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有备无患
山林里北风呼啸，枯叶被风卷起又落下，将地面覆盖了厚厚一层，原本浓密的山林只剩下赤条条的枝桠在风中摇晃，狭窄的山路也早就深藏在落叶下，寻不到踪迹。
吴前伸了个懒腰，从窗外收回目光，关好门窗坐回到床上，开始了又一次的修炼。
距离吴前从北阳真人处取回晶石和丹药，已经过去了四天。吴前之前就隐隐感到集气的境界日渐稳定，这四天时间越发刻苦，夜以继日的打坐修炼。不过这几日修炼时多了晶石的辅助，和之前修炼的效率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吴前也暗自庆幸听了师傅的建议，长久来看，这比得到一两颗丹药划算多了。
吴前在床上坐定，放松了身心，右掌轻拢，握住一块晶石，手心处传来微凉的触感，随着心法的运转，一股股娟细的灵气透出石块，从手掌的经脉进入身体，和另一股通过吐纳进入身体的灵气汇合成一股，一起进行周天循环。
渐渐地，吴前感到丹田中原本游离不定的真气慢慢地汇聚在一起，好像麻绳一般拧成一股，随着自己的吐纳，灵气越积越多，也变的越来越凝练。两个时辰转眼便过，在周天循环完成的那一刻，丝丝的灵气终于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气团，稳定的停留在丹田中央。吴前不敢怠慢，为了稳妥起见，没有停下来，而是又进行了一个大周天循环，待丹田中的灵气团吸收了周围游离的灵气，又稳固一些后，这才收功。
吴前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成了！
“噌”地一声从床上蹦下来，吴前兴奋地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又打开房门，毫不顾忌刺骨的北风打在身上，飞快地冲出小院，找到一棵大木桩。集气的境界稳固后，就能通过心法控制丹田灵力，使之在体内自如移动，增加招式的威力，吴前正是要试试这效果如何。
吴前屏气凝神，心中默念法决，将灵气聚于右掌之上，使了八成的力气，直直地拍在树桩上。就听见“啪嚓”一声，吴前将手收回一看，树桩上留下了一个寸许深的掌印，龟裂的痕迹随着树干的纹路向四周延伸出一尺来远。见了自己的成果，吴前顿时喜笑颜开。
之前仗着自己身体强横，吴前全力击中树干的话，也只是将粗糙的树皮震裂，手还被震得生疼。现在这威力明显大了不知多少倍，手掌因为有灵力保护，感觉也不太明显，而且耗费的灵力相当少。
吴前心下欢喜，便放开手脚，准备充分体会一下运用灵力的感觉。和之前单纯地使用力气不同，有了覆盖在体表的灵气，同样的招数便能发挥出完全不同的效果。
吴前双腿蹬地，蹦起四尺有余，在空中展开手脚，双拳凌空击出，然后腰一用力，向后翻了个跟头，稳稳地落在地上。感觉碰到了坚实的地面，吴前振奋不已。自己的身体好像能本能地找到重心，以前单纯凭借身体强横才能做出难度较大的动作，但是现在仿佛动由心生，一切都是这么自然，这就是修炼小成后，体内灵气对修真者产生的影响么？
静立休息了一会，吴前心中略有些遗憾：体内的灵气太少了，没办法支持长时间的行动。还是得加强修炼啊。
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气，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既然已经稳定了境界，进入蛇谷的计划就要提前，如果真来一场大雪，那里的灵药就真的剩不下多少了。
离天黑应该还有一会儿，今天来不及了，不过可以先准备一下东西。想到就做，吴前进屋拿了件外套，便向山下走去。如今吴前的身手早已不同往日，虽不能像江山一般御剑而行，但在林间飞奔也是如履平地，现在体力更胜从前。不一会，便来到了山下的一个小广场内。
与冷雾峰和入云峰上的练武场不同，这个小广场每天下午都会有小型的交易会，门内弟子都会来这里交换东西，吴前跟着朱三贵来过几次。现在正值傍晚，虽然天气寒冷，但仍然有不少修炼了一天，得空过来溜达转悠的弟子。
在这个地方，既能见到某些人撞了大运采到的灵药，也有一些从山下带来的俗世的各种玩意儿。毕竟包括吴前在内的外门弟子，皆修为低微，对俗世的一些东西，如美食、穿戴等，还是有一些需求的。在进入沉脉期达到辟谷的修为前，众人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俗人一枚。
吴前熟门熟路的来到一个摊位前，拍了拍正在打瞌睡的摊主说道：“大主顾来啦，赶紧醒醒，！”
摊主好似几天没睡觉一样，费了好大劲一般，半天才慢慢悠悠地抬起头。这是个略微有些胖的年轻人，略显黝黑的脸庞上一个大鼻子特别显眼：“切，还以为是谁呢，你算什么大主顾。。。。怎么就你一个，朱三贵呢？”
