,冲出房间,看到钟仪正静静地站在门外。

我差点撞到钟仪的身上,便急忙撑住两扇打开的门,才抵住冲力,然后淡定的把手放在了钟仪手上。

“走吧。”我反手抓住钟仪,拿上一些贵重的物品就离开了客栈。

一路磨磨蹭蹭看周围的新鲜玩意儿,本来以为到了市集人都散了,什么八卦都听不到,但是正赶上早市,街上人都聚在一起八卦。我马上拉着钟仪一副神神秘秘的说道:“听说这次女皇为了解决一些地区百姓们的困难下民间了,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钟仪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最后看到周围的人开始往他们这边盯,她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是啊,小姐,都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不过总会影响到我们。”

我马上做痛苦状:“哎.。”

其他的人见到我的样子马上过来了:“我说,你们是富家人吗?”

我马上转过暗淡的眼睛看着她:“是啊,都不知道该怎么样..”

一个臃肿的女人马上说了:“清者自清,我相信这个女皇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不可能会判错案。”

其他人也坚定的说:“没错,女皇下民间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她不会判错案,所以就回来亲自来考察。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像这种为了案子亲自下民间的皇帝必然不会如那些昏君一般。”

钟仪马上凑到了那个女人耳边:“小姐天生夭折,才刚刚认识到这个世界呢。”

这些大叔大婶都急忙拍拍我的肩膀:“小女孩儿,没事的哈,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会保护你的。而且,你要相信女皇。”

我马上笑了:看来自己的威望已经建立下来了,这些对我这个陌生人毫无理由相信的人们,我真的应该保护他们!

采完了一轮的民情,钟仪便和我去到了茶楼填肚子,颇是费了一番心思为我搭配好了早点,然后就静静地坐在了位置上等着小二送上茶水和餐点。

这时,一个清秀的男子走进了茶楼。绅士的挥挥扇子叫来小二,点上了一壶茶。等茶的时间,这个公子一直观察着这个酒楼里的人,突然,眼睛死死的锁定住了钟仪,扇着扇子走到我们身边。

见有人过来,钟仪马上示意让我低头。我马上盘起双手趴在手上,让一头乌黑的头发挡住自己。

“这位姑娘,这么早,不知您为何要只身一人来这酒楼呢?”那位清秀的男子站在了我们身边十分礼貌的问着钟仪,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

“不好意思公子,我是和我家小姐一起出来的。”钟仪见男子直接无视我,便不禁把我拉了进来,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

我愣愣的看着钟仪把我拉起来,然后深吸一口气:“公子,你好。”我冷漠的扯了扯嘴角,当做是笑容,不带一丝情感。

那个公子似乎是被我这个笑容给震住了,便离我远了一点,靠近了钟仪,怯怯的开口。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清秀的男子尝试再一次和我沟通。

“公子为何要知道我的名字呢?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也是个外乡人,我认为我们不需要这么了解。”我没有闲情给自己弄一个假名字,果断拒绝了和这个陌生男子的深交。

清秀的男子似乎有一些不满,但是又看了钟仪,顿时笑容满面。

“那么好吧,这位小姐,请问您愿意你的丫鬟随着我去这附近走走吗,相信这里的景色应该对于外乡人来说是十分难得的,可以吗?”那位公子十分彬彬有礼地微微低下身子看着我问道。

我看着钟仪的脸微微红了,手死死的攥着手帕。

我偷偷笑了,也没有想太多:“钟仪,你就随这位公子去一趟吧,明早记得回客栈就好了。”

钟仪点点头,然后清秀的男子拉住了她的手离开了。我静静地坐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个的影子被拖得越来越长,直到消失,才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苦茶。

我也没有自己一人品茶的心情,走出了酒楼在路上悠悠荡荡,去那些小商铺挑挑小玩意儿,走累了就歇歇,一直往客栈走去。

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客栈,我总算是可以休息休息了。

这时太阳也辣了起来,汗便慢慢滴了下来,我用手随便抹了一把便冲进了阴凉处的客栈。

我磨磨蹭蹭地走进客房后,往床上一倒便进入梦乡,等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的。

“钟仪?”我朝空气中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应我,我只好静静的下了床,然后走出门外望望,发现钟仪的房间空无一人。

我不禁苦笑,之前的记忆又一次牵扯到了这个世界:“果然又一次抛弃我了吗?”

