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打死你！打死你个害人精！打！往死里打！”
“还敢跑？好大的胆子！抓回来继续打！”
“……”
前面的林子里传来一阵阵怒骂，一群村里的孩子围着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拳打脚踢。
被打的那孩子很瘦！很瘦！约莫十三四岁身子因为长期的营养**，导致严重的发育迟缓，以至于无法判断出他的性别。一张小脸被枯草一般的头发遮去了一大半，只露出脏兮兮的右脸，消瘦的脸上那只眼睛显得异常的大，却始终低垂着。
“哼！不是叫你离村子远一点吗，你害死了你的爹娘，还想来害我们吗？”
“村子里会这么穷肯定也是你害的，扫把星，倒霉鬼。”
“你这个不祥之人，去死！去死！”
对于他们的毒打和咒骂，琉璃倍感无力。有没有搞错，都十三年了，拜托你们动动脑子想点新词骂好么，每次都是这些话，好歹也要考虑一下被骂的人的感受呀。
每次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方式，想着都觉得无聊，琉璃低着头，看准机会准备逃走，没想到被一个眼明手快的家伙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回一扯，琉璃一个没站稳，硬生生地摔到空地的泥池里。这一下摔得够呛，疼死了，按惯例，这下可有的受了，轻轻地叹了口气，最放弃了逃跑。
“也罢，反正自己身上脏的很，这摊泥水就当时给她洗澡了，至于他们，就当是技术不好的搓澡工吧。”这样想来，心里倒是好受一点了，嘴角扯出了一丝自嘲的笑。
“你还敢笑？你是在嘲笑我们吗！？”为首的男孩子好像对琉璃的苦中作乐极为不满，捡起脚边的一根树枝就往她脸上抽了过去。
可能是用力过猛，垂在脸上的头发被树枝的劲风扬起，露出了脏兮兮的另一半小脸。
这时，所有的孩子都吓傻了，就像时间停止了一般，惊愕地站在原地。
一秒，两秒，三秒……终于……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呜呜，我被琉璃的的鬼眼看见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这一声哭喊像是起了个头。
“爹，爹，小石头要死了！……呜呜”
“哇呜呜，鬼瞳！是鬼瞳！我要倒霉一辈子了！”
“爹娘，我要娶不到妻子了，我长大了还要娶花花当娘子的啊，我不要，不要！”
“……”
一群孩子就这样伴着哭喊，一阵连滚带爬地往村里跑去，完全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见他们远去，估计不可能再折回来，她便缓缓的从泥水里爬了起来。左手木然地抚上自己的左眼。
呵呵，鬼瞳么？这只眼睛与常人来讲有何异？它只是眼珠之上，该是白色的地方是黑色的，该是黑的地方却是金色的，最多外眼角下有一个小小的朱砂痣。
她天生异象有错么，除了颜色不同之外，并不觉得有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为什么爹娘的死，村里的贫穷，都要跟她扯上关系，爹和娘明明是饿死的。
想着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琉璃扯出一丝苦笑。
“唉，算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咝，痛死我了，也不知道下手轻点。”
琉璃理了理头发，想把左眼遮住，却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口，痛得哇哇大叫。
“哇呀呀。”
琉璃一边摆弄着头发，一边拖着湿哒哒的步子，在一旁的大树下，选了个顺眼的石头坐了下来。然后仰着头，用那只因为消瘦显得格外大的右眼，透过层层树叶，看着天，无聊着。
“话说村长爷爷怎么还没来啊，不是他叫我在这里等他的么？”
等呀等。
“琉璃，琉璃，你醒醒啊。”
“你这孩子，怎么就到这儿就给睡了呀？快起来。”
琉璃被迫从从梦中幽幽转醒，擦了擦口水，望着眼前的老者，觉得今天的他显得格外的苍老。
“村长爷爷，你终于来了，瞧我这身破布都干了。幸好这是夏天，要不然我可要冻死了。”
村长也没辩驳，只是微笑着拿起琉璃的手，拍了拍。
“琉璃呀，你今年多大啦？”
她歪了下脑袋，不知道村长是何用意，但还是非常自豪的拍着胸口说：“琉璃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已经是大人了。”说完又好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嘿嘿傻笑，十三岁好像还是孩子厚。再抬头，却见村长爷爷已是泪流满面，便急了。
“村长爷爷，你怎么哭啦，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告诉我，琉璃给你出气去！”说着就要起身去揍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就只有村长爷爷对她最好了，就算是拼上她这条小命，也断然不会让爷爷受到半点委屈的。
村长一把拉住他。“没事，爷爷没有被谁欺负，爷爷可是一村之长，没人敢欺负爷爷的。”
“爷爷只是……只是……”
村长的哽咽让琉璃沉默了，村长爷爷要说什么她大概已经知道了。
再次出声，琉璃换上了坚定的伪装。
“村长爷爷，你说吧，琉璃明白的。”
村长一听我这般懂事，更是泣不成声。
“娃儿啊……不是爷爷，爷爷不疼你了，是，是爷爷实在是没，没办法啊，你不要怪爷爷啊……”
琉璃一边抚着村长的背一边哄道：“爷爷乖，琉璃喜欢爷爷都来不急，怎么会去怪爷爷呢，爷爷不哭哦。”
“爷爷，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唉。”村长擦了擦眼泪，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娃儿啊，你爹娘死的早，你也知道我们村有多穷，以前我们家还留的了一口饭给你，虽然吃不饱，但好歹不会被饿死，可是，可是现在……况且你还生的这幅样子，又得不到村里人的善待。怕是，怕是这村子，是再也呆不下去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较于村长爷爷激烈的情绪来说，琉璃反而异常的淡然，因为她知道，这一天终究是要到来的，只是这天下之大，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村长爷爷，别哭，这么多年，琉璃承蒙村长爷爷的照顾，这条小命才得以存活下来。其实琉璃早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是个什么样子的，只是，恐怕无法在您老人家膝下尽孝道了。”说完，琉璃跪在村长面前，对着他磕了三个响头。
烈日炎炎，树叶婆娑，这三声显得格外的清楚。
村长连忙扶起他。“你这孩子，快起来，快。”
顾不得自己老泪纵横，从肩上把一个深蓝的的包袱取下来，打开。
“琉璃啊，这十三文钱，咱家从牙缝里省下来的，给你当盘缠吧。还有这件衣服，是我孙儿的，叫你家阿婆给改了下，你凑合着穿吧。至于这个木盒子，是你阿婆的梳妆盒，说是你一个姑娘家的，下了山，总要打理下自己的门面，总不能一直都像现在这样……”说着，眼里又开始泛着泪花。
琉璃接过包袱，背到背上。跪下，对着村长爷爷又磕了三个响头。
“村长爷爷，你的大恩大德，琉璃无以为报，这次下山如得父母在天庇佑，能命得富裕，定会回来报答你和阿婆的大恩大德。”
村长叹了口气，挥挥手。“罢了，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