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在我的沉默中离开了,竟然一周没有再回来。我没有问夏薇的手机号,也不想再联系,也许是嫉妒吧,我没想到自己喜欢的人竟然会去做别人的小三,而且还那么心甘情愿。或许是因为小文吧,夏薇的离开,为我们创造了足够的时间与空间。而我,也开始慢慢了解起这个外表极其文静的女孩子来。
按性格来说,小文应该属于典型的江南女子,在烟雨飘渺的古镇小桥边,凭栏眺望,等待着属于她的那位大侠的归来。可惜的是,虚度了近十七个春秋,她依旧没有等到那个人。小文说自己曾在梦里见到过一位大侠,只不过没有看清对方到底长什么样。而这时我总会调侃一下,大侠不会就长我这个样子吧?不然呢,我就觉得我们很有缘,看来是前生的因缘呀。
小文也不在乎,似乎被调侃习惯了,也不反驳什么,只是简单的一个白眼,便活生生的把我跟灭了。
从初中起,小文的追求者就不在少数,到了高中更是多不胜数,但是小文却没有改变自己的目标:必须是自己一眼便动心的人。为此也惹了不少麻烦,包括上次我被打的事件。不过经历过上次的事件,小文似乎长大了不少,少女的幻想渐渐往现实靠拢,虽然依旧会对着夜空发呆,不过人却变的开朗起来。
高二的压力渐渐变大了,整整一周,我似乎忘记了夏薇的存在。而大休过后的周日下午,向往常一样,我早早的来到教室,却发现一个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情:夏薇的课桌不见了。而我的课桌上却多出了一封信。
难道夏薇调班了?不可能,我一下子懵了,急忙打开信封,里面装着小小的一张纸片。
于浩,对不起,不能继续陪你了,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喜欢!
简短的二十三个字,我却整整看了几分钟。什么情况?到底是怎么了?想联系夏薇,而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夏薇任何的联系方式。而不知什么时候,小文竟然也来到了教室里。
是不是想找夏薇?小文冷静的看着我,似乎明白其中的一些事情。
快,告诉我,夏薇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紧紧握着小文的胳膊,发疯一般。
她休学了,据说身体不太好。我也是听老李说的,好像去Y省她亲戚家那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当面告诉我?我还有许多话没告诉她呢,为什么。
小文似乎看出了我的不甘,便安慰道,放心吧,等她身体好了,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我还在这里吗?也许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她有她的世界,我有我的轨道,也许我们的相遇只是两条直线的相交,注定没有终点。
怕你会乱想,我就过来了,你没事吧?小文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我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谢谢你,小文,我深深吸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这样也好,不见胜过相见。就算她当面跟我说,我又能挽留什么呢?
晚自习,小文没有回家,依旧陪在我身边。操场边的台阶上,小文陪我坐着,默默的望着天空一闪一闪的星星。
你是不是喜欢夏薇?最终,小文还是问到了这个话题。
也许吧,我也不清楚。只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开心,没有压力。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小文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其实,孙琳也跟我说过一些你们的事情,转过来后我也能看的出来,你们的关系确实不错,我……
小文停顿了,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我没事,这也不算失恋吧。我苦苦一笑,还没开始恋呢,怎么能算失呢。我冷冷的嘲笑着自己。
听到我的话,小文有些慌乱。你别乱想,夏薇虽然走了,不是还有我吗?我们是好朋友,你忘记了?那个大大的阅字,我可是你的红颜知己好不好?夏薇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陪着你的。嗯,小文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
宿舍里,夏薇的突然离去成了当晚无聊的谈资。有人猜测夏薇得了绝症,就像韩剧里的女主角,往往以白血病告终。也有人猜测,夏薇是去Y省旅游去了,毕竟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而且对于夏薇来说,考跟不考基本没什么差别,还不如趁着年轻好好出去玩玩呢。圈子似乎知道了什么,小声问我,是不是跟夏薇吵架了,我耸耸肩,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并没有解释什么。
小水一脸怪笑的把话题引到了小文身上,说最近小文变的十分活泼,而且对某些人的关心简直超越了朋友关系,让某些人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不能喜新厌旧。
喜新厌旧?又是这个词,难道我就注定摆脱不了这个词了吗?想到夏薇的离去,再想想李静的转班,难道我是这样一切的始作俑者?
