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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九歌

百年前秦帝始皇以雷霆手段一统九州,灭了其余六国,导致无数人流离失所。其中一部分自尽而亡,还有一部分则是隐于江湖之中。

这些人,被称为前朝余孽。

然而就是这些前朝余孽,时时刻刻都想着颠覆大秦,竟然试图与四海之中的蛮夷之人联手,创立了一个名为“九歌”的组织。

秦想独自在外游历之时,不仅要面对来自叛逆臣子的刺杀,更多的精力则是用在对付“九歌”上面。传闻薛芊芊所斩杀的四名小宗师,便都是来自“九歌”。而秦想在绿柳山庄中遇见的灰豺和绿意,也是“九歌”中人。

这样一个针对大秦的庞然大物正无声无息的崛起,秦想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她在登基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在九州各地一一拔除“九歌”的势力。然而仅仅只靠一个“暗柜”是不够的,她还需要借助一些人的“势”。

譬如这一次,她要铲除燕城之中的“九歌”,便要用沈不换来作为一颗明子,引出那些不知死活的刺客,然后一网打尽!

原本秦想是完全不必亲自来到燕城的,可是当她听说一个名叫沈不换的男子在青州四处寻师的时候,不知怎地突然想来看看。她想看看那个被自己颁布的“禁徒令”害的没人收留的男人能否走进江湖深处,出乎意料的是,沈不换不仅入了江湖,而且在短短七日内便成了二品武夫。

这等资质,这等机缘,世所罕见。

于是,一个更加大胆的计谋在秦想脑中浮现而出,她隐约察觉到,沈不换或许将是她一统江湖江山的关键所在。

与此同时,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的沈不换也在闭目沉思,他对于身边周遭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刚刚吸纳“抱朴境”修为不久,正是大智若愚的时候,故而对于这一切只用装傻充愣来瞒混过关。

直到深夜降临,热闹喧嚣的燕城陷入一片寂静,清冷月光冰凉洒下,落在每一栋房屋之上,同时也映出了无数黑色身影。

沈不换怀中抱着“惊鸿”,双耳则是聆听着窗外一点一滴的声音。

果不其然,有刀剑碰撞之声隐约传来。

沈不换努力回想着白天遇到的每一个人,最后发现自己只和面馆里的拉面姑娘说过两句话,留过六文钱。

难道这就是江湖,多吃了口面都要惹人追杀?

突然,一柄飞刀射穿木窗,径直冲向了沈不换的眉心之处,一如当初战场上莫名其妙而来的流矢。

可是沈不换早已今非昔比,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便牢牢夹住了那把飞刀!

“一如既往的倒霉。”沈不换扔下指尖飞刀,暗自叹息一声过后,顺着破烂木窗看向窗外漆黑夜空。

月色之下,利刃泛着银光。

只不过,似乎却有两股人马正在厮杀,其中一批的目标便是沈不换,这一点从他们时不时往“有间客栈”投掷暗器便可看出,至于另一批却是在保护着沈不换。

说是保护其实并不太合适,因为这些人只顾着杀敌,完全没有保护沈不换的意思。

倒霉的少年侠客心中无奈,心想自己活该倒霉,走到哪里都能碰上莫名其妙的怪事情。

正暗自想着,终于还是有几道黑影突破了战局,脚踏清风冲向了沈不换所在的房间。

沈不换见状脚下一踏,以剑鞘击碎房顶,一跃而上。

于月下清辉之中独战七名看不出深浅的黑衣刺客!

这七人手持漆黑长剑,与夜色混在一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沈不换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在黑暗中尽力捕捉着七柄黑剑的身影。

仅仅只是数息间,沈不换已经与死亡擦肩而过数次,若不是凭借着自身的天赋直觉,恐怕沈不换早已横尸当场。

七个人,七柄剑,每人每剑都有着不逊色与陈沧海那招“龙王吐水”的力量,所以才让沈不换如此狼狈。只见他们一剑搭上一剑,延绵不绝,辅以夜色掩护,一剑更比一剑凶险,让沈不换不禁以为自己是在对付七个陈沧海。

招架不住之时,沈不换的脑中突然响起了辛计然曾经说过的话。“惊鸿”自生剑意,可成剑舞。

一念至此,沈不换忽的拔出“惊鸿”宝剑,如一道青虹挂于墨黑天上!

