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正在心里反复斟酌,该怎么回答才好时,耳边却已响起:“皇上明鉴,公主受伤却是事实,可并不是杨云蓄意所为,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皇上转眸看着南宫涯:“不是她,那是谁?一件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何来误会之说!我好好的陵儿嫁人你们南宫家,无端被人所害,你们南宫家该当何罪!”
南宫涯语调和缓,恭敬说道:“让公主受伤,南宫涯作为家主,万死难辞其咎,是我管理不当,让她们妯娌之间有所摩擦,争执之下误伤了公主,请皇上责罚!”
“你怎么知道是误伤?不是杨云蓄意谋杀,你片面之词恐怕难以让人相信吧。”皇帝眼露不悦,眉头微皱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南宫涯。
南宫涯昏暗的眼珠闪了闪,微微侧头看了眼离歌,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紧抿。
“长陵公主是皇上和贵妃娘娘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杨云虽然是大嫂,可毕竟公主身份尊贵,蓄意伤害皇族更是大罪,她一介女流怎敢这么做,其中必有误会,还请皇上明察秋毫。”
一旁的陈贵妃见皇帝微微有些不悦,便顺势煽风点火道:“家主这话可有些不妥,敢与不敢可不是嘴上说说,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既然无法定夺,不如暂时将杨云收监,让大理寺来彻查此事,皇上你看这样可好?”
皇帝嘴角隐晦一挑,看着底下眼神微闪的南宫涯,朗声道:“爱妃这个提议好,那就这样,待一切查清楚了,自有定论。”
“来人啊······”皇帝沉声喊道。
“皇上!”南宫涯飞快的看了一眼势在必行的皇帝,心中一凛,打断道:“请皇上开恩,杨云已有三个月的身孕,经不起牢狱之苦,不如这样,此事交由我去查,我一定竭尽全力查清此事,给皇上和娘娘一个交代!”
“交给你?杨云是你的妻子,交给你来查,恐怕······”皇帝眼里闪过一丝猜忌和阴狠,随即笑而不语的看着南宫涯。
南宫涯蜷曲的手指在镶金边的流云宽袖里紧紧握成拳,他就知道这次皇帝召见杨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他那眼底的贪婪和阴险,就知道他是想用杨云要挟自己从中削弱南宫家的势力,看来这次不拿出点利益,皇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南宫涯握拳的手在袖中慢慢松开,缓缓开口:“皇上,我愿以南宫家的盐铁生意做抵押,还请皇上将此事交由南宫家调查,南宫家一定会给皇室一个交代!”
离歌猛地抬起头看着身旁丑陋的男人,心中惊起一片惊涛骇浪,南宫涯居然为了自己,放弃了南宫家三大经济命脉之一!
高位上的皇帝深沉的眼眸中精光一闪,嘴角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既然家主有如此诚意,那朕就给你三天时间查清这件事。”
“谢主隆恩。”南宫涯正声道。
“皇上,这怎么能交给南宫家查呢,你·······”陈贵妃柳眉轻蹙,娇嗔的说道。
皇上牵起陈贵妃那软若无骨的纤纤玉手,笑道:“朕自有决断,爱妃就不要忧心,那御花园的牡丹开的极好,爱妃陪朕去走走可好?”
陈贵妃听皇帝不容置疑的口气,知道多说无益,忙媚笑道:“好,臣妾听皇上的。”
“那就这样,三天后家主可要给朕一个交代,不然朕就依法处置蓄意伤人之人。”皇帝看着底下丑陋佝偻的南宫涯威严的说道。
“是。”南宫涯微垂眼睑,一派恭敬担忧的模样。
皇帝携起陈贵妃轻笑的离开正殿,离歌看着紫铜熏炉里龙涎香燃起的袅袅轻烟,一直附在自己腹部上的手忽地一松,跪的酸麻的膝盖这时才感觉到疼痛,她体力不支的跪倒在光鉴照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你没事吧?”南宫涯转头看着躺在地上睁眼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女人。
“没事,只是脚跪麻了。”离歌微微偏头,收回自己那微微有些感动的目光,艰难的扶着南宫涯椅背从地上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从马车微开的小窗外柔柔的飘进马车里,微黄的光束映在南宫涯疤痕纵横的脸上,离歌感到从未感到的安静柔和,她侧头看着那双安静闭阖的双眼,浓密修长的睫毛在光晕中微微颤抖着,犹如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被风吹动的长草,祥和中透着强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