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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为人处世戒律(6)

其实,人之所以要上名、利、权的当,最主要的还是由于自己的私欲和贪婪。有人把自己的名、利、权当成“个人奋斗”得来的私有财产,至于如何去用,仿佛只是自己的事情。汉朝刘向说得好:“治官事则不营私家”。倘若你把“官事”扔到一边,而走到“营私”的死胡同里,那就必然顺着“私欲”的牵绳,一条道走到黑。君不见胡长清、成克杰之流乎?一朝权在手,便把私来谋。于是,权力变成了花不完的金钱,用不完的女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施不尽的骄奢淫逸,当这种权力使尽的时候,自己把自己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英国作家肖伯纳说:“一切世俗的权力都会使人成为无赖”。如果我们为这些已变成或正在变成“无赖”的人总结一下教训,我们不能不提醒他们注意这样一个问题:凡是过分贪恋权势想把权势使尽的人,往往只看到权势诱人的一面,而忽视了它受到约束的一面。自古至今,都是官职愈高,约束愈大;权力越高,职责越重。一个人的职权每晋升一级,个人自由就减少一些,限制就增多一些。正因为如此,不少聪明的人,官位越高,权势越大,就越加谨慎和自重。可一些贪欲之人,往往一个“私”字遮目,就不识权势所潜伏的毁灭和危险的另一面,甚至把诱人的一面推向极端,极欲将权势“使尽”而后快。然而“后快”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后害”才是历史的必然。为免于重蹈成克杰之流的覆辙,特诌如下“好了歌”以作掌权人的警钟:

人人都说权势好,

横行妄为任逍遥。

岂知权势用尽时,

手铐脚镣戴上了!

在我国封建时期为什么人们如此热衷于仕途呢?这首先是因为中国的封建专制制度提供给人可以选择的道路太少了,只有一条仕途。你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你要想发挥自己的能力,你要想建功立业,除了从政以外,别无选择,所以造成了几千年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个局面。的确,仕途也是很有诱惑力的,过去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都是在“学而优则仕’之后才会出现的。一旦得到了高官厚禄,那么锦衣玉食、画堂华屋、高车驷马等种种的风光及享受,就会源源不绝而来,怎不令人们趋之若鹜呢!

然而,仕途道路艰难,宦海风波险恶。为了得到权势,为了保住权势,你要去夺、去拚,你得时时防止别人算计自己,你得时时费尽心机去算计别人,你得刺探同僚的隐私过错,你得揣摩君上的喜怒哀乐,一言一行都是反复思虑,一举手一投足都得顾后瞻前。万一有了一个闪失,立刻前功尽弃,轻则丢了鸟纱帽,重则失去脑袋瓜。古往今来,有多少人由于追逐权势,由于贪恋权势,而导致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啊!

李斯在青年时代,本来在家乡上蔡县的衙门里作一名小小的官吏。有一次他看到茅厕中的老鼠,长得又瘦又小,吃的都是一些不洁的东西,见有人来,便吓得匆忙逃窜;后来他看到仓库中的老鼠,以满仓的粮食为食物,以高大的库房为住处,养得肥头大耳,见了人从容不迫,与厕中的老鼠真有天壤之别。他不禁十分感慨地叹道:“人的好与不好,就如同老鼠一样,完全在于你自己所处的地位!”

从此,他便以做一只仓库中的老鼠来要求自己。为了能掌握攫取功名利禄的本领,他拜大思想家荀子为师,学习帝王之术。当他学成辞别老师时,对荀子说:“一个人处在卑贱的地位却不打算干一番事情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就像禽兽看到肉却吃不到嘴,只能白白眼馋一样,这种人虽然像人,却没有人的志气和本领。人的一生,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卑贱,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贫穷。一个人长期处于卑贱的地位,困苦的环境,嘴里却说着什么看不起世俗,讨厌名利,把自己打扮成一种清高超脱、与世无争的样子,这不是他的真实思想。”

他就怀着这样的思想,投入到列国纷争的大舞台上,辅佐秦始皇消灭六国,统一天下,创建了中国历史上第—个封建大帝国。立国之后,制定法律、创建制度、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统一道路车辆,都是在他的主持下进行的;为了统一思想,焚书坑儒的罪恶行为,也是在他的倡议之下进行的。如果说秦始皇是千古一帝,那么,称李斯为“千古一相”也不为过。