吴前暗自撇撇嘴，看着这位好像睡不醒的样子，谁要是用手碰碰摊位上的东西，肯定立马惊地蹦起三尺高，依吴前看来与和生财的陈掌柜颇有一脉相承的感觉。
原来吴前跟着朱三贵来这里转过几次，这个摊主叫赵范，入门已有三年，在这里颇有些名气。
赵范这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出了名的多，好货也不少，不过这个人也是出了名的心黑。吴前上次来的时候就看上了这里的几件好东西，只是苦于手头拮据，只能解解眼馋。现在为了准备蛇谷之行，免不得要出出血了。
“上次我看的东西呢，你没卖给别人吧？”吴前一边看着摊位上摆放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边问道。“每次来都要看，你又没足够的晶石，看了心里不是更痒痒吗，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小气鬼。。。。”
赵范嘴里这么说，却还是从身旁的包裹里翻腾一阵，拿出了两件东西。显然是个做生意的老手，不想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吴前知道这赵范一张嘴总闲不住，没有理他，只是定睛看着赵范拿出来的物件。
一把看起来相当普通的匕首，只是手柄末端有个凹槽，让握柄比刀身还要长出一截，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一个一尺来长的浅绿色的石头匣子。吴前拿起匕首，放在手上细细地摩挲，点了点头，对匕首的锋利程度很满意。
赵范看着吴前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我说你每次来都要看看这两样东西，又不掏钱买，晚上睡觉睡的踏实么。这把宝刀我要价实在不高啊，先不说这少有的功能，就是单凭这材料和锋利程度，和这寒玉盒子一起卖，我都算是半搭半送了。。。。。”
耳朵里听着赵范的吹嘘，吴前也觉得好笑，半搭半送，你白送我得了。自动过滤了赵范的声音，又拿起绿色的石头盒子继续观察。
从朱三贵那了解了不少相关的行情，吴前心里清楚，这盒子跟寒玉没半点关系，上品的寒玉可是用来保存草药，减缓药性流失的一流材料，那种东西都是要用丹药换或者直接用数百块灵石来买的。吴前猜测，北阳真人放置三息草的盒子估计就是类似的材料做成的。
不过这个药盒的制作材料虽不是寒玉，拿在手中也有温润细滑的触感，却也是用俗世中上等的玉料制作而成，保存草药的功能总还是有的。而且关键是，吴前来了好几趟，转遍了这里所有的摊位，再也没见过一件有类似功能的物件儿。所以尽管赵范开的价格让自己恨得牙痒不已，吴前还是下定决定，将东西买下来。
吴前仔细看了看两样东西，觉得没什么问题。便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布袋，递给了赵范。赵范一看，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吴前来了不下十次，还是头一次要买东西。不过你这么小一个袋子能装多少钱，难不成你还有金子？
赵范左手接过布袋，漫不经心地打开袋口，一看之下，眼睛瞬间就直了，抬头看了看笑眯眯的吴前，定了定神。将手放进袋子里，用手握住其中的东西，皱着眉头摸索了一会儿，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变得喜笑颜开。
“我说吴前，你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啊，东西是你的了！”赵范说罢，将东西收起，脸上堆笑，凑到吴前跟前，小声说道：“听说前几天朱三贵到丹房换了不少晶石，有人看见他用新摘的灵草换的，难不成那是你俩一起采到的？有没有什么门路，我可以花高价收购消息!”
原来袋子里装了一块樱桃大小的晶石，不过并不是自己那些。而是吴前将葬井花带到丹房，换取了晶石，回来分给自己的。赵范一见这块晶石，立马想到了经常和吴前在一起的朱三贵和之前的传言，这才有此一问。
吴前心中一凛，到丹房换东西果然太冒险，什么东西都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还好不是自己去的，朱三贵在众多频繁出去采药的弟子中算是个熟脸，不会太惹人注意。不过这晶石的来路虽然能推在葬井花身上，但是以后自己还是要在这方面还要多留几个心眼，财不能露白啊。
“呵呵，哪有什么门路，都是凭运气而已。”吴前打了个哈哈，没有给赵范继续追问的机会，将两件东西收起来，继而盯着赵范说道：“赵老板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
赵范还想借这件事打乱吴前的思路，岔开话题，看着吴前紧盯着自己。干笑了两声：“嘿嘿，你看我这记性。来，这是找你的钱。”说罢，怀里掏出钱袋，拿出银子，递给了吴前。