换上一身长衫,我便闯进了一个酒馆,拿了一壶酒就走到酒楼的后院的亭子里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酒。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学会了以酒解愁。

我叹了一口气,一仰头,酒咕噜噜的进入嘴巴,眼睛便越来越沉。

我急忙从亭子里坐起,向酒楼的老板要了一间房间,然后摇摇晃晃的走上楼梯,全然不知身后有几只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影。而在其中一个惊慌的眼睛也死死的瞅着自己,眼中噬满泪水。

刚到房间,我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软趴趴的倒在了上,思想渐渐模糊,乱成一团浆糊。

夜晚,酒意才渐渐过去,意识渐渐清晰了,小心的站起身子啦,但是很快就撞到了天花板倒在地上。我急忙看清周围,低矮的仓库除了面前的木门在没有别的出口。

我的手开始在黑暗中摸索着这附近,但是却摸到了一个柔软却冰冷的东西。

我冷汗顿时冒出来,慢慢的往那边看,那只手握住了我:“我是钟仪。”

我迅速转过头看向她:“小怡?你不是和那位公子一起去.。。”我十分疑惑,但是看见黑暗中钟仪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仇恨。

“那位公子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的人。”钟仪遗憾的垂下头:“他是当地的一个官员的长子,最近迫于家庭,所以要纳小妾,好发扬所谓的‘世家精神’,但是他有深爱的女子,他不想再取二妻,所以就答应找两个女子给父亲消遣算是抵罪,所以..。”

我垂下头:“看来是掉进了淫贼的手里了。”

“你们还好吗?”一个穿着素白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女子走了进来,一点点的微光照进来,照亮她的面庞。细长的丹凤眼下有一颗美人痣,淡淡的胭脂香味扑面而来。

钟仪看着她愣住了:“不信楼头所柳月,玉人歌舞未曾归。”

我看着钟仪吐出这句话,眼神怪怪的,因为自己真的不太明白这个意思。但是当看到钟仪直直的看着这个女子的面容,便理解了。

“请问您是谁?”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沈清。”女子十分亲切地展开一个微笑,对我伸出了手,把我拉出了暗室,钟仪也跟着我走了出来。

我跟着沈清走了出来,走到一个花园,看到钟仪的瞳孔猛的放大——

之前见过的那位清秀的公子正在和自己的父亲吵着:“我这一生就只有沈清一个女人,绝不娶那个相府千金!”

“若铭,你这是何苦?自古以来有几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我们可是大富大贵之家,怎么可能没有一些女子相陪?你就听爹一句劝,娶了相府千金吧。”

“不!我的心里只有小清。”沈若铭依旧不肯屈服。

“那个女人?哼!她不过是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卑微的女人,也不能给我们家带来什么,要她有何用?”男子不屑的撇了一下远处一个阁楼。

沈若铭见不得别人说沈清的不好,马上就要驳回父亲的话,但又被打断。

“你学学你爹我吧,爹攀着那些对自己钟情的女人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才把你娘和你拉上了如今这个位置,不然,如今咱们何等何能有这么大的福气住这么大的地方?爹知道你钟情沈清,但是你除了一肚子的墨水,有什么能力可以养活沈清,有什么能力和他天长地久?还不是要靠其他的一些大富大贵的女人来撑着你,给你机会,让你施展才华,成全你和沈清?”沈德依旧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己的儿子。

我们一直站在暗处不出来,看着身边沈清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我们清楚,她被伤到了,也被感动了。

我不禁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放下手走了出去。

沈清和钟仪正要拉住我,但是他们已经注意到了我的脚步声,他们马上停止了争吵。

“你是谁?”沈德严肃的看着我:“谁让你进来的?”