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陪着夏薇走进圣洁的殿堂。一袭洁白婚纱的夏薇格外动人,然而新郎却不是我,我慢慢变成夏薇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身上刻着别人的名字,慢慢渗出血来……
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忘记了这个梦,知道很多天以后的某个清晨,我才记起,自己在梦里变成夏薇的婚戒。
夏薇的离去,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的涟漪,在班级里泛了几圈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我也时刻告诫自己,夏薇离开了,我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我们的相遇只是昙花一现,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
夏薇离开后,小文确实变了,不过我却说不出究竟什么地方变了。而圈子跟小水会时不时的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两个,而且日益肯定了他们那套超友谊关系的理论。
就这样,高中生活在毫无波澜的学习中,又度过了一个冬天,一个夏天。
高二结束了,我们却没有一丝兴奋。枯燥无聊的备考,把我们慢慢打造成了机器一般,同样的学习,同样的考试,同样的三点一线。
老李几次调桌,我却依然跟小文在一起。圈子跟小雪的关系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而小水跟小萱却已经几度分合,最近似乎又因为什么事情闹起别扭来。夏薇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只有在翻看以前纸条的时候,才能记起我的生命中还有如此绚丽的一笔。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年弹指一挥间,终于,高考华丽的来到我们面前。
现在回想起来,高考那几天真不知道是怎么挨过来的,只知道在最后一课考完的时候,我们集体把书抛向天空,彻底解放了。不管结果,不问过程,我们走出来了。
考完的那天晚上,我约小文吃饭,饭间,我们喝了几瓶啤酒。小文似乎不太能喝,一瓶下肚便头晕起来。借着酒劲,小文告诉我,她喜欢我,不过也只停留在喜欢的档次上。我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酒。那天晚上,圈子跟小雪分手了,小水跟小萱似乎也走到了尽头。都说大学毕业的时候是分手的季节,其实,高考结束,也是一样。
成绩出来后,我们各自选择了理想中的大学,各奔东西,只在离开的前一天,我们聚在一起,约定每年都要聚一次,不过这个提议只在大一的年终实现过,其后,便烟消云散。
毕业后,我们只在网上寒暄几句,哭诉一下大学的无聊,以及毕业后的恐慌:成家、买房、育儿等等。
梦想渐渐脱落,披上现实的外衣,我们努力工作,变成房奴、车奴、卡奴,为了家奋斗着。
一天,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声音有些熟悉,原来是夏薇。她说在朋友的空间里看到了我的照片,便打电话问问我的近况。这时,我才发现,夏薇对于我来说,终究是个过客,电话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便问候两句,便急匆匆的挂掉了电话。接着便收到一封邮件,是夏薇发来的。题目叫梦醒说再见。
浩子,我是夏薇。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想你应该猜到了,我的离开确实跟他有关。已经过去快七年了吧?原谅我一直没有联系你,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
高二,我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他说要对我负责,于是带我去了Y省。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真的感觉好幸福,就算不能做他的妻子,我也愿意一直陪着他。可是后来,他慢慢变了。因为公司的问题,他经常大醉,然后对我拳打脚踢。可是事后却一个劲的道歉,我原谅了他一次又一次,可是,谁知道,他竟然……把我送给了他的一个大客户。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很快就醉倒了,后来才知道,他在我的酒里下了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的糟糕起来。房间里三个人,而我被绑在床上。事后,我想报警,可是他们却把那晚的一切都录了下来,并且要求我再陪他们几次,才肯放过我。当时我真的好无助,我后悔没有听你的,可是一切都晚了。
两天后,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用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张打破F省的车票,到了我姑姑家。我把这些事情告诉姑姑,后来,姑父带了一群人把那几人狠狠教训了一顿,算是补偿吧。最开始的几天,我真的想过自杀,而且我也确实那么做了,只不过愿望没有实现,除了痛苦之外,我一无所获。
后来,姑父介绍了一位同事,比我大八岁,很快我们就结婚了,本来我以为我会幸福起来,可是我又错了。他太多疑了,不允许我有任何男性朋友,每天他都要把我的手机要过去,查看一番,甚至我的QQ、MSN他都要知道密码,随时监控。我受不了这样的人,就故意找人气他,谁知道他却动手打了我。后来我们离婚了,姑父把一切责任都怪罪在我身上,我也不想说什么。
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离婚两周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他想复婚,我却直接把孩子流掉了。本来身体就不好,我差点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回家养了半年后,爸爸把我送了出来,似乎我成了家里的耻辱,所有人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爸爸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可是我却不喜欢,偷偷辞职,然后无所事事。直到我认识了一个老板,我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不过他却有我需要的东西——钱。于是,我变成了自己深恶痛绝的人,毫无羞愧的拿着他的钱挥霍着,直到他被捕入狱。我又变成了午夜的孤魂,一个人游荡在陌生的城市里。
两年前,我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梦中的白马王子,可是刚结婚一个月,我却查出不能怀孕,我苦苦哀求,不过他似乎是传统的男人,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我又离婚了。
浩子,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如果当初我选择留下的话,会不会能得到一个幸福的家?
前段时间我联系过小文,她说她要结婚了。还跟我说起了你的事情,为我们感到惋惜。其实我也懂,不过这就是生活,一帆风顺、心想事成只是成语,不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我知道,你也快结婚了吧?我在你空间里看到她的照片了,很漂亮,恭喜你!祝你们幸福,对了……
邮件还没看完,女友的喊声从客厅传来,原来要去挑婚纱照了。不等多想,关掉邮箱,任凭那封未完的信消失在电脑屏幕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