当他权势正隆时,自己身为丞相,长子为三川郡守,儿子娶秦朝帝室的公主,女儿嫁给秦朝帝室的公子,百官趋之若骛,门庭车马逾千,权比君主,李斯可谓如愿以偿了。这却使李斯感到了隐隐的不安,暗自叹息道:“我听我的老师荀子说:‘物禁太盛。’我李斯原不过是上蔡的一名读书人,普普通通通通的平民百姓,君上不知我的不才,把我提拔到今天这样的地位,今的大臣,地位没有人处在我的上面的,可以说富贵达到了极点。物极则衰,我真不知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如果李斯能始终保持着这样清醒的头脑,审时度势,相机而行,他也许越会有个个平安的结局,可他不能够,他太贪恋富贵利禄了。当秦始皇一死,赵高威胁说,如果由合法的继承人长子扶苏为帝,必以蒙恬为丞相,李斯不只官位不保,而且必遭诛灭;如果改立幼子胡刻为帝,必定“长幼封侯,世世称孤”。李斯虽然明知胡亥不是做皇帝的材料,这样做会给国家带来巨大的灾难,可是,面临着诛灭与封侯的选择,李斯退却了。他不无痛苦地流泪叹息道:“唉,我生逢世乱,既不能坚守臣节而死,也只好听天由命了!”终于与赵高同流合污。

胡亥即位以后,立刻暴露了他那昏暴的本质,残忍地屠戮手足骨肉,严苛地诛罚大臣,毫无节制地役使民力,大修阿房宫,以致宗室离心,群臣欲叛,陈胜、吴广更是揭竿而起。身为丞相的李斯看到了国家即将大乱临头,他想有所进谏,却遭到胡亥的严厉斥责。李斯为了保住自己的禄位,只有讨好、迎奉胡亥,于是他又一次违心地上书胡亥,对他的种种昏暴之举,一律大唱赞歌、助纣为虐。

李斯虽贪却不奸,他为了能保住自己的权势,丧失了自己的人格,践踏了自己的才能,最后只能俯仰由人,被赵高玩弄于股掌之中,并终于遭到赵高陷害,父子双双被腰斩于咸阳市。临刑时,他回忆起了在上蔡做一个平民百姓时自由自在的生活,流着泪问儿子道:“我想要再次同你一起,牵着犬,出上蔡东门追逐狡兔,这样的日子还能再有吗?

李斯的性格、命运,在几千年来的官场上颇具代表性。他不乏才能,可以干出一番事业,但在人生的一些关键时刻,他迈出的步子却总是错误的,导致了最后悲剧性的结局。有人说这是由于他的一念之差,司马迁却用他生动的描述向我们表明,他的每一举一劝,一言一行,都是有根有源的。这个根和源,我们从他关于老鼠的那一番感慨中使可找到。

不要过分相信许多官场中人“大济苍生”、“治国干天下”的宏论,他们为官的目的,究其根源,也同李斯一样,不愿做厕中之鼠而想做仓中之鼠,要摆脱卑贱之位,跳出困苦之地。孟子说过一句话:“达则兼济天下’,这是做官的理想境遇:既“达”了,即顺利地取得了高官厚禄,又能“济天下”,为天下苍生干出一些好事,那又何乐而不为之。孟子的那个“兼”字用得真好,“兼”者,顺便兼顾一下之意也,可见“济天下”既不是惟一目的,也不是主要目的。然而,在官场上,这种理想的境遇是很难遇到的,而经常面临的却是另一种选择:即“达”与“济天下”的选择,当“达”与“济天下”处于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二者只能择其一的时候,官员们何取何舍呢?纵观几千年的官场,考察成千上万官员(包括许多忠臣良相)的选择,我们无不遗憾,无不痛苦地发现,他们选取了“达”,而抛弃“天下”,甚至同李斯一样,纣为虐害天下。

四十七戒:持宠而骄

凡是有宠可恃的人,必然有某种资本,或者和权势人物有某种特殊的关系,或者立过什么大功,或者具有某种为权势者所赏识的特殊才能。但是,官场上的事情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资格施给你恩宠的那个人是在不断变化的,或者他本人失去权势(因死亡,因下台),你所倚恃的靠山失去了,一切恩宠便顿时冰释雪消;或者他的兴趣变化了,喜好转移了,你所倚恃的资本贬了值,你的恩宠也就衰弱了。