我嘲讽的笑笑,直直的站着,看着一旁愣住的沈若铭:“我可是沈公子拿过来为了阻止和亲送给你的富家小姐。”

沈德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敲了一下沈若铭的头:“你在做什么?”

沈若铭看了我一眼:“爹你不是喜欢这些富家小姐吗?他们不是可以提高我们家的威望吗,所以就送给您了。”

沈德叹了一口气,走到我面前:“对不起了,姑娘,我儿子不懂事。”

我见他的转变觉得很奇怪:“怎么了?刚刚不是还说是靠着我们这些富家小姐爬上去的吗?现在有送上门的一个,怎么又不要了?”

沈德看我的眼神在没有那种精光,他摸摸我的头:“姑娘,你还小,还不懂什么是情情爱爱,我就算要利用,也要是对自己有情的女子,绝对不会强抢民女。”

我点了一下头:“既然你清楚这些情情爱爱,那么就应该明白那些被你利用的女子对你的用心。如果你不能给他们幸福,就不要利用他们,若是只是利用,最后你将是伤得他们最深那个人。”

沈德放在我头上的手僵住了,他放下手,俯下身子与我平视:“你是谁?”

钟仪在一旁看到我讽刺的笑容和沈德的表情,马上走了过来。沈清站在原地,看向远处的沈若铭。

我和沈德对视着,沉默的审视着对方。

“小姐,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老爷该生气了。”钟仪从我身后拍了我一下。

我马上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身份,马上抬头看向沈德:“沈老爷,能不能放我们走呢?”

沈德直起身子,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你们可以走了,我为本府公子的鲁莽做法感到异常抱歉,不知能否知道小姐贵姓。”

我看了钟仪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回答道:“洛夕。”

钟仪瞪大了眼睛,猛地拉了我一下,我马上回头,看见沈清和沈家的父子都愣住了,我意识到自己出错了。

“参见女皇大人。”沈清和众多的仆人齐齐下跪,我疑问的看着钟仪,做口型道: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这个名字。

钟仪走过来:“小姐,你忘了你现在在哪儿吗,这里和你所说的那些穿越世界不一样。我们对你从前与现在的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

我自嘲的笑笑,然后挥手让他们起来:“没想到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皇上啊,连下个民间,贪官没有抓到一个,却泄露了风声,自乱阵脚。”

沈德看着我的样子:“皇上,您也是初来乍到,没必要这么自责,我们会协助你完成你的任务的。”

我看了他们一眼:“协助?谁知道你们有什么心思。”

“活了这么多年,我们也该分的清楚什么是什么。如果您愿意相信我们,愿意去振兴这个世界,我们会帮你,而如果你想毁灭这个空间,我们无能为力,因为我们不过是亡魂。”沈德对我伸出手。

钟仪碰了一下我的肩膀,我马上伸出手,真心的微笑道:“谢谢。”

黑幕盖过天空,沈德便安排好了我和钟仪的房间,一个人去书房准备明天的事情。

我走进房间,钟仪突然抓住我的手:“洛夕,下次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不要顾忌什么,这样我们的隔阂会更大的。”

她说完后便取下我身上的把包袱开始整理。

我愣了好一会,猛地发现他这次没有叫我女皇,心中一暖,便忍不住把自己的心事全都倒给了钟仪。

心事全都倒出来后,我喘了一口气,看钟仪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没想到小姐有这么一个历史,不过小姐真的很强。”

“过奖。”我十分愉快的回答着,然后也开始帮忙整理床铺。

整理过后,钟仪拉着我走出了房间:“小姐,我以后能叫你小仪吗?”

我十分爽快的点头,但是想到我们的名字:“不过会有点奇怪,你叫小怡,我叫小仪,会不会弄混啊?”

钟仪笑了,摇摇头:“不会,因为只有我会这么叫你。”

我看向天空,身子往后一靠,靠在了钟仪身上:“要是我的母亲有你这么好就好了,我就不会这么苦了。”

钟仪摸摸我的头:“你会幸福的。”

书房内,沈德早已疲乏的趴在了桌上,在一旁有一位端庄的女子坐在他身边笑着看着他,手中的一张纸却早已攥紧在手中,不断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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