“惊鸿”方一出鞘,便开始自行左右摇摆起来,而且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竟是如醉汉一般左右挪移。至于沈不换,只能尽力用左手紧握剑柄,身子则是随着“惊鸿”而动。

想不到的是,“惊鸿”这般稀里糊涂的一番动作,竟然让沈不换杀出了那七人七剑的怪圈。

只见沈不换足尖轻点房檐,运起内力于脚下,身子随着“惊鸿”停留在半空之中片刻,复又转身如鸿雁一般飘落!

人过,剑断!

一名手持黑剑的刺客颈间忽的出现一条红线,随后剑断了,人也断了气。

沈不换再一点那刺客尸体的肩膀,重新飞回半空,而后盘旋着落下。

这一次,他一剑斩去三名三品武夫。

在仅剩的三名刺客尚未回过神来之际,沈不换手持“惊鸿”于月下画半月,一道弧形剑气随之而成,将那三人尽皆腰斩。

做完这些,沈不换赶忙将“惊鸿”重新收入剑鞘之中,这才让身形稳定下来。

方才他只出了三剑,杀了七人,但是每一剑都有着破百甲的力量,于是此时此刻威风过后,他只能气喘吁吁的站在屋顶之上,看着身前的一片狼藉。

此时,有一道身影轻盈跃上房顶,轻轻鼓掌,笑道:“好功夫,早就知道你那把锈剑不简单。”

沈不换定睛一看,心想果然不出所料,真的是白日里的那个拉面姑娘。

他擦了擦剑鞘,问道:“为何要杀我,该不会真的是因为我多吃了碗面吧?”

拉面姑娘掩嘴轻笑,反问道:“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不换面色愕然道:“我揣着什么明白了?”

姑娘笑容渐渐敛去,她看了看地上死状凄惨的刺客,忽然叹道:“这七人虽然只是三品武夫,但是一旦施展出这‘北斗剑阵’,就算是小宗师见到也要头疼,怎么在你面前就这么不耐打呢?”

沈不换腼腆答道:“巧合罢了。”

“只可惜你剑法虽妙,但是自己本人也只是个初入二品的小家伙罢了。‘暗柜’派你来燕城,实在无疑于让你送死。”拉面姑娘解下头上裹着头发的花布,叹道:“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先让我山鬼先把你拆骨断筋,然后再一把擒下?”

沈不换突然再次拔出“惊鸿”,冷声喝道:“哪个都不要!”

身随剑动,沈不换如同醉汉一般摇摇晃晃的出剑,看似毫无章法,其中却蕴含着辛计然习剑多年凝练而出的精华。

山鬼姑娘冷笑一声,手上不知何时扯出了一条天蓝丝带,并且于丝带两端还各自系着一个巨大的铜铃铛。只见她素手轻摇,丝带的一端便如毒蛇一般缠绕在迎面而来的“惊鸿”之上,随后那个大铃铛则是借力而飞,撞向沈不换的脸庞。

“喝!”沈不换一声长啸,手中“惊鸿”忽的清光大作,不料却仍然斩不断天蓝丝带的束缚。无奈之下,沈不换只好弃剑躲开铃铛。

然而,“惊鸿”在离开沈不换的左手之后并没有掉落在地,反而是疯疯癫癫的左摇右晃,身上缠着丝带,剑尖却是直直刺向了山鬼。

山鬼略微有些惊讶,只好抽回丝带,解开“惊鸿”,然后双手摇起铜铃铛与宝剑叮当一声撞在一起。

下一刻,“惊鸿”倒飞而回,落入沈不换掌心。

山鬼轻笑。

随后,“惊鸿”剑身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竟是随着山鬼手中巨大铃铛摇晃时发出的清脆声音一同晃悠起来。

而沈不换的五脏六腑也瞬间如受重创,一股鲜血顺着嘴角便流了下来。

“姐姐的荡魂铃还算厉害吧?”山鬼轻声笑道,手中摇晃的铃铛却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沈不换咬紧牙关,勉力维持着头脑的清醒,若非他胸腹之中有紫金小鼎护着心脉,恐怕此时已经被震碎了内脏。

关键时刻,“惊鸿”再动,然而这次却不是带着沈不换去送死,而是蓦地破开脚下屋顶,钻入了下面的房间之中。

山鬼提着铃铛紧随其后,刚要进入房间之时,突然一根血色红绳钻出,险些刺入她的眉心。

无奈之下,山鬼姑娘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沈不换逃掉,她倒飞而回,重新站在屋顶之上,手中铃铛轻摇。随后,红袍李掖庭从窟窿之中一跃而出,双眼冷冷盯着山鬼,说道:“自寻死路。”

山鬼掩嘴轻笑道:“我就说嘛,朝廷怎会脑子进了水,只派一个二品小子来燕城,原来后面还跟着你这只老瘟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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