在来之前吴前就打探清楚了晶石的价格，也不怕赵范坑自己。收起了东西，吴前便迅速离开了赵范的摊位。自己买这两样东西目的性太强，明眼人一看便知。还是谨慎点，尽量不要引人注意。
回到了住处，天已经黑了下来，吴前在屋里点上油灯，从怀里掏出两件东西，又检查了一遍。
灵药虽然稀少，但隔三岔五总会有幸运儿能采到。自己和朱三贵采到灵药应该不会太引人注意。但是吴前明天就要再去蛇谷，不出意外的话，至少能采到两株灵药。这样一来就有些惊世骇俗了，所以吴前才狠了狠心，用晶石买下了这个能长时间保存药性的玉盒，
至于匕首，吴前拿在手里，细想了一下，这才拿出一块大小合适的晶石，塞在握柄处的凹槽内。
固定牢固后，吴前握住刀柄，催动心法，刀柄处晶石内的灵力缓缓被吸出，但是却没有进入体内，而是随着匕首内暗藏的通路蔓延到刀身上，不消片刻，整个刀身都被灵力笼罩，在吴前眼里熠熠发光。当然，在别人看来，这还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只收贴近了才能感觉到其上覆盖的灵力。
吴前试验了一会，赶紧把晶石摘下，心道：“那赵范说的鬼的少有的功能，除非斗法拼命，这还真是个鸡肋的玩意儿。”
原来在这把匕首的中心部位，有几条灵力已经耗尽的晶石制作的通道，连接到末端的凹槽中。当有人运功催动晶石，就可以使晶石中的灵力进入到匕首中，使匕首被灵力覆盖，只要有人控制，就是一把锋利程度远超铁制兵器的利器。
但是这把匕首限制颇多，首先要有晶石，要知道晶石都是用来快速回复灵力，关键时刻救命的宝贝，像吴前这么使用肯定会被人骂败家子。而且集气后期便可以灵力离体，自行用身体的灵气控制外物，到时候这把匕首就是个消耗晶石的废铁。
不过为了明天的行动，吴前也只能奢侈一回，因为山顶守护灵药的到底是什么野兽，自己可不知道。万一到时候草药没采到，自己反而要被灵兽当成灵药吃掉，这把匕首就是自己的倚仗。
到山下和众弟子一起吃过晚饭，吴前回到自己的小屋，将匕首、手套等明天要用的家伙什准备齐全，又在屋外活动了一会儿，抓紧时间尽量熟悉运用灵力的方法。然后片刻也不耽误，进屋坐在床上，开始了修炼。
打坐其实就是吸收灵力，在体内循环，然后依个人资质不同，会有少量的灵气留在丹田处，修真者的修为就是这样慢慢增长的。说起来是个颇为枯燥的过程，但吴前修真之心坚定非常，日复一日的修炼倒也不觉得无聊辛苦。
做完了一次周天循环，吴前放下手中的晶石，长出了一口气。转了转有些酸疼的脖子，睁开眼睛，却发现屋内比平时要亮不少。吴前默算了一下时辰，应该还是半夜！心中一动，赶忙站起身打开屋门，只见门外白茫茫一片，早已已经成了白雪的世界。吴前走出屋子站在院内，地上的积雪已经有半寸厚了，风虽然不大，但是吹着雪片带着冷意打在脸上，依然将脸割的生疼。鹅毛般的雪花还在不断飘下，漫天的白雪映出的微光虽然不强，但在吴前目力如电，已经能看出数丈之远的距离。
离天亮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吴前心中默想，必须出发了，这雪一下，估计以后连个灵药叶子都看不见了。想罢，吴前回身进屋，换了一套浅灰色的褂子和长裤套在棉衣外边，将暖玉药盒放进衣服里，又将匕首放在药篓里，挂在腰间，将便出了屋门，向山下赶去。
吴前边走边想，说起来因为自己是北阳真人直接“领”上山的，所以在伤势养好之后，北阳真人没发话，便没人敢提叫自己搬出小屋的事，所以便一直在这里住下了。
也因此好多不便让外人知道的事都能顺利的成为吴前自己的秘密。像三息草，像这样半夜下山，只要走山间的小路，便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有个好靠山就是好办事啊，到了哪里都一样。
一边心里转着小九九，吴前脚下也不歇着。在门派中这些天，附近的地势早就摸清楚了，熟练地走小路绕过山门，不到一刻钟，吴前便跑到了蛇谷的入口处。正要迈步进去，吴前突然发现了一些异常。
借着微弱的光线，吴前看到蛇谷入口处明显有一条黑线，一直向前一路延伸进了蛇谷。吴前心中疑惑，小心地走近，观察之下，发现之前的黑线是三串脚印。
转过头看另一边，吴前发现这些脚印依方向判断应该是从山下来的。吴前警惕地看看四周，没有什么动静，那些人应该已经进入蛇谷了，。
逐霞山腹地的蛇谷在修真者之间不是什么秘密，每个门派的所在地都是灵气浓郁，钟灵毓秀的福地，周围一般都会有几个灵草相对集中的地方。但是什么人会挑在这个大雪封山，连鬼都冻的不想出门的深夜上山呢？不过不管是谁，他们明显是不想让自己的踪迹被别人发觉。
吴前心中一转，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蛇谷里的灵药！看着面前的足迹，吴前心中更加焦急。这是有人要抢我的宝贝啊，怎么能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