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桃花仙子闻听此言,既惊且喜,“师妹,果真如此么,我们虽知此宝将在附近出世,可却不知大体方位。想不到你道行精进如此,竟能算得宝物所出之地,若真是如此,那我们此次夺宝,则又多了几分胜算。”
紫蓝仙子眉头微皱,轻摇螓首,素手轻扬,接着自衣袖中飞出三枚古制的铜钱。这铜钱十分奇特,非金非铜,非玉非石,中有方孔,两边生有双翅,玲珑小巧,清光莹莹。甫一飞出便以三才之势立于空中。
紫蓝仙子星眸微闭,双手紧扣,心中默念。接着这三枚小巧的铜钱在空中不住飞舞跳跃,形成无数的光点轨迹,有如无数的丝线,四下飞散开来,没入四周的虚空。
桃花仙子和碧荷仙子知道紫蓝仙子在以上古至宝测算方位,二人屏息凝神,站在一旁,不敢有丝毫打扰。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紫蓝仙子星眸微张,轻声说道:“当是错不了了,这宝物就应在那桃花山下。”
苗疆山岭重叠,千水相通。但仙陆中却以三山最为出名。天鸡岭孤峰拔地,最是陡峭;天蚕岭绵延千里,最为繁复,而三山中风景最为秀丽者,当非桃花山莫属。
不知何年月起,那桃花山上便植遍了异种桃花,四季更替,却是常开不败。那桃花开时,花朵硕大,灼灼放光。风吹起时,花朵吹落山下,铺满山谷。而苗疆多阴雨,即热且湿,云雾弥漫。是以那桃花堆积腐烂,渐渐地竟变为泥潭,天气一晴,日光一照,湿气蒸腾,便形成了大片红色的雾气,这雾气一升到空中,却化作五彩,以红色为主,间有黑白蓝绿等色,远远看去,有如一层彩色的纱帐,十分美丽。
可是这雾气虽是好看,却是南疆最毒之物,名唤五色桃花瘴。
这种瘴气,风吹不散,远远看去,七彩斑斓,如平地涌起大片的云霞,煞是美丽。但是这桃花山泥潭里的桃花瘴经过千万年的积累,早已剧毒无比,红霞漫天,直冲云霄,飞鸟野兽皆不敢近。这种瘴气莫说是普通之人,就算是得道的修士吸入一口,轻者元神大损,重者形销骨散。仙陆之中鲜有能克制之物。
是以这桃花山虽是美丽,却因这五色桃花瘴,渐渐成了仙陆的一处绝地,人迹罕至。
这瘴气虽毒,但天生万物,相生相克。却有诸多事物天生不惧这瘴气,千万年来,在那腐烂的桃花潭中竟生出了许多剧毒之物和天材地宝,仙陆罕见。
偶尔有那幸运的修士,趁着瘴气减弱之时,避过潭中毒物,采得一两枚珍贵的药材。传将出去,有许多修士不识得厉害,前来寻宝,却大多殒命于此,成了潭中毒物的口中之食。久而久之,再无人敢来,坐实了桃花山绝地之名。
这一日,风朗气清。桃花山更是分外幽静。
忽地却由这桃花山东北方电掣般的飞来五道遁光,甫一接近桃花山,把遁法收去,按云头立定。
当先一人,乃是一个中年儒士,羽衣星冠,面目雍容,长眉细目,颔下三绺黑须,手拿羽扇,身披鹤氅,凛然有一种威严之气。身边是一个皮肤黢黑,身材瘦小的老道,后边站着一个文士并两个年轻的大汉。皆是垂头丧气,赫然便是那崔氏兄弟。
那瘦小的老道天鸡上人率先开口道:“师兄,此地便是那桃花山了。只是此地如此静谧,风平浪静,不像有宝物出世啊。”
璇玑羽士轻摇羽扇,淡淡的道:“兵戈杀伐之前总有片刻安宁,此时虽是风平浪静,不消多久便是惊涛骇浪,血光漫天。”
天鸡上人点了点头。
此时,那五色桃花瘴早已升起,遍布山岭,五色弥漫,有如一伞华盖,远远地罩定整个桃花山。
天鸡上人见此情景,复又说道:“师兄,那绚烂的五色红霞便是南疆剧毒的五色桃花瘴,天鸡岭的青木瘴跟它相去甚远,师兄不可小觑。”