然而恃宠者在春风得意时,是想不到这一点的,他们恣意妄为。傲视一切,于是,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对立面,一旦时易世移,对手们群起而攻之,恃宠者不败何待?所以司马迁说:“诸侯而骄人则失其国,大夫而傲人则失其国,大夫而傲人则失其家。”

官场上的人应该记住老子的话:“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不居,是以不去。”

有一个词牌叫“沁园舂”,所谓沁园,指的是沁水公主的田园。

沁水公主是东汉第二代皇帝汉明帝的女儿,汉章帝的妹妹,谁会想到,以她这样尊显的身份,居然还受人欺负,田园还是被入侵掠夺,这个欺负到公主头上的,便是飞扬跋扈一时的外戚窦宪。

窦氏家族在东汉前期,声名十分煊赫,窦宪的曾祖父窦融原以地方割据势力盘踞西北,在刘秀争夺天下时,他归顺了刘秀,使得刘秀顺利地统一了西北地区。刘秀对他十分感激,封他为大司空。窦氏家族其他人,一个被封为公,两人被封为侯,三人娶了公主。四个人担任两千石的要职。祖孙同朝,府第连片,奴婢数千,其煊赫之势,当时没有人可与之相比的。

窦融这个人倒十分清醒、谨慎,他知道自己不是刘秀的旧臣,又无攻城掠地的大功,而现在地位在满朝公卿功臣之上,感到十分不安,曾一再辞让爵位,并上书说:“臣已经五十三岁了,有个儿子年仅十五,天性顽劣愚钝,我经常教导他读圣贤之书,凡事遵循圣人之道。怎么能让他无功受禄,继承大片国土,享受诸侯那样的待遇呢?”但光武帝不同意。有一次散朝之后,他故意留了下来,想再一次提出请求,光武帝刘秀明白他的意思,还没等他开口,便派人将他打发走了,事后对他说:“我知道你又是要辞让爵位,退还封地,所以让你走了。今天咱们谈点别的,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可惜他的后代却没有这种眼光,儿子窦穆娶了一位公主,自恃显贵,贪权揽势,干预政事,骄纵不法。他为了将自己的封地搞成一个独立王国,便遍布亲信,并以皇太后的名义,命令住在他封地上的——个皇室子弟赶走了原配的妻子,而将自己的女儿强行许配给这个人,结果被人告发。光武帝刘秀大怒,免去了窦穆的官职,并将窦氏子弟全部赶出京师。

可是,窦穆并不接受教训,在窦融死后,依然嚣张如故,光武帝为了监视他,特别派了一个太监住在他家,他还不因此而收敛,在家中经常同儿子窦勋(即窦宪的父亲)一起发牢骚,怨恨皇上,结果被监视的太监告发,窦穆、窦勋父子二人双双被捕,瘐毙狱中。

窦家自此一度中衰。光武帝死后,他的儿子刘炬即位,是为章帝,娶了窦宪的妹妹为皇后,窦家门庭再振,窦宪的官职一再升迁。可他不接受父祖自取灭亡的教训,专横跋扈比父祖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满朝公卿大臣,甚至皇室子弟、公主和其他外戚人家,无不畏惧。窦宪就是在这个时候强行低价夺取了沁水公主的大片田园。

有一次,汉章帝车驾出游,途经沁园,发现田园已经换了主人,便询问窦宪原因,窦宪不只自己不如实回答;而且低声喝令随从,谁也不许如实回答,章帝发觉了,不由大怒,斥责窦宪道:“当着我的面你都敢如此颐指气、大胆妄为,这和赵高指鹿为马有什么差别?贵为公主的田园你尚且敢巧取豪夺,何况一般的平民百姓?你不要觉得你有什么了不起,国家抛弃你窦宪,还不如同抛弃一只死老鼠一样?”

天威震怒,窦宪这才真正感到了极大的恐惧,连他的妹妹窦皇后也异常不安,亲自向皇帝叩头谢罪,并退还了沁水公主的田园,事情才算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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