璇玑羽士微微颔首:“五色桃花瘴毒闻名仙陆,我以前虽未见过,却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当年青螺谷二老之一的韩诩来潭中采药。先是被这潭中毒物偷袭,复又中了这桃花瘴毒,九死一生。虽逃得性命,但自此却是毒瘴缠身,道行尽毁,肉身几尽溃散,如此毒瘴岂容小觑。我虽不惧却也有些小麻烦,要说仙陆最不怕这瘴毒的,也只有那天蚕岭的天蚕老婆子了。”
他话音刚落,陡听得一股冷厉森然的声音自左边云中传来:“是谁在背后嚼我老婆子的舌根,殷莫离是你么?”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红光猝闪,雾气翻涌,远处云端已多了一个鹤发鸡皮,身材瘦小的老妪。
这个老妪身着黑色金丝小袄,上绣着奇花异兽,花白的头发草草地挽了插着一支木头簪子,两颊深陷,双目如电。宛如鸡爪的手上戴着一对碧绿的镯子,身后背着一个竹篓。正对着众人森然冷笑,声若夜枭。
璇玑羽士眉头一皱,还未答话,那崔勇却是按捺不住。
要知道殷莫离乃是璇玑羽士的名讳,极北之地无人敢直呼其名,就算是同辈之人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说一声,璇玑道友。而此时一个老太婆突然跳出来在众人面前直呼璇玑羽士的名讳,别人犹可,可是火爆脾气的崔勇却是蹭的一声,跳将出来,用手指定,大喝一声:“哪里来的丑婆子,竟敢直呼我师尊的名讳?”
那老妪闻听此言,眉头一立,森然道:”小娃娃,找死!“
崔勇嘿然大喝,”死的是你!“说罢,双手一扬,一蓬墨绿色的火焰夹杂着无数金光,带着风雷之声,闪电般朝着老妪当头罩下——正是他得意的法术雷火金针。
那老妪怪眼一翻,冷冷一笑:“殷莫离,这便是你的弟子么?很好很好!”,说罢,抬起鸡爪般的枯手,五指微张,刹那间便由那鸡爪般的枯手中倏地冒出无数的白光,那白光迎风便长,立时幻化成一只白色的大手,迎向那蓬雷火,一抓一扯,“噗”地一声,那雷火顿时化作漫天流萤。四下飞散。
那老妪还不停手,枯指连弹,便由手指尖飞出三点豆大的火星,往崔勇身上落去。
璇玑羽士见此情形,不由地面色一变,高声叫道:“手下留情。”一蓬青光自手中飞出,幻化成一只青色的大手,捞向那三粒豆大的火星。
那火星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倏地便至。那青色的大手却只兜住其中两颗,倏地飞出十里开外——“啵”地一声,炸裂开来,将那只青色大手炸成一天流云。
却还有一点火星,恰落在了崔勇的身上,“啵”地一声轻震,只听得崔勇惨叫一声。再看半边身子染满了鲜血,全身上下已被炸得千疮百孔,再看不到一寸完好的地方,真是惨不忍睹。
也是崔勇合该倒霉,他这雷火金针的法术威力本是不俗,别走蹊径,也是一绝。只是他流年不利,这几日遇上的尽是仙陆绝顶高手,他那雷火金针的法术便成了小孩子过家家酒的玩意儿,再不起半点威风。
“三弟!”,崔智崔雄扑将过去,抱起昏迷不醒的崔勇,连忙施救。
璇玑羽士心下震怒,面沉似水,看向老妪:“天蚕老婆子,枉你身为长辈,居然对我的弟子下此重手,真当我殷某人可欺么?”
天蚕姥姥嘿然冷笑道:“殷莫离,你教徒无方,出言不逊。我便代你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老婆子已然手下留情,不然那记神雷早要了他的小命,还能等得到你们去救他么。”
天鸡上人怒喝道:“天蚕老婆子,你也太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